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四十七秒。
水流在耳边轰鸣,我盯着栅栏上方的红光,手指扣紧液压钳。厉雪娇在我右侧,掌心拍出三下短促气泡,是暗号:干扰已就位。
我点头,肩背发力,脚蹬海底岩层。身体像子弹射出,冲向那道正在开启的缝隙。金属摩擦声刺进耳膜,栅栏只开了半径,边缘还卡着锈块。我没停,用肩膀硬撞上去,铁皮划破潜水服,血混进海水里。
液压钳咬住锁轴,咔的一声,断了。
前方通道口暴露出来,黑得像井。我甩手抛出电磁脉冲器,两座机枪塔的红点瞬间熄灭。下一秒,我和厉雪娇同时翻滚入内,呼吸器摘下,战术面罩戴上。空气呛人,有油污和火药味。
我们已经进来了。
身后海水还在涌动,但闸门开始闭合。这是唯一的入口,也是死路。外面的人必须跟上。
我拔匕首贴墙走,厉雪娇压后警戒。十米长的干道尽头是拐角,地面有弹壳,新鲜的。说明刚才那两秒停电已经被发现。
她打手势:三点钟方向,脚步声。
我靠在墙边听,不止一组人,至少六个,带装甲靴。他们走得不急,像是知道我们会进来,等着围剿。
短发女队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冒出来:“A组到位,掩护点建立。”
我知道她们已经在制高点架好了火力网。但现在不能指望远程支援,这里太深,信号延迟一秒都可能送命。
我摸了摸胸前内袋,那副染血的手套还在。指尖蹭过布料,有点湿,不知是海水还是血。
走廊转角后传来命令声,敌方指挥官在调兵。我等他把人集中到前半段,才故意侧身露出轮廓。
枪响了。
子弹打空墙面,火花四溅。他们追着影子开火,阵型往前压。就在那一瞬,心跳猛地撞上来,耳朵里全是血流声。
视野变红。
倒计时出现在眼前:10、9、8……
战纹激活。
时间像是被拉长,我能看清每一颗子弹的轨迹,它们慢得像在爬。我低头、侧步、抬肘,避开第一波扫射,一步跨进敌群。
匕首划过第一个喉咙,血喷在墙上。第二个转身要举枪,我抓住他手腕反拧,骨头断裂声很清脆。第三个戴着面罩,我看不清脸,但他的动作有停顿,是新人。
我踹他膝盖,匕首从下往上捅进下巴。
指挥官在最后,正要喊撤。我扑过去,双手掐住他脖子,往后一折。
颈骨断了。
7、6、5……
我收刀,退回墙边。倒计时归零,世界猛地恢复正常速度。耳鸣袭来,左臂一阵抽搐,整条胳膊麻得抬不起来。
厉雪娇从拐角冲出来,枪口对着走廊深处,“清了?”
我点头,把匕首插回靴筒。
“你脸色不对。”
“没事。”我说,“还能打。”
她没再问,只是把一枚备用弹匣塞进我手里。
前方是主控走廊,地面铺着金属板,踩上去会响。技术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前方有电门,高压,别碰地。”
我停下,看见地上有焦痕,还有烧化的橡胶鞋底。这门不是一直通电,是间歇性的。
“EMP准备好了吗?”我问。
“就位。”外籍队员回答。
“三秒后投烟雾弹,你们立刻启动装置。”
话音落,一颗黑色小球飞出去,砰地炸开白雾。紧接着,空气中响起高频嗡鸣,是EMP在干扰盾牌频率。
我冲进去。
五名强化士兵举着脉冲盾,呈扇形推进。他们的动作快,但被干扰后有半秒迟滞。这就够了。
我启动战纹。
倒计时再次浮现:10、9、8……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痛。后颈像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接着是无数针往骨头里钻。我咬舌尖,强迫自己聚焦。
时间变慢。
我看到盾牌连接处的缝隙,那是弱点。一个士兵抬手要按按钮,我闪身靠近,拳头砸在他手腕神经节上。他惨叫,盾牌掉落。我捡起来当掩体,冲向第二个。
第三个反应最快,转身要举枪。我在他扣扳机前踢中他膝盖,顺势撞进怀里,手肘击碎喉结。
第四个往后退,想拉距离。我追上去,用盾牌边缘割断他大腿动脉。
第五个是最后一个,他转身要跑。
厉雪娇的枪响了。
子弹穿过他的小腿,他跪倒在地。我走过去,一脚踩住他后背,匕首抵住脖子。
“B-3怎么走?”我问。
他没说话。
我拔刀,划开他肩膀。血涌出来,他闷哼一声。
“我不想问第二遍。”
他喘着气,抬手指了指头顶的通风管道,“爬上去……直走三十米,右转就是中继厅。”
我回头,“厉雪娇。”
她走过来,补了一枪在那人腿上,让他彻底失去行动力。
“你还行吗?”她看着我。
我抹了把脸,手上全是汗。体温在升高,衣服黏在背上。周慕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心率192,体温39.7,陆沉,你不能再用了。”
“我没得选。”我说。
我们爬上通风管,狭窄,只能匍匐前进。爬了不到二十米,短发女队员突然喊:“小心!AI切换追踪模式了!”
我停下。
前方有红外线网格,正在扫描。如果贸然通过,立刻会被锁定。
“周慕云。”我低声叫。
“我在。”他说,“给我三十秒,制造数据延迟。”
“快点。”
我趴在地上,听见自己的心跳。汗水滴下来,在金属板上发出轻响。厉雪娇在我后面,呼吸很稳。
三十秒后,红外线熄了。
我们继续爬,到达出口时,我先探头观察。中继厅不大,四扇门,中央有个控制台。技术员说那里能切断部分监控。
我跳下去,落地无声。厉雪娇跟着下来。外籍队员和短发女队员从另一侧通道汇合,技术员在后方守着通讯节点。
“安全。”短发女队员说。
我走向控制台,插入从守卫身上拿的识别卡。屏幕亮了,跳出权限验证界面。
“破解需要时间。”技术员说。
“多久?”
“两分钟。”
我转身靠墙,扫视四周。门都关着,但外面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敌人在靠近。”外籍队员低声说。
“来不及等破解了。”我说。
就在这时,短发女队员突然扑向技术员,将他推开。枪声响起,她的肩膀中弹,血立刻浸透衣服。
我冲过去,把她拖到掩体后。
“撑住。”我说。
她咬牙,“别管我……先开门。”
我从内袋掏出烟盒,取出最后一根烟,点燃。火光一闪,我把它按在伤口边缘。她闷哼一声,但没叫出来。
“这样能止血。”我说。
她点点头,脸色发白。
我背起她,对其他人说:“走左边那道门。”
“那边是死路!”技术员喊。
“现在不是了。”我说。
我拿出镇痛凝胶,快速涂在后颈。芯片接口烫得吓人。我闭眼,深吸一口气,再度启动战纹。
倒计时浮现:10、9、8……
我能感觉到身体在崩溃,但我也知道,只要再撑十秒,就能打开那扇门。
我冲向左侧通道,用身体撞开通风阀。金属扭曲的声音响起,高压气体喷出。这是应急排气口,通常没人注意。
门开了。
外面是另一条走廊,灯光昏暗。
我背着短发女队员走出去,其他人紧跟其后。
厉雪娇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中继厅。
重型机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面微微震动。
我站在门口,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
所有人停下。
前方走廊尽头,一道金属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