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巨响，哪怕是加持了元婴期禁制的楠木大门，也扛不住几百个沸腾荷尔蒙的撞击。
木屑像弹片一样炸开。
一股混合着血腥味、汗臭味以及几百种劣质脂粉香气的浑浊气浪，呼啸着灌入了闺房。
“是谁！是谁伤了我的如烟！”
并没有哪怕一秒钟的缓冲。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高两米、但这浑身肌肉都成了粉色的壮汉。
这人一看就练岔了气。
为了追求合欢宗推崇的“阴柔之美”，这壮汉硬生生把自己的络腮胡子全拔了，下巴上甚至还挂着密密麻麻的血珠。
他手里提着两颗还在跳动的新鲜心脏，那是他为了见圣女准备的“零食”。
而在他身后。
是真正的百鬼夜行。
有人为了表示忠心，把自己的双臂砍了，换成了两条巨大的触手，只为能给圣女全方位按摩。
有人把自己练成了人棍，只剩一颗脑袋悬浮着，嘴里还得着一朵带血的玫瑰。
这就是合欢宗最恐怖的中坚力量——
【护花死士团】。
一群被魅惑规则彻底洗脑，把自我感动当成修行大道的疯子。
“圣女！”
那壮汉刚冲进来，那双充血的牛眼就锁定了缩在墙角的柳如烟。
然后。
他那狂暴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紧接着，后面涌进来的几百个修士，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下巴甚至脱臼砸在了脚背上。
因为他们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
那个被他们奉为神明的完美女神，此刻脸上正顶着一个……
巨大的、黑白相间的、方方正正的铁盒子。
而且盒子中间那些乱七八糟的黑白点还在不断跳动，不仅没有美感，甚至看久了还有点晕车。
“这……这是何物？！”
壮汉手里的心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圣女的脸呢？何方妖人，竟敢把圣女的脸变成了马赛克？！”
杀气。
甚至比刚才还要浓烈十倍的杀气，瞬间锁定了床边的李无序。
苏清冷哪怕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此刻握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可是几百个疯子啊。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
然而。
处于风暴中心的李无序，却依然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他甚至还有闲心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接着。
他从那件看着依然像病号服的长袍里，掏出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大喇叭。
这还是上个副本里，从精神病院广播室顺走的道具。
“滋——”
李无序按下了开关，刺耳的电流声让在场所有元婴期的高手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肃静！”
一声经过扩音处理的咆哮，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威严，竟然硬生生压住了几百人的嘈杂。
李无序单脚踩在床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奇形怪状的修士。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看“待宰肥羊”的悲悯。
“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
李无序冷哼一声，用大喇叭指着柳如烟脸上的那个巨大二维码。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是毁容？是诅咒？”
“错！大错特错！”
“这是圣女刚刚领悟的——【量子叠态遮蔽·薛定谔的红颜】！”
全场死寂。
壮汉愣住了，触手怪愣住了，连那个人棍都在空中转了两圈表示疑惑。
每个字都认识。
连在一起完全听不懂。
什么量子？什么薛定谔？是哪位上古大能？
“真的……是这样吗？”
壮汉吞了口口水，眼里的杀气变成了迷茫。
“所以说你们肤浅！”
李无序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
“圣女大人的美貌已经突破了三维空间的限制，达到了看见就会导致宇宙坍缩的境界！”
“为了保护你们这群蝼蚁的狗眼不被亮瞎，圣女才不得不耗费万年修为，给自己加持了这个【神圣马赛克图腾】！”
“这是何等的慈悲？何等的伟大？”
“而你们！”
李无序猛地一指所有人，声音悲愤。
“居然还敢提着这种垃圾腥臊的心脏进来！你们这是在侮辱圣女的牺牲！”
噗通。
壮汉跪下了。
他被骂得羞愧难当，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居然误解了圣女的苦心！”
一时间。
“奴才该死”的喊声响彻云霄。
原本一场你死我活的围剿，瞬间变成了集体忏悔大会。
缩在墙角的柳如烟身体都在颤抖。
那是气的。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仅封了她的脸，还要利用她的脸来忽悠这群傻子！
她刚想开口拆穿。
耳边突然传来李无序那如恶魔般的低语：
“配合点。”
“你要是敢说话，我就把这个二维码的贴图，换成‘老干妈’辣酱的头像。”
“你想想，以后所有人都对着那种油腻腻的红油辣酱脸喊‘圣女真美’，那画面……”
柳如烟打了个寒颤。
那种画面太富有冲击力，直接击穿了她身为女人的最后防线。
她只能屈辱地闭上嘴，甚至还要配合地发出两声虚弱的、故作高深的叹息。
“很好。”
李无序满意地点点头，再次举起喇叭。
“虽然圣女封印了容颜，但天道留有一线生机。”
“圣女现在的修行到了关键时刻，需要‘诚意’来作为燃料，冲刷掉这些遮蔽图腾。”
“既然大家都是圣女的家人，那么……”
李无序指了指那个巨大的二维码。
“谁的诚意越足，谁就能通过‘神识连接’，看到更多像素背后的真相！”
“来，给我们这位老人家演示一下。”
李无序一把抓过旁边还没回过神的疯老头。
疯老头虽然疯，但他对“亮晶晶的东西”有着本能的渴望。
“嘿嘿，给我看，给我看！”
