雨停了。
窗外天色发白，屋里很安静。
陆承骁靠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着眼，手还搭在苏漾的额头上。
她已经退烧，呼吸平稳，但脚踝有些红肿——那是昨晚她在走廊追他时扭伤的。
他睁开眼，看见她翻身时下意识护住右脚。
他没说话，直接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嘛？”她惊了一下。
“浴室。”他说，“脚伤要处理。”
她想挣扎，“我自己能行。”
“不行。”他声音低，“你昨天差点摔在台阶上，今天又想逞强？”
他抱着她进了浴室，轻轻放在地上。
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温度，然后让她把脚放进浴缸。
温水漫上来，她皱了下眉。
“疼就出声。”他蹲下来，翻开医药箱。
药膏是白色的，他用指尖挑了一点，涂在她脚踝上，动作很轻。
他的手指从伤处滑到脚背，又慢慢收回去。
“你不用这么小心。”她说。
“我愿意。”他继续涂药，“你不让我管，我就偏要管。”
她不说话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与他对上，“以后受伤别藏。”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低头笑了笑，“但你总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扛完所有事。”
她凝视着他，目光微动，“那你呢？你手臂上的伤也不让我碰。”
“不一样。”他说，“我是来照顾你的。”
药瓶放在边上，她忽然抬脚，踢了一下。瓶子掉在地上，滚到角落。
他转头看向她，眼神略带审视。
“怎么？”她冷笑，“你以为我是你养的小猫？天天等着你检查有没有受伤？”
他没生气，反而站起身，关掉水阀。下一秒，他解开衬衫扣子，直接跨进浴缸，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水花溅起，打湿了她的衣服。她被他圈在怀里，背贴着他胸口。
他一只手扶着她腰，另一只手撑在浴缸边缘。
“你疯了？”她推他。
“你说对了。”他下巴抵着她肩膀，“我就是疯了才会半夜翻窗进来，会守着你一整夜，还会因为你一句话就不走了。”
她僵住。
“你不想依赖我。”他声音低，“可你昨晚说了‘别走’。”
她没动。
他低头咬她耳垂，力道刚好让她感觉到痛，“疼成这样才肯让我碰？故意受伤，是想让我心疼？”
她猛地回头，“我没有！”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如锁，“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逃？”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外面传来敲门声。
起初很轻，像试探。
接着变成砸门，节奏急促，门框都在震动。
陆承骁眼神立刻变了。
刚才的温柔全收了回去，整个人像绷紧的弓。
他一把抓起浴巾，裹住她，动作快而准。
“别出声。”他低声说。
她点头。
他站起身，把她挡在身后，慢慢拉开浴室门一条缝。
客厅黑着，只有窗帘透进一点光，砸门声还在继续，一下比一下重。
他摸向后腰，那里藏着一把短刀，手指刚碰到刀柄，门外的声音突然停了。
屋内一片死寂。
她屏住呼吸，手心出汗，他没动，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几秒后，脚步声响起。
不是离开，而是绕到了阳台方向。
他听到脚步声朝阳台方向走去，眉头一皱，低声对苏漾说：“躲好，可能从阳台来。”
苏漾紧张地点点头，往墙角又缩了缩。
阳台门突然被撬动，金属刮擦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来。
他立刻抬手示意她蹲下，自己弯腰靠近门缝，外面有人低声说话。
“确定是这间？”
“定位显示信号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
“人呢？”
“不知道，门没锁，但屋里没人应。”
陆承骁眼神冷下来。
他轻轻把苏漾往里推，自己一步步走向阳台门，刀已经出鞘一寸，寒光闪过。
她忽然伸手，拉住他裤脚。
他回头。
她摇头。
他停下。
外面的人沉默了几秒，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里恢复安静。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回身蹲下，把她搂进怀里。
她抖得厉害，脸贴在他湿透的衬衫上。
“他们走了。”他说。
“真的？”她问。
“暂时。”他拍了拍她背，“但他们还会回来。”
她抬头看他，“那我们怎么办？”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忽然笑了下，“你说过不想惹麻烦。”
“我现在后悔了。”
“晚了。”他拇指擦过她嘴角，“你已经被我缠上了。”
她瞪他，“是你非要闯进来的。”
“可你没赶我。”他低笑，“你还记得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她愣住。
“你说‘别走’。”他声音哑，“三个字，把我拉回来了。”
她低下头。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以后别说这种话了。”
“哪种？”
“让我走的那种。”他盯着她，“我不听第二次。”
她想反驳，却说不出口。
他低头吻她，很轻，像试探。她没躲，也没回应。
外面又传来车声。
他立刻抬头，眼神重新变冷。她也察觉了，抓紧他手臂。
车子停在楼下，引擎没熄。
他站起身，把她护在身后，走到窗边掀开一角窗帘。
一辆黑色轿车，车牌被泥遮住大半。
他拿出手机，再次发消息：查车，准备应对。
她走到他身边，“这次不会是巧合。”
“不是。”他放下窗帘，“他们是冲你来的。”
“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身边。”他转身看她，“你已经成了他们的目标。”
她怔住。
他伸手抚她头发，“怕吗？”
她摇头。
“嘴硬。”他轻笑，“可你在发抖。”
她咬唇，“我不是怕，我是气。”
“气什么？”
“气我自己明明想逃，却又不想让你走。”
他笑了，笑意深处带着几分笃定，“那就别逃了。”
她看着他，“你要一直这样管我？”
“嗯。”他点头，“从今往后，你受伤我治，你饿我喂，你想跑——我就追。”
她瞪他，“霸道。”
“对你。”他靠近一步，“只对你。”
外面车灯突然亮起，直射楼上。
光线穿过窗帘，照在他脸上。他眯眼，迅速把她拉到墙后。
车灯持续亮着，像在监视。
他贴着墙，低声说：“他们知道我们在里面。”
“那怎么办？”
“等。”他握紧刀，“等他们动手，或者等他们放弃。”
她靠着他，心跳很快。
他低头，“别怕。”
她抬头，“你也不会有事。”
他笑了一下，“我答应你。”
车灯熄了。
屋里重归黑暗。
他没放松警惕，依旧挡在她前面。
她伸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反手握紧。
阳台门还在微微晃动，刚才被撬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