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魂令被小心翼翼地封存在一个特制的玉盒里。
玄鹤道人亲自施了七道封印，然后交给了匆匆赶来的李观微执事。
“确实是血煞宗内门弟子的制式令牌。”李观微检查过后，脸色凝重，“等级不高，但意味着至少有一名正式的血煞宗余孽，在附近活动了不短的时间。”
他看向白寅等人：“你们做得很好。摧毁据点，缴获关键证物。每人记功一次，具体奖励待核定后下发。”
“大人，”影牙上前一步，声音压抑着怒火，“我黑风山巡逻队的失踪，是否与血煞宗有关？”
“极有可能。”李观微点头，“血煞宗功法需大量精血和魂魄。袭击巡逻队，既能获取材料，又能制造恐慌、削弱地方防御力量，一举两得。”
他环视众人：“血煞宗余孽重现，事态升级。从今日起，联合巡防队进入二级戒备。所有任务以小组为单位行动，不得单独外出。发现任何线索，第一时间上报。”
“是！”
众人散去，各自回帐篷休整。
白寅回到青玄山的帐篷，铁背立刻凑上来。
“队长，你没事吧？”他指了指白寅身上被血煞划破的伤口。
白寅摇头。伤口不深，白虎煞气已经将入侵的阴煞之力驱散大半。
老松头慢悠悠地说：“队……长……的……虎……煞……对……血……煞……克……制……明……显……”
“那是！”铁背咧嘴，“咱们队长可是白虎血脉！”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声音。
“寅字二十三号在吗？李大人有请。”
是李观微的一名执事。
白寅起身，跟着执事来到中央大帐。
帐内只有李观微一人，正在看一份卷宗。
“坐。”李观微头也不抬。
白寅在客位蒲团上蹲坐下来。
片刻，李观微放下卷宗，看向他。
“今日一战，你表现不错。”他缓缓说道，“临危不乱，指挥得当，敢于突进。尤其最后破坏血池核心，时机把握得很好。”
白寅低头，表示谢意。
“但本官叫你来，不只是为了夸你。”李观微话锋一转，“你可知，血煞宗为何能在三百年前横行一时？”
白寅摇头。
“因为他们有一种秘法，能炼制‘血神子’。”李观微说道，“将修士或强大生灵的精血魂魄抽取炼化，制成身外化身。血神子不惧寻常物理和法术攻击，唯有至阳至刚、或蕴含特殊破邪之力的攻击，方能克制。”
他顿了顿：“你的白虎煞气，正是其中一种。”
白寅心中一动。
“血煞宗余孽既然在此地活动，迟早会炼制血神子。”李观微看着白寅，“而你，对他们而言，既是威胁，也是……极好的材料。”
材料？
白寅抬起头。
“一头觉醒了白虎血脉的虎妖，精血魂魄若被炼成血神子，威力远胜寻常。”李观微语气平静，“他们会盯上你。”
白寅沉默。他早就有这个预感。
“不过，这也是你的机会。”李观微继续说道，“天庭需要能对付血煞宗的人。你的血脉，你的能力，正是天机阁……或者说，某些大人物需要的。”
大人物？
“本官不妨与你直说。”李观微身体微微前倾，“天机阁内部，对如何处理妖族，尤其是拥有上古血脉的妖族，一直有分歧。一派认为应严加管束，以防失控；另一派认为应善加利用，培养为天庭效力。”
“你，”他指着白寅，“被后一派看中了。”
白寅心头一震。
“陆判官给你的净心印，既是保护，也是观察。本官这次下来，除了调查邪祟，也有考察你的意思。”李观微直言不讳，“目前来看，你合格。”
合格……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会得到更多资源，更多机会，但也要承担更多责任和风险。”李观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天机阁会把你当作一把刀来培养。一把专门用来斩妖除魔、对付邪祟的刀。”
他站起身，走到白寅面前。
“刀，要有刀的觉悟。要锋利，要听话，要知道该砍向谁。”李观微俯视着他，“但同时，刀也要知道，握刀的手是谁。在你有能力选择握刀的手之前，最好老老实实当一把好刀。”
白寅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直视李观微。
他明白了。
这是招揽，也是警告。
天庭内部派系在博弈，而自己，因为特殊的血脉和能力，成了一枚被看中的棋子。
不，不是棋子，是“刀”。
一把需要打磨、需要测试、需要确保不会反噬主人的刀。