老头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颗还在滴血的妖兽内丹——那是刚才在路上顺手捡的。
李无序接过内丹，随手扔进系统背包。
然后，手指在虚空中微不可查地一点。
这就是【开发者权限】的魅力。
他单独修改了疯老头这一台“客户端”的渲染参数。
【目标：疯老头】
【操作：降低Head区域遮挡透明度1%】
嗡。
在疯老头的视野里，那黑黢黢的方块稍微淡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只有一点点。
但他隐约看到了一截雪白的下巴。
仅仅是一截下巴！
“哦哦哦哦哦！！！”
疯老头突然发出了如同见到初恋般的高亢尖叫。
他双手抱头，整个人在地上抽搐，脸上洋溢着极度变态的幸福。
“看到了！我看到了！那是大道的终极！那是宇宙的真理！”
周围的死士们眼睛瞬间红了。
那种红。
不是杀戮的红。
是嫉妒，是贪婪，是狂热。
凭什么这个糟老头子能看？
那可是圣女的下巴！哪怕只是一眼，死也值了！
“我出三百年紫灵芝！”
那个壮汉再也忍不住了，疯狂地从储物袋里往外掏东西。
“这是我全家祖传的宝贝！我要看！我要看圣女的左眼！”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整个闺房瞬间变成了疯狂的拍卖场。
“我也要！这是东海鲛人的眼泪，能换多少像素？”
“滚开！我献祭我自己！我把这只手砍下来给圣女助兴！让我看一眼锁骨！”
“圣女看看我！我是榜一啊！上次围剿正道盟我杀的人最多！”
无数的天材地宝，甚至沾着血的残肢断臂，像下雨一样砸向李无序。
李无序站在床上。
一边熟练地将这些东西扫入系统转化成“崩坏点”，一边维持着控场：
“哎哎哎，不要挤！排队扫码！”
“那位把肠子掏出来的道友，请你文明观球，不要把血溅到二维码上，会影响识别率！”
“这一位道友虽然只是出了一根万年人参，但他这份心意是无价的！恭喜这位家人，虽然不能看脸，但我可以私自给你解锁一秒钟的‘圣女脚踝’！”
“哇——！”
全场发出了羡慕的惊叹声。
柳如烟彻底麻了。
她看着这群平日里高高在上、杀人不眨眼的魔道巨擘。
此时此刻，就像是一群争着往女主播直播间里刷火箭的无脑土豪。
甚至比那还要疯狂。
因为他们刷的不是钱。
是命。
【叮！】
【检测到“合欢宗”底层逻辑发生严重扭曲。】
【从“以欲证道”转化为“饭圈经济”。】
【世界观崩坏度大幅上升！】
【获得崩坏点数：2500点。】
李无序看着后台飞涨的数值，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这也太好赚了。
如果能把这套模式推广到整个修仙界……
比如搞个“给剑尊众筹买剑柄”，“给魔尊打赏买发胶”……
这不得起飞？
然而。
就在李无序沉浸在资本积累的喜悦中时。
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像冰水一样浇透了整个房间。
那种寒意不是温度的降低。
而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
正在疯狂打赏、为了争夺“榜一大哥”位置互殴的众修士，动作瞬间僵住。
然后。
噗通、噗通、噗通。
像是割麦子一样，这群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死士，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刚才那个花了大价钱正在欣赏“圣女脚踝”截图的修士，更是吓得直接把眼珠子抠了出来，表明忠心。
李无序停下了收钱的手，眯起眼睛看向门口。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但他长得比女人还要美。
身上穿着一件绣着彼岸花的血红长袍，皮肤苍白得像死人，眉心一点朱砂痣妖异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没有走进来。
他是飘进来的。
脚不沾地，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一丝褶皱。
元婴大圆满？
不。
那种气息……甚至已经触碰到了化神的边缘。
“师……师尊……”
一直缩在墙角的柳如烟，此刻终于发出了惊恐的低语。
来者正是合欢宗大长老，也是整个宗门实际的话事人——阴九幽。
他没有看满地的狼藉，也没有看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弟子。
他那双狭长的凤眼，越过人群，直接落在了李无序身上。
准确地说。
是落在了李无序手里那个红白大喇叭上。
“很有创意的敛财手段。”
阴九幽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
但每一个字，都在震碎李无序周围的空气护盾。
“利用这种低级的视觉障眼法，收割这些蠢货的剩余价值。”
“逻辑闭环，直击痛点。”
“本座甚至想给你鼓个掌。”
阴九幽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抬起那根修长如玉的手指。
嗡！
整个房间的空间突然凝固。
李无序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不仅是身体，连调动控制台的手指都被这种强大的灵压死死按住。
这是境界的绝对碾压。
阴九幽飘到床边，那张比柳如烟还要妖媚的脸凑近李无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可是，小朋友。”
“你在我的地盘，割我的韭菜，玩我的圣女。”
“你是不是忘了……”
“这合欢宗的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
死亡的阴影笼罩。
苏清冷绝望地闭上了眼。
死定了。
面对这种级别的老怪物，所有的花招都是笑话。
然而。
即使被定在原地，即使骨头都在这种威压下发出咔咔的爆响。
李无序的脸上，依然没有露出哪怕一丝恐惧。
相反。
他的镜片上，反射出一道兴奋的寒光。
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更大的BUG等着去卡。
“最终解释权？”
李无序艰难地扯动嘴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老东西。”
“你是不是没听说过……”
“什么叫做‘恶意收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