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血战嘉陵江（10）
张春发迟疑了下才道：“政委，您恐怕不能去。”
李先念盯着他，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张春发继续说道：“敌三师已在塔山上驻防了，您亲自去很危险。”
李先念微微一笑：“张春发，记不记得黄安战役的事情？那么危险，我都去城里打探消息了，结果还不是胜利而归？！”（1931 年 11 月，红四方面军在湖北黄安（今红安）七里坪成立，下辖红 4 军、红 25 军，共约 3 万人。当时，国民党军对鄂豫皖苏区实施 “围剿”，黄安县城由国民党军第 69 师（师长赵冠英）驻守，该部孤立于苏区腹地，与周边国民党军联系薄弱，成为红四方面军的首要打击目标。）
在黄安战役中，李先念担任红 4 军第 11 师 33 团政委，张春发是他的警卫员。
张春发脑子里飘过随同李先念进入黄安古城探听敌情的场景，嘴唇蠕动着却是说不出话。在他的意识里，本次进入苍溪县城所面临的风险远远大于当年的黄安古城，这次能安全回来，全是董三少用一杆神枪阻敌所致。
李先念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说道：“张连长，你的心思我晓得。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三十军要打胜仗，方面军要渡江与中央红军会合，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张春发点点头，低声说道：“既然政委一定要亲自去，就必须听我指挥！”
李先念点点头：“好，一切服从张连长的指挥！”
26岁的李先念面容和蔼，眼神坚毅，透露出沉稳与睿智。
他有着宽阔的额头，显示出不凡的智慧与谋略，眉毛浓而整齐，双目深邃有神，仿佛能洞察一切。鼻梁挺直，嘴唇坚毅，体现出他坚定的意志和果断的性格。
现在，他与战士们站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战士，他和战士们一样扛着一把汉阳造步枪，腰间别着四颗手榴弹，红五星的军帽掩盖不住他充满了睿智的眼神及英气勃发的面容。
李先念之所以决定亲自去勘察塔山湾的地形地貌，是因为张春发带回来的情报：敌狙击手已被董三少击毙！更重要的是要确保大部队强渡嘉陵江取得胜利！
张春发又一次带着特务连绕道嘉陵江畔，为安全起见，全部穿着普通农夫的衣服，通过一夜急行军到达苍溪县城南面的塔山密林中。塔山位于苍溪县城的东南方向。它距离县城约 2 至 3 公里，东邻紫阳山，西接嘉陵江。同时到达塔山之上的还有龙川介之，此时此刻，他趴在一棵大树的枝丫里，慢慢移动着枪口搜寻着中共狙击手，那个狙杀他徒弟的中共狙击手。
就在他慢慢移动枪口时，忽然看到了东南方向成遍的树枝出现了晃动。他以为是猎物出现了，顿时兴奋起来。很快，出现在他镜头里的是一群穿着农夫衣服的农民，这让他产生了失望的情绪，因为没有发现猎物。
罗乃琼手下的徐英团长被董三少击毙后，又将该团的指挥系统清除干净，导致一团此刻如同惊弓之鸟，其余两个团也不敢再轻易上山。偏偏这个龙川介之高傲得很，没有去找罗乃琼寻求支援，因此在李先念和张春发带着战士们再次到达塔山时，罗乃琼的3师并没有在塔山上驻防。
龙川介之心里对3师师长罗乃琼是极度鄙夷的，觉得国民党的指挥官简直就是猪猡。“难怪我大日本皇军能顺利占领东三省，原来遇到的是对手都是一群猪猡。”龙川介之在心里想着，顿时觉得未来他的大日本皇军能迅速占领全中国。
此刻的龙川介之对中国军队的认识仅限于对国民党的了解，而对于中国工农红军他还是一遍盲区，所以他的高傲仅来自于他对中国的片面认知。
很快，他就会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董三少此时藏在密林中的另一处，由于角度的不同，他没有发现张春发带着李先念一起来了。但是，他忽然感觉额头上迎来一阵冷风，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他预感到周围躲着敌人，而且还是很厉害的敌人。
所以，他为了自己的完全，他开始在密林中搜寻着藏着的敌人。
阳光明媚，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太阳的光斑在树叶的间隙中闪烁。董三少眼睛压着瞄准镜慢慢移动，他马上看到前方出现了张春发和特务连的战士们。虽然他们身上穿着的是老百姓的衣服，但是，董三少一眼便看穿了张春发的心思。
