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回老家过年,遇到从小在一起放牛的发小。
发小也是我上小学和初中的同班同学,他后来考上了中专,当了一名小学教师。
那天夜里,同他在一起喝酒聊天,他给我讲述了他遇到过鬼的一段恐怖经历。
下面我就以他本人的口吻,述说一个离奇的故事。
青石沟是大巴山深处一个快被遗忘的山村,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坳里,屋顶的黑瓦上常年长着半尺厚的青苔。
村里的老人都说,这地方邪性,太阳一落山就得赶紧关门,尤其是村西头那片老槐树林,连狗都绕着走。
我是跟着支教队来的。
来的那天是个阴天,车开到半路就陷进了泥里,只能背着行李步行。
进村时正赶上傍晚,炊烟混着山雾飘在半空,明明有几十户人家,却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后生,天黑前赶紧找地方住下。”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路过,脸色蜡黄,眼神躲闪,“别往西边走。”
我没当回事,跟着队长住进了村委会的旧瓦房。房子是土坯墙,夜里总能听见“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墙。
第二天一早,队长去镇上买物资,让我先去给孩子们上课。
教室在村东头的破庙里,十几张课桌歪歪扭扭,黑板上还留着上世纪的标语。
孩子们都很腼腆,唯独一个穿红袄的小姑娘总盯着我笑,她扎着两个羊角辫,辫子梢上系着褪色的红绳。
“她叫丫蛋,爹妈前年去山里采药,没回来。”旁边的娃子小声说。
我心头一沉,刚想多问,丫蛋突然站起来,指着窗外:“林老师,你看,那棵树上有个人。”
窗外是棵老槐树,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哪有什么人?
我正想安抚她,却见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直勾勾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的不是孩童的天真,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在招手呢。”丫蛋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细,听得人心里很是恐怖。
我猛地回头,窗外的槐树上,果然有个黑影吊在枝桠上,穿着破烂的蓝布衫,脑袋歪向一边,脚尖离地面只有半尺。风一吹,黑影轻轻晃荡,像是在荡秋千。
“啊!”我惊叫一声,再定睛看去,树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
“老师,你咋了?”孩子们怯生生地问。
丫蛋已经坐下了,低着头,手指在课桌上画着圈,嘴里念念有词。我凑过去听,她反复说的是:“该换了,该换了……”
那天下午,队长还没回来,村里的王婆突然闯进来,手里攥着一把糯米,往我身上撒:“后生,你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赶紧走,今晚别在村里待着!”
我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正想问清楚,外面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门窗“砰砰”作响,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像是到了深夜。
村里的狗开始狂吠,叫声凄厉,没多久又突然安静下来,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来不及了……”王婆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它今晚要找替身……”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想起昨晚墙上的刮擦声,还有丫蛋诡异的样子。
正想收拾东西离开,门外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啪……啪……”像是有人穿着湿透的鞋子在走路。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门口。我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的扁担,心脏狂跳不止。
突然,门板上出现了一个手印,湿漉漉的,带着泥土的腥气。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门板,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外面推。
“吱呀——”门板被推开一条缝,一股冰冷的寒气灌了进来,夹杂着腐烂的气味。缝里,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白多黑少,像是泡在水里泡了很久。
我吓得浑身发抖,举起扁担就要打过去,却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好冷啊……”
那声音很熟悉,像是……早上扛锄头的那个老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队长!他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冲过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对着门口大喝一声:“妖孽!滚开!”
门口的眼睛缩了回去,脚步声慢慢远去,消失在浓雾里。
队长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幸好我赶回来了……这村子每年都要丢一个人,都是外来的……”
后来我才知道,几年前村里发山洪,一个老汉被困在西头的槐树林里,活活冻死了。
从那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村里都会有人失踪,尸体最后都在槐树林里找到,死状和那个老汉一模一样。
而丫蛋,她爹妈就是去年失踪的。
第二天,我和队长匆匆离开了青石沟。
车开出很远,我回头望去,只见那片老槐树林里,似乎有个穿红袄的小姑娘,正站在树下,朝我们挥手。她的身后,一个黑影吊在枝桠上,轻轻晃荡着。
风里,好像还飘来一句又尖又细的话:“明年……等你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