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路上的炊烟与星光
第二日的行程从晨露未晞时开始。
苏晴叫醒晓月时，洞外的天空还是深青色的，只有东方天际透出一线鱼肚白。山间的清晨格外清冷，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白雾。晓月揉揉眼睛，发现苏晴已经在洞外生起一小堆火，火上架着个陶罐，里面正煮着什么，散发出温润的米香。
“醒了？”苏晴没有回头，专注地盯着陶罐，“来，帮我看看这锅粥的火候。”
晓月连忙起身，凑到火堆旁。陶罐里煮的是最普通的灵米粥，但米粒颗颗饱满晶莹，在微沸的水中翻滚。让她惊讶的是，粥里除了灵米，似乎还加了别的东西——淡淡的金色在米汤中晕染开，散发出一种类似暖阳的气息。
“这是……”晓月仔细辨认，“您加了暖心葵？”
“昨晚你睡着后，我去附近转了一圈，找到几株野生的暖心葵。”苏晴用木勺轻轻搅动粥汤，“虽然是野生，但长在朝阳的岩壁上，吸收了足够的日精，效果比栽培的更好。”
她舀起一勺，示意晓月观察：“看这色泽，金中透亮，说明灵韵融合得恰到好处。若是颜色暗沉，便是火候过了；若是金色浮于表面，则是火候不足。”
晓月凝神细看，果然如苏晴所说。她想起自己在家做暖心葵馒头时，有时馒头颜色会深浅不均，原来就是火候控制的问题。
粥煮好了，两人就着晨光简单吃过。热粥下肚，一股暖意从胃里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山间清晨的寒意。晓月注意到，就连流光雀和月光兔喝了点米汤后，精神都振作了不少。
“今天我们要翻过前面那座山。”苏晴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路上会遇到更多种类的灵植，你要仔细学。”
收拾好行装，两人再次上路。山道渐渐陡峭，不时需要攀爬岩石或走过独木桥。晓月走得很小心，但让她惊讶的是，怀里的月光兔似乎对山路很熟悉，有时还会用爪子轻轻拽她的衣袖，示意她该往哪里下脚。
“月影兔本就生于山野，对山路有天生的直觉。”苏晴解释道，“你这只品相极好，灵性也足，将来或许能帮你寻找深山中隐藏的灵材。”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正午时分，当她们在一处瀑布旁休息时，月光兔突然从晓月怀里跳下，一溜烟钻进瀑布旁的岩缝里。
“月月！”晓月着急地想要跟过去。
“别急。”苏晴拦住她，“它定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不一会儿，月光兔叼着一串紫红色的小浆果钻了出来。浆果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晶莹，在阳光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
“这是‘瀑露莓’。”苏晴接过浆果，仔细端详，“只生长在水气充沛的瀑布旁，十年开花，十年结果。直接服用能清心明目，若用来酿酒或制酱，更是难得的珍品。”
她数了数，这一串共有九颗浆果：“你这只月影兔立大功了。瀑露莓市价不菲，这一串足够换十枚中品灵铢。”
晓月却摇摇头，小心地将浆果收进玉盒：“这是月月找到的，我要留着自己研究。说不定能做出新的点心呢。”
苏晴眼中笑意更深：“正是这个道理。真正的食修，眼中不该只有灵铢，更要有对食材本身的尊重与探索之心。”
午后，她们开始攀登最陡峭的一段山路。这段路几乎垂直向上，只能依靠岩壁上凿出的浅浅石窝和垂下的藤蔓攀爬。晓月虽然体力不错，但爬到一半时，也已气喘吁吁，手臂酸软。
就在这时，腰间的令牌忽然传来一阵清凉的气息。这股气息顺着经脉游走，疲惫感竟然减轻了不少。晓月精神一振，加快了攀爬速度。
跟在后面的苏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点头。那枚接引令是百艺门特制的，不仅能识别弟子的天赋，还会在弟子遇到困难时提供适当的帮助。晓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与令牌产生如此深的联系，说明她确实与百艺门有缘。
