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金丝雀与卧室被子里的小猪
这场爱恋,这等纠缠,心碎的从来不会是一个人。
他的小狗,却是被他自己逼到绝境,自己撞回笼子里,觉得锁链最安全……
薄冷翠眼眸划过一丝痛色,抚摸汪薄的头发:“在家里放着,马上就给你。”
在薄冷翠还没来得及环住他时,汪薄就在手忙脚乱地在薄冷翠西装外套和裤子的口袋里摸索,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
“手铐呢?!”他抬起头,眼圈通红,眼神里是崩溃后不管不顾的占有欲,“你带着的!我知道你肯定带着!拿出来!给我!”
他要被薄冷翠铐起来。
铐在薄冷翠身边。
让他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人也不能见。
此刻,什么自尊,什么独立,什么“分手”,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剩下最原始、最笨拙的诉求——用最“刑”的方式,绑定这个他害怕失去的人。
所以薄冷翠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翻找,并且决定以后口袋里都要备着那副汪薄手腕尺寸特制的镶钻手铐。
“好了,你在我这里,我们回家。”
“回家去拿。”
他看着汪薄湿润的、充满不安的眼睛,轻声安抚。
“哼,我才不去你那里嗝…嗝不去!”
汪薄情绪激动到打嗝,愤然拒绝,但是对于薄冷翠的安排半推半就,“就不去!”
“我露宿街头,我没地方去,我回不了老家,我也不去你那里!”
“嗝……我呸,嗝不去……”
薄冷翠手指抚过他嘴唇:“闭嘴。”
然后把人扛起来带走。
汪薄来劲了,“就不去嗝……放下嗝”
到了门口放下了,汪薄不愿意了,看着掏钥匙的薄冷翠:“你跟那个女人去过嗝…不许出现在嗝我…眼前嗝”
薄冷翠停住了。
汪薄以为自己说中了,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你嗝…人渣”还没说完,薄冷翠就脸色阴沉地看向他,“那个秀琳又是怎么回事?”
他掏出手机跟汪薄对峙,“你的朋友圈,为什么从来没有我?”
“才认识她几天,就有她了?”
那是那天在山里拍的照片,落叶摆出来一个爱心,秀琳与落叶比心的自拍。
那时候秀琳说:“堂哥你帮我发个朋友圈呗,我截个图去炫耀去。”
他记得他很快就删掉了啊。
“那是我堂妹!”
假洋鬼子懂不懂中国文化啊,堂妹跟亲妹差不多,都是一家人!
真·假洋鬼子·薄冷翠的眉头蹙紧了,“王语嫣也是段誉的堂妹…”
汪薄:“……我擦”
“有病啊你!”汪薄指责别人,“拿宋朝的剑斩现代的人,你个史盲!”
“再说我是汉族,人家段誉是大理白族!”
他讨厌薄冷翠顾左右而言他,抓住他的似是而非的“错处”去纠缠,而根本不听他说话。
薄冷翠没有说那个人是他从铠月调来的新人演员,也没有说汪薄的手机里有定位,他早就看到汪薄到了县城,这才做出这出戏。
他要汪薄真正面对一次自己的内心。
“她到底是谁?”
这句问,汪薄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似乎默认了,也接受了薄冷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他似乎在心里就已经把薄冷翠放在了“风流不正常吗?”的那群人里。
只要薄冷翠越是如世俗一样,并不完美无瑕,并不深情专注,他就能指责,就能随意抛舍,说:“我并不需要你。”
会难过,所以次次都给自己先演练了一遍难过。
他指望提前预设伤心如同舔舐伤口,但这根本不会减轻心里痛楚,只能一遍遍靠自欺欺人:“都是一样的,放弃吧。”
他太会放弃了。
“给我,”他转而去寻求自己安心的身份,像是那天在高档玩具店里那样“当金丝雀可能会好一点”。
他不必背负情感,被猜疑折磨得失眠。
薄冷翠轻叹一声,“在这里。”
他带汪薄去卧室,衣柜的大衣口袋里正是那副镶钻的手铐。
“那个女人是你们铠月的员工。”他还是期望汪薄再问一问。
但是汪薄只是戴上手铐就变得安心,汪薄更加会排斥与他建立长久的需要负责的感情。
薄冷翠也想到了那句,“当金丝雀可能会好一点”。
“你还是要分手?”
汪薄不语,低头装没听见。
回到了心灵的安全庇护所,他就没有那种紧迫感了。
游刃有余地摆烂当情感的咸鱼。
“那你还记得,我们还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吧?”
薄冷翠很有巧取豪夺范地抬起汪薄的下巴,看向汪薄只戴了一半的手铐。
两人靠在衣柜前,彼此间都是樟脑香气。
“铐上,就再也不准跑了。”
“你要想清楚了。”
汪薄被抬起头看他,听着薄冷翠让他“想清楚”。
他忽然入戏:“…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做这个”
薄冷翠:“……”
“你可别告诉别人…”汪薄眼泪汪汪,换了个身份就一点心理压力都没了,抱住他英俊年轻还年少暗恋过的又被他分手的金主,“我是您的。”
薄冷翠:“……”
靠!