“你可以拒绝。”李观微淡淡道，“继续当你的山神府妖兵队长，按部就班。以你的血脉，熬个几十年上百年，或许也能混个山神当当。”
“但若答应，”他眼神锐利，“前路会更险，但走得更快。你会接触到更高层的秘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当然，也可能死得更早。”
选择权，在他。
白寅几乎没有犹豫。
他点了点头。
不是冲动。而是他清楚，在这个世界，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拥有力量。
而在体制内，想要获得力量，就必须展现价值，找到靠山。
天机阁，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好的选择。
“明智。”李观微露出一丝笑容，“从今日起，你正式纳入天机阁‘潜锋’计划观察名单。本官是你的直接联络人。”
他递给白寅一枚小小的、银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观”字。
“这是天机阁外围信物，滴血炼化。凭此令牌，可向任何天机阁驻点传递紧急消息，也可在任务中调阅部分非机密资料。”
白寅接过，咬破爪尖，一滴鲜血落在令牌上。
令牌微光一闪，没入他体内，在神识中留下一个印记。
“潜锋计划第一条规矩，”李观微肃容，“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包括你的山神、你的队友。除非本官允许。”
“第二条，每月需向本官提交一份修行和任务简报。特殊情况可随时联系。”
“第三条，在保证自身安全和任务完成的前提下，尽可能搜集与血煞宗、以及任何异常上古传承相关的线索。”
“都记住了？”
白寅点头。
“很好。”李观微坐回原位，“现在，说正事。关于今日发现的据点，你有什么看法？”
白寅想了想，用爪子在地上划字：据点位置偏僻，但靠近地脉节点。血池规模不大，像是临时或分支据点。
“不错。”李观微赞许，“血煞宗行事诡秘，核心据点必然更加隐蔽。这个据点，更像是一个‘采集站’，负责搜集和初步炼制材料，然后输送往某处。”
他看向白寅：“你觉得，核心据点可能在何处？”
白寅沉默片刻，划出两个字：深山。
“理由？”
白寅划字：地脉走向，煞气汇聚，因果感应。
他没有说出血魂令上那根猩红丝线的具体指向，只说了一种模糊的感觉。
李观微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的直觉很准。天机阁的推演也显示，四山区域的阴煞之气，正在向青玄山深处某个点汇聚。”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青玄山深处，有一片被称为‘葬龙谷’的禁地。传闻上古曾有真龙陨落于此，龙血浸透大地，形成绝阴之地。天庭曾数次探查，都因煞气过重无功而返。”
他手指点在地图某处：“那里，很可能就是血煞宗余孽的老巢。”
葬龙谷……
白寅记下了这个名字。
“但那里凶险异常，凭你们现在的实力，进去就是送死。”李观微说道，“下一步，联合巡防队会以今日据点为中心，向外辐射搜查，寻找更多线索，摸清敌人外围网络。”
他看向白寅：“你的任务，除了常规巡查，还要注意感应体内的标记变化。既然血煞宗可能盯上你，你的标记就是最好的预警器和……诱饵。”
诱饵？
“当然，是在可控范围内的诱饵。”李观微补充，“我们会做好布置。”
白寅点头。他早有觉悟。
“回去吧。”李观微挥挥手，“好好休整。明日开始，新的任务会下发。”
白寅退出大帐。
夜色已深，营地篝火点点。
他回到帐篷，铁背已经鼾声如雷。老松头在角落闭目养神。
白寅趴在铺位上，感受着体内那枚新得的银色令牌。
天机阁，潜锋计划，养刀人……
前路迷雾重重，但至少，他抓住了一根向上攀爬的绳索。
他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净心印缓缓运转，消磨着左肩最后一点阴煞标记。
白虎煞气在经脉中奔腾，比以往更加凝实、更加驯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