终于攀上山顶时，夕阳已经西斜。站在山巅俯瞰，来时的山路蜿蜒如带，远处层峦叠嶂，云雾在山腰缭绕。山风猎猎，吹得衣袂飞扬。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扎营。”苏晴选了一处背风的平地。
晓月放下行囊，第一件事就是取出食材准备晚饭。有了昨天的经验，她今天打算做得更精细些。用山泉水淘米煮饭，加入早上苏晴给的野生暖心葵碎叶；将从家带来的腊肉切成薄片，与路上采摘的几种山菌一起翻炒；最后还用瀑露莓做了个简单的果酱，准备抹在烤热的干粮上。
炊烟升起时，夜幕也渐渐降临。山巅的星空格外清晰明亮，银河如练横贯天际，无数星辰闪烁，仿佛触手可及。流光雀兴奋地在星空下飞舞，七彩的羽毛映着星光，美丽得如同梦境。月光兔则安静地蹲在晓月脚边，红眼睛望着星空，身上泛起淡淡的月华。
“真美啊……”晓月仰头望着星空，忍不住感叹。
苏晴也抬头望去，眼中映着星光：“百艺门的观星台上，看到的星空更美。那里离天更近，星辰仿佛就在头顶流淌。”
“观星台？”
“嗯，百艺门有专门的‘星象修’，他们通过观察星辰运行来推算时节、预测气候，帮助我们把握播种、收获的最佳时机。”苏晴解释道，“食修与星象修常有合作，比如哪些食材在特定星象下采摘效果最好，哪些点心适合在节令交替时食用，都需要星象修的指点。”
晓月听得入神，原来食修不仅仅是做饭这么简单，背后还有这么多学问。
晚饭做好了，两人围坐在火堆旁。暖心葵米饭散发着阳光般的温暖气息，山菌炒腊肉咸香可口，瀑露莓果酱则带来清新的酸甜。简单的一餐，却因为用心烹饪而格外美味。
吃过饭，苏晴开始正式授课。她取出那本《百草图鉴》，就着火光一页页讲解。从最常见的清心草，到罕见的瀑露莓；从喜阳的暖心葵，到爱阴的幽影菇。每一种灵植的特性、生长环境、采摘时机、处理方法，她都讲得清清楚楚。
晓月听得如饥似渴，小饭团也在旁边帮忙记录，光芒随着讲解的节奏明灭闪烁。更让晓月惊喜的是，当苏晴讲到某些她在家乡见过的植物时，令牌会传来温热的共鸣，仿佛在说“这个你见过”；而当讲到完全陌生的品种时，令牌则会微微震动，像是在提醒她“这个要记住”。
“你的令牌在帮你记忆。”苏晴注意到了这个现象，“百艺门的接引令都带有传承印记，能辅助弟子学习本门知识。不过像你这样，第一天就能与令牌产生如此深联系的，倒是不多见。”
夜渐深，山风带来凉意。苏晴讲完今日的课程，让晓月自己复习巩固。晓月就着火光，认真翻阅图鉴，不时提问。小饭团飘在她肩头，流光雀停在她膝上，月光兔窝在她脚边，这画面温馨而静谧。
当晓月终于合上图鉴时，已经是子夜时分。星空流转，银河换了方位。她打了个哈欠，却精神奕奕——今天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睡吧。”苏晴往火堆里添了根柴，“明天还要赶路，而且……”她望向远方的黑暗，“如果运气好，我们或许能遇到‘夜行者’。”
“夜行者？”晓月好奇地问。
“一种只在月夜出现的灵植，开花时如同月光凝成的灯笼。”苏晴没有多说，“睡吧，若有缘，自会相见。”
晓月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躺下，却一时睡不着。她望着星空，想着今天学到的知识，想着苏晴说的百艺门，想着那个神秘的“夜行者”。山路虽然辛苦，但每一天都有新的发现，新的收获。
小饭团缩在她枕边，光芒柔和如呼吸。流光雀和月光兔也安静下来，山巅只有风声、柴火的噼啪声，以及远处隐约的兽鸣。
在星光的守护下，晓月渐渐沉入梦乡。梦中，她仿佛看到了百艺门那灯火通明的学堂，看到了无数她从未见过的灵植在月光下生长，看到了自己站在灶台前，用新学的知识做出让人幸福的美食。
山路还在延伸，而属于她的食修之路，也在这星空下，悄然展开。
（第二十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