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走廊尽头,那道金属门缓缓打开。
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铁和机油混在一起的味道。我站在门口,左手撑着墙,手臂还在发麻。厉雪娇贴在我身后,呼吸很稳。她抬手做了个手势,外籍队员背着短发女队员蹲下,把人轻轻放在角落。
“还能撑?”我低声问。
短发女队员点头,咬着牙把枪握紧。她的肩膀还在渗血,衣服湿了一大片。
我没再说话,往前走了一步。地面是金属格栅,踩上去有轻微回响。厉雪娇用手电照了照顶部,通风口里没有摄像头在转动。技术员跟上来,手里抱着终端设备。
“这地方不像作战指挥室。”他说,“更像是……数据中枢。”
我们穿过通道,进入一个开阔的大厅。
四周全是屏幕,黑着。中央有一块主屏,边缘泛着蓝光。天花板很高,几根管道横穿而过,滴着冷凝水。空气里有种电流的气味,像是机器长时间运转留下的。
厉雪娇走到左侧副屏前,用袖子擦了擦表面。屏幕上浮出一行字:基因样本同步完成。
“这是什么?”她声音低了下来。
技术员凑近看,“他们在做基因分析……不止是存储,还在建模。”
我走向主控台。台面干净,没有灰尘。说明这里有人常来。上面有个卡槽,还插着一张识别卡,绿色标签写着“B-3权限”。
“用这个能开机吗?”技术员问。
“试试。”我说。
他接上外接模块,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亮了,跳出登录界面。需要指纹和密钥双重验证。
“没那么容易。”我说。
厉雪娇转身,在房间角落发现一台小终端,屏幕还亮着。她喊技术员过去。那人跑过去看了一眼,立刻掏出U盘插进去。
“这台机子没断网,还在上传数据。”他说,“我可以顺着链路反向接入主系统。”
“多久?”
“两分钟。”
我走到短发女队员身边,把烟盒递给她。她摇头,我明白她是不想分心。我把烟收回来,摸了摸后颈。芯片接口烫得厉害,像有火在里面烧。
主屏突然闪了一下。
画面跳出来,是一张世界地图。上面标着很多红点,集中在欧美、东亚和中东。每个点旁边都有编号和名字。
“那是政要名单。”技术员抬头说,“他们在追踪这些人……不,不只是追踪。看行为预测模型。”
屏幕切换,出现一个人的三维头像,下面滚动着文字:倾向性服从概率87.4%,触发条件——特定频率声波+微量神经抑制剂。
“他们想控制人。”我说。
“不是一部分。”技术员声音变了,“是全部。只要被录入系统的,都能被影响。选举、政策、军事决策……全可以被引导。”
主屏再次刷新。
中央跳出一行大字:Project Pandora
倒计时:71:59:23
“潘多拉计划。”厉雪娇念出来,“七十二小时后启动?”
“不是启动。”技术员盯着数据流,“是全球同步释放。他们已经在目标人群中植入了微量药剂,只差最后激活信号。”
我盯着那个倒计时,拳头慢慢攥紧。
主屏下方滑出一段视频预览。画面里是个实验室,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操作仪器。镜头扫过工作台,一张照片贴在角落。
厉雪娇突然冲过去,一掌拍在控制台上。
“那是我哥!”
她指着屏幕,声音压得很低,但整个人在抖。照片上是厉天鹰,穿着作战服,手臂上有采血标记。文件标题写着:原型体A-01,基因稳定性测试通过。
“他们拿他做实验。”她转头看我,“三年前他在非洲失踪,根本不是任务失败。他是被带回来的。”
没人说话。
空气像是凝住了。我看着她,想起码头那次对峙,她用C4把我逼到绝境,说我不配活着。现在我知道她为什么恨我。但她恨错了人。
“不是我动的手。”我说。
她没回应,只是盯着那张照片,手指抠进控制台边缘。
技术员继续翻数据,找到一份存储清单。“基因样本库在地下二层东区,还有备份服务器。如果我们能把这些带走,就能追查源头。”
“能拷贝吗?”
“能,但需要三分钟。而且不能中断。”
我看向门外。走廊空着,但刚才听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外籍队员靠在门边,做了个手势:热源信号已到第二层,距离不到六十米。
“没那么多时间。”我说。
就在这时,短发女队员靠墙滑坐下去。她脸色发白,额头全是汗。我过去扶她,她摇头,示意自己还能撑。
灯光忽然变了。
由白转红,一闪一闪。广播响起,机械音播报:“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启动清场协议。本层将在十分钟内封闭。”
“他们发现我们了。”技术员说。
“三分钟够吗?”
“够,但如果被打断,数据会自毁。”
我想了两秒,转身对外籍队员说:“你带她守入口走廊。设置绊雷,拉警报器。只要拖住他们就行。”
外籍队员点头,把短发女队员扶起来。她没反抗,一手撑墙站起来,另一只手握紧枪。
“别死。”我对她说。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跟着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我转向厉雪娇和技术员,“帮我争取时间。”
技术员开始操作,手指飞快。主屏上的进度条慢慢推进。厉雪娇走到另一台终端前,直接拔掉电源线,砸向屏幕。玻璃碎裂,火花四溅。
“我不想再看他们的东西。”她说。
我走到冷却系统旁,掀开面板。里面有几根粗管,连接着主机。我拔出匕首,插进接口处,用力一撬。液体喷出来,带着刺鼻气味。
“你在干什么?”技术员问。
“制造故障点。”我说,“他们以为是系统崩溃,不会马上想到我们在偷数据。”
他明白了,嘴角扯了一下。
主屏突然弹出警告:本地备份进行中,剩余时间一分四十七秒。
灯光闪得更快了。
远处传来金属门开启的声音,沉重的脚步踏在格栅上。至少十个人,带着重型装备。外籍队员在耳机里说:“他们来了,装甲单位。”
“还有多久?”我问技术员。
“五十秒。”
“撑住。”
我走到门口,靠墙站着。右手握刀,左手按着墙。心跳又开始加快,耳朵里有嗡鸣。后颈的芯片在发烫,像是要炸开。
厉雪娇走过来,站在我旁边。
“你还行?”她问。
“死不了。”我说。
她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刀,刀刃上涂着口红,鲜红。
“这次。”她说,“我的猎物我自己杀。”
主屏提示音响起。
“备份完成。”技术员拔出U盘,塞进嘴里,咬住。
“走!”我说。
我们刚要动,头顶的管道突然爆裂,蒸汽喷涌而出。视线被遮住一半。脚步声逼近,枪械上膛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低头看向地面。
刚才撬开的冷却口还在漏液,已经流到门口。一道影子从蒸汽中跨进来,靴底踩在液体上,发出轻微的滋响。
我抬起手,把匕首换到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