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我的视野恢复。
耳边嗡鸣还在,左臂像被重锤砸过,整条经络都在抽搐。但我没时间管这些。厉雪娇的手指已经按在引爆器上,拇指即将按下。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她手腕。
“别按!这是诱饵!”
她猛地抬头,眼神里全是血丝。腿上的伤让她站不稳,可她还是死死盯着我。
“你说什么?”
我没回答,弯腰捡起匕首,用力敲击地面金属板。声音空荡,有回音。下面有夹层。
“主机是假的,真正的核心在地下三层。”我说,“我们现在走,再晚就出不去了。”
她咬牙,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混在一起的东西。然后点头。
我打开对讲机,声音压得极低:“B区负三有隐藏升降梯,走服务通道。所有人放弃原出口,立刻转移。”
对讲那头传来国际刑警小组的回应:“收到,正在汇合。”
我们没时间等。头顶开始震动,像是有什么重型机械被启动。走廊尽头传来金属锁链断裂的声音,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人能走出来的节奏。
我拽着厉雪娇往通风口方向拖。她走不动,我就架着她肩膀往前冲。右脚蹬地发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战纹反噬还没消,身体快到极限了。
通风口铁栅被我一脚踹开。冷风灌进来,带着机油味。
“你先上。”我说。
“你他妈少逞能。”她喘着气,自己抓住边缘往上爬。动作慢,但没停。我垫后,刚翻进去,身后就传来爆炸声。
假主机炸了。
火光从下方涌上来,映红通道。热浪扑面,但我清楚,这只是障眼法。敌人真正的防线,现在才开始动。
我们顺着管道爬行二十米,前方出现检修平台。国际刑警小组的人已经在那儿等了,护着技术员。那人脸色发青,显然撑得不容易。
“人都齐了?”我问。
带队的警官点头:“就差撤离路线。”
我指向平台下方一处圆形井盖:“那里通地下维修道,尽头接升降梯。下去之后不要开灯,保持静默。”
没人多问,全都照做。我最后一个跳下。井盖落回原位的瞬间,上方又是一阵剧烈震动。
他们追来了。
维修道狭窄,只能单人通行。我走在最前,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技术员呼吸越来越重,脚步也开始晃。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扶住墙走。
七拐八绕,终于看到升降梯门。控制面板黑着,我拔出匕首撬开外壳,接了两根线。电机发出一声闷响,电梯开始下行。
“还有多久?”厉雪娇靠在墙上问。
“不到两分钟。”我说,“到了就直通停机坪,直升机已经在等。”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外套,摸出一把备用弹匣,塞进裤兜。
电梯停下,门滑开。外面是封闭式机库,顶部有照明灯。一架黑色直升机停在中央,驾驶座空着。
“驾驶员呢?”我问。
警官皱眉:“没联系上。”
我立刻警觉。这种级别的行动,不可能没有飞行员待命。除非……
枪声突然从高处响起。
子弹打在机身上,火花四溅。狙击手在二楼观察台。
我大吼:“散开!找掩体!”
一群人迅速压低身形。我拉着厉雪娇滚到货箱后,掏出随身烟雾弹,拉开拉环扔向灯光区。白雾瞬间弥漫。
趁着视线受阻,我贴着墙根冲向楼梯。三级台阶一跃而上,落地没停,直接撞开观察台的门。
里面有两个狙击手,正准备换位置。我一个突进肘击放倒第一个,转身踢翻第二个。枪落在地上,我抄起来就是一枪托砸晕。
解决完,我抓起对讲机:“清除了,你们上来!”
国际刑警小组护送技术员登机。厉雪娇一瘸一拐走到驾驶舱,坐进主驾位置。
“你会开?”我问。
“以前玩过。”她说,“死不了。”
引擎轰鸣响起,旋翼开始转动。我最后检查一遍周围,确认没人遗漏,跳上后舱。
“起飞!”我对讲里喊。
直升机缓缓升空,穿过机库顶部开启的闸门,冲入夜空。
刚离地三十米,地面冲出三辆装甲车,车顶架着重火力。子弹扫射而来,机身剧烈晃动。
“低头!”厉雪娇猛拉操纵杆,直升机侧倾爬升。尾桨擦过钢梁,发出刺耳摩擦声。
我爬到侧窗边,打开武器系统。红外瞄准锁定第一辆装甲车油箱位置,扣下扳机。
导弹呼啸而出,命中目标。爆炸火光冲天,剩下两辆车被迫减速。
“还有两架无人机在靠近!”副驾警官喊。
我切换模式,连发两枚干扰弹。空中炸出强光,无人机失去信号,一头撞向建筑外墙。
直升机继续爬升,终于脱离火力范围。
我松了口气,靠在座椅上。全身发烫,伤口开始渗血。战纹反噬越来越重,像是有东西在骨头里钻。
“接下来去哪?”厉雪娇问。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微型U盘,插进导航仪。屏幕上跳出一组坐标。
“周慕云留的。”我说,“安全点,在远洋货轮上。”
她没再多问,调整航向。直升机转入巡航状态,飞向海域。
机舱内安静下来。有人开始包扎伤口,有人低声汇报情况。我闭上眼,意识有些模糊。
无线电忽然传出新闻播报。
“今晨,某跨国非法实验基地遭摧毁,疑似与基因操控计划有关。联合国已召开紧急会议,多国政府表态将加强联合打击力度……”
接着是网络视频片段。
一段夜视镜头拍下的画面在播放,是我和厉雪娇在总部战斗的剪影。标题写着:“那个在黑暗中战斗的人,是谁?”
评论一条条刷过。
“他是英雄吗?”
“我们欠他一句谢谢。”
我看不下去了,拔掉电源。
舱门边的技术员看着我,轻声说:“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没说话。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身份暴露,任务结束,但麻烦才刚开始。
直升机平稳飞行了一个小时,远处海面出现一艘大型货轮。甲板上亮着引导灯。
“准备降落。”厉雪娇说。
旋翼声降低,机身缓缓下降。接触到甲板的瞬间,医疗组立刻围上来。国际刑警开始交接证据,技术员被人扶走。
我站在舱门口,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厉雪娇走过来,站在我旁边。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我望着远处的海岸线,沉默了几秒。
然后我说:“他们以为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