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谨气极,心里暗骂林啸天不中用,带着大队人马过来,居然还让这帮人逃脱了!
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冷笑:“抓了本座的人又怎样?还不是得乖乖放了?”
“嘿,死太监,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
“哼,本座乃圣君御前亲侍,位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动本座一根汗毛?”
刘玉谨此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愣,随即沉默不语。
他说得一点都不假,以他现在的地位,除了圣君,的确没人敢动他!
莫说府衙和刑部,就连首辅司马括荀,恐怕也不敢随意治他的罪!
刘玉谨见三言两语就把这群人吓唬住,心里十分得意,嚣张地说:“铁无情,趁现在,撤回你的刀,给本座跪下赔礼道歉,本座可以饶你不死!”
铁无情双眉一皱,手腕用力,刀尖又向前刺入一分,疼痛感使得刘玉瑾立刻闭上了嘴。
“我不管你是什么地位,也不管有没有人敢治你的罪,就凭你今日威胁南宫司正喝血茶这一条,我就可以送你上西天!至于你死之后,圣君要如何处置我,我毫无怨言!”
“铁无情,你?!”刘玉谨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果然不敢再轻举妄动。
因为他知道,铁无情性情耿直,言出必行。
二十年了,铁无情一直都是这样不知进退,不识时务。
他不止一次明示暗示,想要收买铁无情为他做事,但铁无情总是装聋作哑,从未给过他任何反馈。
他也曾经起过毒念,想派人干掉铁无情,把总捕头换成自己人,奈何几次刺杀下来,铁无情总是有本事绝地反杀、死里逃生。
后来他又扶持了一个史朝乾,想利用他替换掉铁无情,谁知史朝乾也是烂泥扶不上墙,武功不行,又太过急攻近利,犯了大忌,最终自尽身亡。
他觉得每个人都有弱点,便想利用铁无情的弱点逼迫他为自己做事。可惜查来查去,发现铁无情既不贪财,也不好色,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更没有任何特殊癖好,一向独来独往,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冷面无情的模样。
他生平最讨厌这样的人!
因为这样的人形同无赖,既不怕死,也不怕被威胁,可以不受拘束,率性而为。
可是他也打心眼里羡慕这样的人,因为他终其一生,都在渴望成为这样的人!
“不受拘束,率性而为”这八个字,全天下有几人能够做到?
就连高高在上的圣君,也要服从各种皇家教条!
可铁无情,却真敢为了一个女人而杀死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刘千岁!
刘玉谨想到这里,心头闪过一刹那的悲哀。
但片刻的悲哀之后,刘玉谨的心里又闪过一个念头:“……铁无情为了一个女人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且还敢为了她而以下犯上、不惜杀人抵罪,那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弱点!”
“哈哈哈哈……”刘玉谨为自己的豁然开朗而爆发出一阵狂笑。
“死太监,你笑什么?”沈不欢怒叱。
刘玉谨止住笑,瞥了沈不欢一眼,慢腾腾地说:“本座奉圣意行事,来请南宫司正进宫叙话,只不过一时玩心大起,跟你们开了个玩笑,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要死,一幅没见过大场面的样子,真是好笑极了!”
“开玩笑?”铁无情心头怒火奔腾,大声喝道:“你在瞎说什么鬼话?你若是开玩笑,我和夏仵作这一身血淋淋的鞭伤算什么?南宫司正内力全失,又算什么?你一句开玩笑,就想抵消你犯下的一切罪恶吗?”
沈不欢和缉捕司一众司差听到铁无情说“南宫司正内力全失”,顿时大惊失色,目光皆瞧向南宫伊。
在他们眼里,南宫伊早已是群龙之首,南宫伊出了事,他们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南宫伊唯恐引起慌乱,便站起身来,平静地说:“大家不必惊慌,我的内力只是暂时消退,过个三五天自会恢复!”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唯独站在一旁的蒙面人,用一双极具穿透力的眸子静静地瞧着南宫伊,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玉谨忽然把袖子一抖,抖出一个金黄色的卷轴,口中喝道:“缉捕司司正南宫伊,上前听旨!”
南宫伊一愣,心里疑惑不已:“这刘玉谨居然是带着圣旨来的?”
铁无情也一脸惊愕,一时不知手中的刀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指着刘玉谨。
南宫伊缓缓走过来,站在刘玉谨面前。
刘玉谨瞟了她一眼,神情傲慢:“接旨要跪下,南宫司正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南宫伊自然不肯在这宦官面前下跪,便反驳道:“我怎知你这圣旨是真是假?”
刘玉谨奸笑:“南宫司正想到哪里去了?本座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
南宫伊出言嘲讽:“刘公公连千岁都敢当了,假传圣旨这种事,又岂能难得倒你?”
刘玉谨也不争辩,只是打开那金黄色卷轴,念道:“奉天承运,圣诏曰:缉捕司司正南宫伊,屡破奇案,屡克强敌,朕圣心大悦,特准许随刘掌印进宫领赏,不得有误。钦此!”
南宫伊接过圣旨,打开一瞧,见圣旨上字迹清晰,用料考究,各部门印戳俱全,不像是仿造,便交给沈不欢、铁无情和何多智查看。
几人翻来覆去看过之后,再也说不出话。
铁无情浓眉凝聚,满面愁容。
圣旨,的确是真的圣旨。但若真的让南宫伊跟着刘玉谨进宫,却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何况眼下的南宫伊内力尽失,毫无反抗之力,谁知道刘玉谨会不会背地里折磨她?
“南宫司正,还愣着干什么?跟本座走吧!”刘玉谨不怀好意地盯着南宫伊,三角眼中满是威胁。
铁无情的一颗心登时吊了起来。
他知道,圣意难违,以南宫伊的性情,她一定不愿意连累众人,一定会答应跟刘玉谨走。
他已暗暗打定主意,只要南宫伊一答应,他就一刀洞穿刘玉瑾的心脏!管他什么千岁,管他什么圣旨!
沈不欢心里亦是惴惴不安,对着南宫伊拼命摇头:“不要答应他,不能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