在瞄准镜里，董三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张春发的连队里。董三少和龙川介之手中的狙击步枪最远射程都是500米，瞄准镜里面看到的距离也是如此。因此，龙川介之与董三少的距离应该有1000米以上，他们在这样的距离中是看不到彼此的。
张春发和李先念以及特务连的战士们夹在董三少与龙川介之中间，此时张春发浑然不知李委员已经身处险境。
董三少看到张春发走在队伍的前面，那位陌生的面孔（李先念）被战士们夹在中间，正在往山顶上爬行。他想爬下树来去打招呼，然而就在此时，龙川介之的枪声响了，董三少看到张春发的身子晃了晃后倒下去，显然已被藏在树上的敌狙击手发现。
他着急之下溜下树来，举着狙击步枪迅速朝队伍里跑去。此时的特务连包括李先念全部趴在草丛里，张春发腹部中弹，但是他咬着牙喊道：“都躲到草丛里去，保护首长，树上有敌人狙击手！”
李先念并没有被刚才的枪声吓住，而是低声下达指令朝枪声响起的地方射击，他是想通过此种方式将张春发救回来。
刚才是龙川介之开的枪，如果张春发没有走到队伍前面去，龙川介之是不会轻易开枪的。因为他找不到谁是指挥官，但是张春发走到前面去指挥着部队让他找到了狙杀的目标。事实上，如果他认出了李先念这个中共的高级将领在里面，那么他这一枪狙杀的对象必定是李先念。
但是永远是但是，董三少不会给他射出第二枪的机会。循着枪声的方向，董三少连瞄准都没有瞄，抬手就是一枪。这一枪擦着龙川介之的左耳而过，子弹穿透空气而发出来的剧烈的震动让他的左耳瞬间失聪。
龙川介之此时吓得赶紧躲进茂密的树叶里一动不敢动了，董三少低声喊道：“你们赶紧将张连长抢走，我这里瞄着敌人呢！”
李先念顾不及与他打招呼，指挥着战士将张春发保护着朝山顶上急行。董三少背对着他们，举着狙击步枪面对着龙川介之射出子弹的方向，一步步朝山上倒退着。
龙川介之躲在树叶里不敢动了，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可以通过瞄准镜看到树下狙杀自己的狙击手。这把狙击步枪是他亲手送给他徒弟的，现在看到居然在这个少年手里，就说明徒弟是被少年狙杀的。
董三少刚才是在没有看瞄准镜的情况下对着枪声之处射击的，此时此刻，他将眼睛压在瞄准镜上搜寻敌狙击手。龙川介之经验老到，知道只要少年在瞄准镜里搜寻自己，自己将会很快暴露。于是，他对着董三少扣下了扳机。
在他开枪的同时，董三少也发现了藏在树叶里的敌狙击手，于是快速扣下扳机。两颗子弹在空中相遇之后，不再是一条直线，而是变成了曲线。在这个间隙，龙川介之飞身跃下，董三少为防止被对方射中而快速蹲下藏于草丛里。
敌狙击手落入草丛里后，董三少对着前方的草丛连着射出两枪。龙川介之的右腿被射中，他惊恐之下连滚带爬地朝山下跑去，董三少听到了敌狙击手滚爬的声响后，立即站起来举着狙击步枪追击过去。
龙川介之听到身后传来奔跑的声响，心里的恐惧开始加剧。他知道是刚才狙杀自己的少年追来了，现在他不敢再有任何大意了，右大腿传上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意识到了对方的厉害。徒弟死在这样的对手手中，在龙川介之看来是一种荣幸。
董三少一边看着敌狙击手留下的血迹，一边举着狙击步枪通过瞄准镜搜寻。此时此刻，董三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干掉敌人狙击手，前几天射杀的狙击手看来是他的同伙。如果，这个同伙再去狙杀首长，这个后果将会非常严重！想到这里，董三少的额头上不禁冒出冷汗。
老子一定要干死你！董三少一边小心谨慎地搜索着，一边在心里骂道。龙川介之知道对手如果沿着血迹搜寻，一定会找到自己。所以，他干脆停下来不滚了，而是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等着董三少。
董三少在血迹的指引下，慢慢向龙川介之藏身之地移动过来。龙川介之趴在石块的底下，用瞄准镜同样搜寻着董三少。现在，只要董三少暴露了藏身之地，龙川介之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董三少并不傻，在黄安县城狙杀国民党指挥官的时候，他积累了经验，那就是在保存自己的情况下去消灭敌人。
因此，董三少在距离龙川介之藏身的石块300米处停下移动的脚步，随后慢慢趴在草丛里感知着四周，他知道，敌狙击手就躲在石块后面，因为血迹在石块附近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