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柏饱餐一顿，绕过苍劲树林与崎岖小径，墓山已然在目。
此处并无恢宏山门，唯有一条小径直通山中，两侧柏树枝繁叶茂、青翠欲滴，枝干舒展如画。
旁侧立着一栋简陋木屋，似是有人常年居住。
青柏遥遥指向木屋：“看！看守墓山的青崖师叔就在这儿，骸骨名册也存于此——居士稍候，我去问问。”
说罢，他一路小跑踏上台阶，探头望了望，又扬声呼唤：“青崖师叔！青崖师叔——”
清脆的喊声在山中悠悠回荡，却无半分应答。
我环顾四周，只觉此地风景清幽，静谧异常。
只是……
墓山之上，灰色夹杂的晦暗之气如雾弥漫，将整片山林笼罩，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压抑感。
青柏很快折返回来，
略带歉意道：“居士，青崖师叔不在屋中。大约是墓山某处需修整，他暂且外出了。”
三千余座坟墓，每日维持已然不易，更别提修缮之事……我心中了然，便犹豫着问道：“那……我可否直接入内？”
手中持有捡骨婆婆的信物，略施法术，想来能直接寻到目标骸骨。
“自然可以。”青柏领着我往里走，“墓山向来对人开放。”
踏入墓山的刹那，淡淡的灰色气息扑面而来，不适感愈发强烈。
——这里的阴气未免太重，
而阴气中夹杂的黑色怨气，更是多得超乎想象。
我微微蹙眉：“这墓山收敛骸骨，竟是不问过往善恶吗？”
青柏愣了愣，不解回道：“居士，您忘了？方才跟您说过，若只是小恶，死后境遇凄惨，我们便会收容；但若是伤天害理、冤孽深重之辈，我们断不会让恶人在此安身。”
话虽如此，可眼前墓碑森森，几乎每一座都萦绕着些许恶气。
这般看来，整座山中，怕是只有山门附近的骸骨无甚大恶……
其余尽是身负冤孽之人。
想起天眼中那吐血的中年道人，一股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青柏。”我驻足停下，迎上道童疑惑的目光，沉声问道：“这些年来，你的其他师叔师伯们，可有常来墓山查看？”
“还有……你那位青崖师叔，负责此处多久了？”
青柏一愣，而后屈指盘算：“我未入观时，青崖师叔便已在此。听说他想寻处清静之地潜心修道，主动选了墓山。”
“观主见他浑身清光磊落，并无作恶痕迹，便应允了。”
“至于年限……”他又掰了掰手指，“我如今十三岁，五岁时被观主收留，这般算来，青崖师叔在此至少待了八年。”
“其他师叔师伯们……”他绞尽脑汁回想，“大约每年会来一次。但墓山只需收敛骸骨，无需他们多费心，来得最勤的反倒是我们这些童子。”
“若是学有所成，便要常来诵读道经供奉，来得就更频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