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停在公司楼下时，天已经亮了。
林薇薇推门下车，背包甩肩上，脚底踩着人行道砖块一路往里走。手机一直在震，平台消息一条接一条，热搜词条挂在首页第二位，她的直播回放播放量破三百万。
她没看弹幕，也没点开合作邀约，只把设备箱抱紧了往电梯口走。
前台小妹抬头一看，直接站起身：“林姐！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整层楼好像被按了开关，所有人齐刷刷扭头。
“是她！”
“真去拍了？”
“还活着回来？”
林薇薇充耳不闻，径直走向老板办公室。走廊灯光打在她脸上，黑眼圈明显，但眼神亮得吓人。
门开着，老板正站在投影屏前，屏幕上是她的直播片段——无脸鬼扑来的那一帧被放大了五倍。
“来了？”老板转过身，咧嘴一笑，“坐。”
林薇薇坐下，把设备箱放在脚边。
“视频我看了，”老板说，“真实度99%，剩下1%是观众不信自己眼睛。”他走到桌前，抽出一份合同，“你说的条件，全答应。薪资翻倍，从今天起你独立成组，配专属摄像、安全员，还有法务全程跟进。”
林薇薇翻开合同，扫了一眼签字栏。
笔还没落，门被轻轻推开。
小王站在门口，脸色发白，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杯，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薇……薇姐。”他声音压得很低，“我能进来吗？”
老板看了眼林薇薇，笑了笑：“你们聊。”说完拎着平板走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小王挪到办公桌前，低头不敢看她。
“我跑了。”他说，“我不该跑的。你一个人面对那个东西，我还跑了。”
林薇薇合上合同，把笔盖拧好。
“你知道最让我难受的是什么吗？”她问。
小王摇头。
“不是你跑了。”她说，“是你连喊一声‘我在录’都不敢。我们是一个团队，不是你负责扛包，我负责送命。”
小王身体一抖，眼眶红了。
“我知道我胆小。”他说，“每次进那种地方，腿就软，脑子一片空白。但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是真的怕得动不了。”
林薇薇盯着他。
“那你现在来干什么？”
“我来道歉。”小王抬起头，声音开始发颤，“我也想跟你混。我想变得像你一样，敢往前冲。我不想再当那个只会逃跑的小王了。”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林薇薇忽然笑了。
“行啊。”她说，“那你要想清楚。下一个任务，可能比昨晚还邪门。”
小王咬牙，用力点头：“我不跑。哪怕吓得尿裤子，我也举着机器跟到底。”
林薇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下他肩膀。
“那就别光说。”她说，“从今天起，每天跟我晨跑五公里，晚上加训体能。我要你能在古墓里扛着三台设备走两小时不喘。”
小王愣住：“古……古墓？”
“嗯。”林薇薇转身走向茶水间，“有人私信我，说发现一座明代将军墓，地宫入口刚露出来，没人敢进去。我准备接。”
小王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茶水间门口，几个同事探头张望。
“真是她拍的？”
“无脸鬼都炸成骨头了？”
“这姐们儿疯了吧？”
林薇薇接过咖啡，吹了口热气。
手机又震了一下。
粉丝群炸了。
“薇姐牛逼！！！”
“求带飞！！！”
“主播下次直播能不能让助理出镜？看他怂样太真实了！”
她点开群聊，随手回了个表情包：【狗头叼玫瑰】。
回到工位，她打开电脑，上传最后一段素材备份。
屏幕右下角弹出新消息。
平台官方通知：【恭喜您入选“年度现象级直播”候选名单，最终结果将于七日后公布。】
她关掉窗口，靠在椅背上闭眼。
几分钟后，小王端着一杯水走进来，放在她桌上。
“薇姐，”他说，“我查了体能训练计划。今晚六点，楼下健身房，我等你。”
林薇薇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可以。”她说，“记得带毛巾。”
小王转身要走，又停下。
“还有件事。”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半截烧焦的符纸碎片，和昨晚精神病院墙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撤退的时候，顺手捡的。”他说，“我觉得，可能有用。”
林薇薇接过袋子，翻看一眼。
符纸背面有模糊字迹，像是某种编号。
她没多问，收进口袋。
“行。”她说，“算你入队第一功。”
小王嘴角动了动，想笑又不敢笑，最后只是用力点头，转身离开。
办公室外，阳光照进走廊。
公告栏贴满了她的直播截图，弹幕飘满墙面。
“薇姐牛逼”四个大字被打印出来，贴在最中间。
林薇薇端着咖啡走出工位，路过一面玻璃墙。
倒影里，她看见自己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但站得笔直。
她抬手整理了下发带。
手机再次震动。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短信：【你想知道红绳是谁绑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