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把匕首换到右手，指节发紧。
蒸汽从头顶管道裂口喷出，弥漫在大厅半空。敌人的靴子踩过地上的冷却液，发出轻微的滋响。我能看见他轮廓靠近，枪口朝下，但随时能抬起。
厉雪娇站在我侧后方，呼吸很稳。她没说话，只是把刀横在身前，刀刃涂着口红，颜色像刚流出来的血。
我没有等他们冲进来。
左脚往前一步，猛地踹向墙边断裂的电缆。电线跳了一下，火花砸进水洼。电流顺着液体窜过去，前方那人身体一僵，扑倒在地面，抽搐两下不动了。
身后配电柜炸开一团火光。我早有准备，低头弯腰往前冲。爆炸气浪推着我撞上第二个敌人，两人一起翻滚。我肘击他喉咙，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他松手，枪掉在地上。
第三个人从蒸汽里冒头，端枪扫射。子弹打在金属墙上溅起火星。我抓起地上那把枪，单膝跪地还击。三发点射，全部命中胸口。他倒下去时压住了绊线。
天花板上的管道震了一下，更多蒸汽喷出。视线更模糊了。
“左侧清了！”厉雪娇喊。
我回头，看见她站在主机背面，手里贴着一块方形装置。她按下按钮，低声道：“三秒。”
我立刻往门口退。技术员趴在主控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闪着红光，进度条走到百分之八十。
“还有多久？”我问。
“十秒。”他说，“系统自毁程序启动，服务器核心会过载烧毁。”
我盯着门口。蒸汽被风吹动，慢慢散开一些。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比刚才密集。不止一个人。
外籍队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第二批来了，至少八个，带盾牌。”
我没回话，把枪插回腰间，抽出最后一把匕首。左手已经不太听使唤，经脉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一路烧到肩膀。我用牙齿咬开镇痛凝胶盖子，直接抹在后颈。
一股凉意压下灼热感。
主屏突然黑了，接着跳出警告：【系统自毁程序遭拦截】。
“什么情况？”我吼。
技术员抬头，脸色变了：“他们远程切断了指令链。主服务器没坏，还能重启。”
我冲过去，一把将他拉开。主控台下方有检修面板，我用匕首撬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线路。我不懂这些，但我记得以前拆过类似的设备。
只要短接电源和数据总线，就能引发逆流。
我伸手去拔线缆，技术员突然按住我手腕。
“让我来。”他说，“你去守门。”
我看他一眼，点头。
转身时，厉雪娇已经滑到我这边。她把最后一个微型雷塞进冷却塔底座，设定遥控引爆。她的动作很快，但落地时腿一软，差点跪下。
“你受伤了？”
“没事。”她咬牙站起来，“腿擦了一下。”
我知道不是擦伤。她走路时重心偏右，左脚几乎不发力。但她没停下，重新举起刀。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
安静了几秒，接着是金属碰撞声。他们架起了盾阵。
我靠墙蹲下，把匕首夹在指间。耳朵里开始嗡鸣，心跳加快。后颈芯片发烫，像有一根针慢慢扎进去。
第一块盾牌出现在门口。
我甩出匕首，正中连接处。盾牌歪了一下，露出缝隙。第二把刀紧跟着飞出去，穿透喉咙。
惨叫响起。
我冲上去，在他们反应过来前钻进盾阵中间。肘击、膝撞、掌劈，每一击都往要害走。一个人想举枪，我抓住他手臂往下一拉，顺势拧断。枪响了，打中上方管道。
蒸汽更大。
我被打中一拳，肋骨处闷疼。没时间管，翻身躲过横扫的警棍，一脚踢中对方膝盖。骨裂声清晰可闻。
剩下三个退到了墙角。
我没追。回头看，技术员还在主板前忙活。他把钢笔插进两个接口之间，用力一掰。
主屏炸了。
火花四溅，整个大厅灯光闪了一下，随即熄灭。应急灯亮起，红色光线照满房间。中央冷却管爆裂，液氮喷涌而出，白雾迅速扩散。
“成了？”我问。
“核心运算中断。”他喘着说，“潘多拉计划暂时停摆。”
我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就听见地下传来震动。
不是脚步声。
是机器运转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的。
“主服务器不在这一层。”我说。
厉雪娇点头：“真实核心在地下三层。”
“你怎么知道？”
她指了指嘴里的U盘：“刚才备份的数据里有结构图。我们炸的只是前端节点。”
我看着她。
她把U盘吐出来，交给外籍队员：“你带她走。去接应点汇合。”
外籍队员接过，看了我一眼。
“走。”我说。
他背着短发女队员，快速消失在西侧通道。
大厅只剩我们三个。
技术员坐在主控台前，手撑着台面。他的袖子破了，手臂上有烧伤痕迹。他抬头看我，笑了笑：“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
“电弧反冲的时候，内脏已经受损。”他说，“走不远。”
我没说话。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别浪费时间劝我。”他说，“你们还有任务。”
我点头，转身看向厉雪娇。
“还能动？”
“死不了。”她说。
我们走向通往地下的楼梯口。门是合金材质，上面有指纹锁。我拿出刚才抢来的识别卡，刷了一下。
滴——
红色指示灯闪烁，门没开。
“需要生物认证。”我说。
厉雪娇直接抬脚踹在锁芯位置。连踹三次，金属变形。我上前用手扒开缝隙，用力拉开。
冷风从下面吹上来。
楼梯向下延伸，灯光昏暗。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震动更明显。机器运转声越来越清晰。
走到一半，身后传来爆炸声。
回头，主控大厅火光冲天。技术员引燃了备用油箱。火焰顺着管道往上烧，吞噬了整个空间。
他坐在那里，面前是炸毁的终端。
我们继续往下。
到达地下三层，面前是一扇圆形密封门。门中央有旋转阀，旁边写着高压警示。
我走过去，握住阀门把手。
转不动。
“一起。”厉雪娇站到另一边。
我们同时发力。
金属发出刺耳摩擦声，阀门慢慢转动。一圈，两圈，三圈。
第四圈时，里面传来解锁音。
门缝出现，冷气喷出。我用力推开，门缓缓开启。
里面是一个巨大圆厅。
正中央是柱状主机，通体黑色，表面布满散热孔。蓝色光线在内部流动，像血管一样。主机底部连接着粗大电缆，一直延伸到墙内。
四周有六个操作台，全部无人值守。
“这就是核心。”厉雪娇说。
我走进去，从腰带上取下C4。一共三块，足够让这东西变成废铁。
刚要贴上去，警报响起。
不是这里的警报。
是来自我后颈的灼痛。
芯片突然发烫，心跳飙到极限。
视野边缘泛红。
十秒倒计时浮现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