入戏这么快!
只要他不是薄冷翠就可以是吧。
只要他们不是爱人就可以是吗?!
还有,这些撩人到犯规的羞耻台词都是汪薄从小说里学的吗?
要是他没回国,要是有哪个铠月的小明星对汪薄来这套,那汪薄是不是也会……
他看着怀中蹭他如小猫一般,想要把之前几天没亲近的份都补回来的汪薄:“……”
真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
他只能狠狠吻住汪薄泄愤。
情感的懦夫,逃跑的翘楚。
“好啊,金丝雀只能待在金主家里。”
薄冷翠开始报私仇,“没有金主的准许,金丝雀不能离开这栋房子。”
“金主什么时候给点金子?”某只汪姓金丝雀还在讨价还价,试图从金主这里掏钱去把自己的商品房买回来。
薄冷翠刚刚摸上黑卡就警觉了,冷声道:“金丝雀只能被迫接受用于自己身上衣食住行的钱财。”
“抠死了。”汪薄瞪他,如果是漫画的话,都会变成刀子眼。
为了把铠月弄回来,他的信托都用了个七七八八,再要要等明年了。
“什么时候去王洋之那里?”
汪薄哪有心思去,但要说想不去又觉得别扭,感觉他们没分手似的。
于是要翻出衣服的兜给他看“空空如也”,但被手铐限制也翻不了,嘟囔一句:“太贵了,没钱。”
这个抠搜的金主也不给他治,直接道:“嗯,是很贵。”
“我们用金丝雀疗法自己治,省钱。”
汪薄:“……”
做金主做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在小县城薄冷翠都是个笑话。
这夜,汪薄开始别扭:“我要住次卧。”
金主薄少:“哪家的金丝雀和金主分房?”
汪薄认命地洗完澡,躺到金主床上的时候,真感觉自己脏了。
心里还稍微悲凉了一下。
心想前几天还男朋友呢,再不济还塑料表弟呢,现在就成冷冰冰的金主与玩物的关系了……
完全不管过程怎么造成的,一味可怜自己,批判资本主义渣滓的恶臭。
他盯着空洞的白色天花板,又想到薄冷翠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更悲凉了。
果然一切金主与金丝雀都有着冰冷的统治与被统治的不平等关系,是权者对于失权者的折辱与压迫。
总是有感情也是磨灭不了这种本质的。
听着浴室的水声,汪薄心想老子给自己洗那么认真干嘛,靠,这么一想更可怜自己了!
蛄蛹着到床边侧躺,想看窗外月光平复心情。
但好似床边有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摸,从被子里掏出个玩偶猪猪。
汪薄:“……”
薄冷翠在自己被子里放只猪干嘛?
薄冷翠抱着玩偶猪睡觉?
哈哈哈哈他想嘲笑来着,但好似……这猪,就是他做的吧?
“啧啧…这针脚,这走线”汪薄不由赞叹,刚刚都没看出来这是他做的,还以为是店里买的呢,自己的手艺真好。
当年薄玉要是不发疯把他塞进中外合办大学里当混子混学历,他说不定都能开玩偶缝纫店了!
猪猪的耳朵上有个黑线绣的点,粉色的脸蛋上有一个小小的褐色线的点。
穿着白衬衫,戴着学士帽。
这是他。
汪薄不由抚摸自己耳垂上的还未长起来的耳洞,每次见薄玉之前,他都会遮住这个耳洞,但是薄玉总是敏锐的,为此呵斥他:“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是戏子吗?”
“为什么要做这种女人之态?”
他总是想要干一些薄玉不允许的事,薄玉禁止的事。
但是薄玉来了,薄玉或者快要到他面前,他就不敢让薄玉知道。
什么都不敢。
但这回他想,该给这只小猪佩一只耳饰了。
虽然可能有点像屠宰场的耳标……
他这般会联想,把自己都弄得笑出了声。
“咔哒”薄冷翠从浴室里出来,满满怨气地盯着他,“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了。”
“还是我带着他们坐高铁,坐飞机追过来。”
汪薄轻哼一声,“谁说这是孩子?这明明就是我。”
“而且他们走托运,还很轻。”
薄冷翠:“我全程抱着的。”
汪薄想了想那画面,“哈哈哈哈你全程抱着?你抱给我看看!”
说着把小猪玩偶递给薄冷翠,薄冷翠依旧臭脸,并且从被子里又掏出一只更小的猪猪玩偶。
那小猪猪似乎是新品种猪,粉色的身体上还有金色的卷毛,长得胖乎乎圆嘟嘟,像个小猪球。
“这是我们的孩子,这是你。”薄冷翠把小猪球塞到“汪薄大学生版”猪猪的怀里。
然后抱住,面对汪薄:“就这样。”
“晚上,也是这样睡觉。”
汪薄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