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很暗,脚步声回荡。
我走到底层出口,推开铁门,冷风灌进来。外面是废弃变电站的后巷,杂草长过膝盖。我低头看了眼腕表,T减四小时十五分。
手机震动两下,是周慕云发来的加密信号:**“B2通风井位置已标定,等你确认。”**
我蹲下身,从战术裤侧袋抽出一张折叠地图,摊在水泥墩上。雨水打湿了边缘,但我用指甲压住关键坐标点。井口在设备区西北角,距离炸药存放区直线十七米,中间有两道检修门和一段通风管道。
我拍了张照片回传,附上文字:“走这里,三十分钟内完成定位。”
发完信息,我把手机关机塞进防水袋,贴身放好。右手摸向后颈,芯片温度还在上升,像一块烧热的铁片贴在骨头上面。
我没管它,起身穿过荒地。
二十分钟后,我从地下管网爬出,浑身湿透。头顶是商场B3层的维修通道盖板。我轻轻顶开一条缝,确认无人后翻身上来,贴着墙根移动到安全角落。
对讲机轻响,周慕云的声音很低:“你在吗?”
“在。”我压着嗓子,“已抵达B2外围。”
“监控组发现三名可疑人员携带金属箱进入后勤区,时间间隔十分钟。他们用了保洁员工卡开门,系统记录显示卡号属于临时工。”
“不是临时工。”我说,“是换装进来的武装人员。你们别动,让他们走完流程。”
“明白。你那边情况?”
“准备接近。”
我关掉对讲,把刀抽出来握在手里。走廊尽头有灯光,空调机组嗡嗡作响。我靠着墙壁一步步往前挪,耳朵听着脚步节奏。
转角处突然传来开门声,我立刻贴墙静止。两个穿工服的人走出来,手里拿着检测仪。他们说话声音不大,但我听清了一个词:“温控稳定”。
他们往电梯方向去了。
我等五秒,跟上去。
通风井就在前方三米,伪装成墙体的一部分。我伸手试了试锁扣,是电子锁,但型号老旧。从工具包里取出短接线,十秒破解。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
我打开夜视镜,顺着梯子往下。
空气更冷了,能感觉到低温设备在运转。爬到一半时,脚下一滑,踩空半格。身体晃了一下,我立刻抓住扶手稳住。就在这瞬间,心跳猛地加快,后颈芯片突然发烫——
视野变了。
时间像是被拉长,我能看清灰尘在光束里飘动。耳边声音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血流声。眼前浮现出血色数字:**10、9、8……**
我靠在梯子上没动,任由这状态持续。
这不是战斗,不需要出手。
倒计时走到5的时候,感官开始回落。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
到底部后,我贴着设备柜移动。前方就是主控区,三排冷冻架并列摆放,每个架子上都有密封箱体。红外扫描显示内部温度维持在零下十八度。
我掏出微型摄像头,对着整个区域拍了三组全景图。然后靠近最近的一个箱子,检查封条编号。这个编号和之前缴获的情报文件一致。
目标确认。
我退回入口,重新接通频道:“一号点位已锁定,图像已传。炸药共十二箱,分布在三个冷却单元内。主控终端不在现场,可能是远程操控。”
“收到。”周慕云说,“我们马上组织人手。”
“别急。”我说,“他们今晚一定会转移,等最后一班维保车出发再动手。你现在让所有人集合,开始演练。”
“你要亲自带?”
“必须我来。”
半小时后,我回到地下靶场。
这里是旧地铁施工预留区改造的训练基地,四周封闭,灯光惨白。周慕云已经调出商场三维模型,搭建了三组模拟场景。十二名队员分成四组,正在做热身。
我脱掉外套,露出左臂文身。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我。
“我知道你们没打过这种仗。”我说,“敌人藏在平民底下,用的是商业系统当掩护。我们不能炸,不能强攻,只能精准切断他们的链条。”
我走到第一道模拟通道前。这是按B2走廊一比一复刻的,宽度够两人并行,两侧是假的设备柜。
“第一轮,遭遇战。”我说,“假设你们在巡查时撞见对方换岗,四人小组突袭,怎么处理?”
没人动。
我直接进去。
刚走五步,右侧柜门弹开,一个人影冲出来,手里拿着电击棍。我侧身避过,左手扣住他手腕一拧,右肩撞他胸口。他飞出去两米,撞墙倒地。
另一个从背后扑来,我弯腰转身,肘击他下巴。第三个人刚露头,我就把他按在墙上。第四个举枪瞄准,我抓起地上那人当盾牌往前推,同时拔刀甩出去。刀刃钉在他脚边。
“死啦。”我说。
全场安静。
我走回去捡刀,擦干净收好。“你们反应太慢。在这种地方,慢一秒就会被拖进包围圈。现在重新来,所有人轮流上。”
接下来五轮对抗,我都带头打头阵。队员们逐渐找到节奏,开始用手势配合推进。到了第四轮,我们在低温模拟区作战,环境温度降到十度以下,动作变得迟缓。
我刚解决掉第三个假想敌,最后一个从烟雾里冒头。我抬手要扑,但他扔出一颗闪光弹。我没躲开,强光刺得眼睛疼。
心跳骤升。
后颈又热了。
血色倒计时浮现:**10、9、8……**
我冲进烟雾,三秒清空目标。
倒计时归零时,我跪在地上,左臂整条都麻了,像是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扎。医疗员跑过来要扶我,我摆手让他退下。
“还能打。”我说。
周慕云走过来,递了瓶水。“你刚才用了三次战纹。”
“不够。”我站起身,“实战只会更狠。”
“可你每次激活后经脉损伤都在加重。上次是三天恢复期,这次可能撑不过今晚。”
“那就别让我撑。”我说,“给我加一组负重训练,我要适应带着伤动。”
他没再劝,转身去调整设备。
最后一轮演练开始前,我把所有队员召集到一起。
“记住三条。”我说,“第一,进通道后保持单纵队,间距两步;第二,听到警报不要停,往前冲才是活路;第三,见到主控终端,第一时间拍照传回,谁也不准擅自销毁。”
有人问:“那你呢?”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节上有裂开的伤口,渗出血丝。
“我去断后。”
演练结束时,T减两小时。
我坐在角落喘气,毛巾搭在头上。监控屏还在播放刚才的录像回放,我盯着最后一段画面看。
那个假想敌藏在通风管道下方,几乎没露出身体。但我冲过去的时候,还是在倒计时第七秒发现了他。
周慕云站在我身后,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水壶递过来。
我接过喝了一口。
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我出手的瞬间。
我的眼睛,在夜视模式下泛着淡淡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