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电瓶车旁,手指从坐垫下的暗格收回。刀具和干扰器都在,背包里的硬盘也还在。我把头盔戴上,插上钥匙,等红灯变绿。
那个穿校服的女孩已经走了。我骑车穿过路口,拐进主路。
手机震动了一下。国际刑警的加密频道弹出一条消息:【数据已验证,法庭听证会三小时后开始,等待你最终确认】。
我没有回。车子开到市中心一栋灰白色大楼前停下。门口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还有记者模样的人举着摄像机。我绕到侧门,把车停进地下车库。
电梯直达B2。走廊尽头是一间封闭会议室,门没关严。我推门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五个人。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抬头看我,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你来了。”
我把背包放在桌上,打开拉链,取出一块黑色硬盘。直接推过去。
他看了眼硬盘,又看我:“证据来源需要说明。”
我说:“曼谷老渔市地下仓库,坐标是北纬13.68度,东经100.41度。主机编号K7,操作员代号‘灰隼’。技术员还活着,现在在你们曼谷分局的保护下。”
屋里安静了几秒。
另一个女人开口:“你是无国籍身份,没有服役记录可查。我们不能以个人名义采信你的陈述。”
我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块旧怀表。银色外壳,表面有裂痕。放在桌上,轻轻推开。
他们围过来看。内盖刻着一行小字,还有图案。那图案和我后颈芯片接口完全一样。
“周慕云的东西。”我说,“他在死前提醒我,光明在黑暗中更清晰。这块表是他祖传的,也是清源计划的启动密钥之一。”
戴眼镜的男人伸手碰了下表壳。低声说:“量子解码日志匹配上了。数据哈希值一致,时间戳完整。”
女人点头:“可以提交法庭。”
我站起身:“我不需要出场。把数据放上去就行。”
“但你是关键证人,”她说,“公开听证会上,你需要露面。”
我没说话,拉开卫衣领子,露出后颈一道发红的痕迹。那里正在发热,像是被烙铁贴着。
“每次用这个能力,十秒之后全身都会疼。我现在还在反噬期。如果被人认出来,张振国的人不会让我活着走出这栋楼。”
她看着我,没再坚持。
二十分钟后,我坐在隔壁房间的监控屏前。画面切到了法庭。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资料——地下仓库的铁笼、转账记录、DNA比对报告。一段段放下去。
张振国的名字出现在资金流向图上时,现场有人倒吸一口气。
接着是厉天鹰的手套特写。镜头拉近,指缝里的血迹经过分析,匹配出七名龙渊队员的身份信息。其中包括我的战友王海、李强、赵东来。
他们的家属坐在旁听席第一排。有个老太太一直捂着嘴,肩膀在抖。
我盯着屏幕,没眨眼。
视频播完,法官宣布休庭十分钟。重新开庭后,国际刑警代表站起来,宣读起诉书。罪名包括危害人类罪、跨国军火走私、谋杀执行任务军人、篡改军事坐标致人死亡。
各国代表陆续表态。先是欧盟特派专员,然后是东南亚三国联合声明,最后是太平洋沿岸六国签署临时公约,冻结所有涉案账户。
我收到一条新消息:【主犯将在四十八小时内引渡,审判程序正式立案】。
我把手机扣在桌面上,闭眼靠住椅背。肩上的伤开始发麻,像有东西在骨头里爬。
监控画面切换到新闻直播。记者站在法院门口,身后是各国旗帜。她说这次审判将载入国际司法史册,标志着全球协作打击隐形犯罪网络的新起点。
我没听下去。
会议结束后的第四十三分钟,我走出大楼侧门。晨光刚照到台阶上,空气有点凉。我摘下头盔夹在胳膊底下,背包比昨天轻了不少。
前面有辆公交车驶过,带起一阵风。我把卫衣帽子拉上来,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司机递出一个牛皮纸袋。
“交给陆沉先生的。”
我接过袋子,没急着打开。司机没等我问话,直接踩油门走了。
我撕开封口,里面是一张照片。拍的是某个审讯室内部,一个人坐在铁桌后面,低着头。左眼戴着单片眼镜,右手摩挲着袖口的三颗金纽扣。
是张振国。
背面写着一行字:【他已经招了,名单原件藏在东海航运总部保险柜,密码是你部队编号倒序】。
我把照片翻过来,又翻过去。
远处传来警笛声。几辆警车从不同方向驶向法院。应该是来接重要人物的。
我没动。
一辆送餐电瓶车从旁边路过,骑手冲我按了下喇叭。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戴着头盔,看不清脸。
但我认得那辆车。车尾绑着一串红色塑料绳,三年前我就见过。
那是我自己的车。
我站在原地,纸袋捏在手里。
警车停下,一群穿西装的人从楼里走出来。闪光灯亮成一片。
我转身走向地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