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微知著。
这小道童身姿板正地在前引路，瞧着端庄矜持，我望着他的背影，却总忍不住想起方才那比划三串糖葫芦的小动作……
此刻顺着他的脚步再度踏上山路，我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逗他：
“这位小道长，你平日里最爱吃些什么？”
“这位居士，唤我青柏便好，我还算不得道长。”
他脸蛋微红，停下脚步回身行礼，许是记起方才的糖葫芦，嘴唇仍是抿得紧紧的，竭力维持着稳重模样。
我强忍着笑意附和：
“好嘞，青柏道长，你平日里最爱吃些什么？”
青柏猛地呛咳一声，脸颊涨得通红，而后故作模样地一甩拂尘：
“这位居士，我修的是清净法门，心中无为无欲、上善若水，入口不过清粥小菜，并无其他渴求。”
“原来是这样——”我拖长语调点点头，随即从身后包袱里掏出一方油纸包，里面裹着水晶凉糕。
这是周府厨子特意所做，加了薄荷与冰片，又混着青梅，在盛夏时节最是爽口。
清碧半透的琼脂糕点在纸包里轻轻颤动，晃悠悠的，恰似人心中漾起的涟漪。
“薄荷凉糕，小道长要不要尝尝？”
青柏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连带着耳朵都红透了。
他艰难地将目光从凉糕上移开，转向别处，言不由衷道：“这位居士……”
他那犹豫纠结的模样，任谁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实在是……忍笑忍得辛苦。
“他可真有意思！”我忍不住对司衡说道。
随即又转向青柏：“你们道家，应当不忌婚嫁饮食吧？既是修清净之法，岂非顺应自然、随心而为？”
“尝块糕饼点心，权当开阔眼界，想来也无妨。”
“是、是这样吗？”
青柏的动摇更甚了。
我点点头，又从包袱里掏出几个油纸包：
“你瞧，这是帝都最有名的烤饼，这是牛肉干，还有蜂蜜肉脯——可惜夏日天热不易存放，不然还能带来冰镇酸梅汤，或是包子、拌面、卤猪蹄……”
每说一样，便见青柏悄悄咽了咽口水，直到司衡的声音传来：
“好了！莫要扰了人家的道心——你不也没吃午饭？不如就和这小童一同用些吧——”
他含笑道：“我猜，这清粥小菜，你约莫也没什么胃口吧？”
这……
咳。
我平日倒不算挑剔，只是今日在马车上晃悠许久，又乘软轿颠簸一路。爬山虽未亲自出力，却也着实乏味无聊。
若是此刻再吃寡淡的清粥小菜，实在提不起胃口。
此时抬眼打量四周树影，司衡选的地方当真不错——正是台阶中途一处宽阔平台，山顶的烈风到了此处也缓和了许多……清凉宜人却不阴冷，正是消暑歇脚的好地方。
于是我干脆将包袱里的吃食尽数掏出：
“青柏道长，如今已是正午，不如陪我先吃顿午饭？顺便也给我讲讲墓山的情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