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众人已经做好准备,鬼雄把遥控器的控制杆向前一推,模型车的车轮马上飞速旋转,这时他用强力胶把控制杆的位置固定住,让模型车保持前进状态;紧接着鬼雄在粘在遥控车上的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迅速弯腰把遥控车放在地上,正对着这条街道的尽头。
他一松手,遥控车便向着前方冲了出去。
“让装甲车熄火待命,撤离的时候看到人就发动车子。”鬼雄起身握紧了枪对众人说道,“现在就看你们之前扔在对面路口的水泥墩子,能不能挡住这个小玩意了。”
众人看着这辆玩具车在杂草丛生的路面上飞驰,虽然左转右拐颠簸着,但依旧勉强按照直线前进。过了大概十几秒之后,前方空旷的街道上,突然回荡着鬼雄粗犷的声音:
“修理煤气灶,修理油烟机,修理电饭锅,回收旧电器……”
鬼雄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部音量特别大的手机,以至于遥控车开出去快一百米了,郭凯都能勉强听到鬼雄的叫卖声。
但在这声音过后,除了街道上正在追逐玩具车的丧尸之外,街道两侧的店铺和其他建筑里,渐渐传出了丧尸的哀嚎和密集的脚步声……
从整条街道两边的建筑和店铺里,成群结队走出来的丧尸,最终汇聚成了一个让人后脊发凉的巨大尸群。这些活死人的数量越来越多,一眼望不到头。它们被手机循环播放着的鬼雄的叫卖声吸引,向着玩具车离开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蹒跚追逐,根本没有发现它们身后远处的路口藏着一群人。
“神了!这鬼主意是你怎么想出来的?”指南针一脸惊奇地看着鬼雄问道。
“你先考虑一下你们堆在那边路口的水泥墩子,能不能挡得住这辆玩具车。要是被它钻了出去,够你们麻烦几个月的。”
“这你放心,那条路被堵严实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指南针一脸的自信。
“那就别惊讶了,抓紧时间去医院。外面的问题暂时解决了,里面才是难啃的骨头,都跟上。”
说完,鬼雄举起枪开始前进。他走在道路的右边,一边潜行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每经过一家商铺或者建筑物的出入口,他都会检查一下里面是否还残存着没有被引出去的丧尸。
在这片之前从未有人探索过的区域里,残留了大量可以收集的物资。但只要发现队伍中有人被物资吸引,鬼雄就会随手捡个什么东西丢过去,提醒对方专注于任务不要贪图收集物品。
鬼雄的举动让郭凯觉得很意外,因为这里的店铺都还没人摸过,绝对能找到不少有用的物资。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就算是鬼雄本人,也不敢单枪匹马来这里探索,至少郭凯是这样认为的。鬼雄能把心思全部放在任务上,而不是贪心地随手带走些什么,这让郭凯对他的看法,有了一丝改变。
在鬼雄的带领和监督下,一群人快速向东移动,很快来到了与高新医院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路口。那个路口的东边远处,尸群还在追逐着“食物”,而东北边医院的院子里,可以看到一些失去目标之后漫无目的随处游荡着的丧尸。
至于医院里那几幢大型建筑物之中隐藏着什么,完全是个未知数。
鬼雄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动,他独自迅速穿过马路,顺着围墙潜行到医院的大门口,紧接着闪身跨过烂成一堆废铁的推拉门,摸进了门卫室。十几秒之后,他悄悄把手从门里伸出来,招呼其他人向他的位置集中。看到鬼雄的战术手势,所有队员马上冲了过去,全部钻进了门卫室。
房间里躺着两只刚刚被砍掉脑袋的丧尸,从它们身上破破烂烂的服装判断,应该都是医院以前的保安。四周墙上的一些悬挂物,不是风化破碎,就是被什么东西弄脏了,无法分辨出上面的信息。这里的桌椅摆设都腐朽不堪,没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
“玻璃够脏,只要不出声,外面那些家伙看不见咱们。”说完,鬼雄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既然我是向导,从现在开始,压路机,你和你的手下全部都要听我的。”
“明白。”压路机小声应道。
“从现在开始咱们分成两队人马,指南针,还有那个叫铁木鱼的,再来三个经常在街上晃荡的,你们几个跟着我。压路机,你带着剩下的人,你们人多弹药多,先把院子里咱们能看见的丧尸全部点掉一个不留。之后我带人进大楼清理大厅,安全了就给你们信号,看到信号马上进来。”
“收到。”压路机认真地回应道。
话音落后,压路机立刻带着其他队员开始行动,他们离开门卫室在门口排成弧形,除了两个警戒大门方向的士兵之外,其他人开始蹲姿点射,精准击杀院子里的丧尸。
参与这次行动的复兴团成员,不管是职业军人还是合约兵,都是复兴团里的精英。他们沉着冷静分工有序,找准目标之后会马上向目标头部射击,不浪费时间,也不浪费子弹。院子里的活死人纷纷倒地,即便有丧尸发现他们,转身之后还没走出几步,便会迎来永远的解脱。
“你们三个,负责两侧后方和头顶。”鬼雄对身边那三个士兵说道,然后转过头看着指南针和郭凯,“指南针,你盯着左边,铁木鱼你看好右边。大厅清理完毕之后,铁木鱼,你马上发信号让他们进来。我负责寻找平面图确定位置,剩下的人自由清理一楼的走廊。都明白要干什么了吗?”
“明白!”指南针回应道。
“还有,命是自己的,得咱自己爱惜,这次任务风险很大,一切以保命为前提。我既然带你们来,就要负责把你们全部带回去。”鬼雄扫视了一眼众人,表情严肃而诚恳地说道:“咱争取子弹打光,人活下来,怎样?”
“没问题!”众人异口同声地小声答道。
鬼雄的几句话虽然简单朴实,却让人觉得安心可靠,从其他人的回答中,郭凯听出了十足的信心。
看来除了他自己之外,这里的其他人都很信赖鬼雄。
虽然那时他还不了解鬼雄到底有多大能耐,但至少那一刻他觉得心里很踏实,让他能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行动目标上,而不是担心下一秒将要遇到什么遇到危险。
院子里游荡的丧尸,在压路机和其他队员的精确射击下,被干净利落地全部清除。没过几分钟,在室外就已经见不到还能走动的活死人。看到压路机小队完成了任务,鬼雄示意自己这一队的人跟着他。包括鬼雄在内,六个人向着门诊大楼迅速移动。
“楼上有动静,一会留意一下楼梯间。”鬼雄突然转头对身后的人叮嘱道。
当所有队员到达门诊楼门口,鬼雄闪身躲在门柱后面,同时示意其他人蹲下。他探出头看了一眼大厅,然后回头表情严肃地小声蹦出几个字:
“硬骨头,别慌,按计划来。”
说完,鬼雄从柱子后闪了出来,一招手示意其他人跟上,然后举起枪带头开始射击;指南针迅速跟上,他跟在鬼雄的身后,开始击杀左前方的丧尸,郭凯也不甘示弱,他狂奔两步跟上了鬼雄的步伐,寻找右前方的目标;其他三个复兴团的老兵,则按照之前的计划,背对着三人跟在他们身后,准备对应来自两侧后方和上方的威胁。
大门的门框上早已经没有玻璃,就连外墙上的单面镜玻璃也没剩下几块。门诊大厅的光线充足,视野清晰,可依然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感觉:杂草,青苔,还有藤蔓和灌木,没有力量阻碍植物扩张领地的步伐,绿色成为这里最显眼的色调之一;还没有腐朽的办公桌和大厅的等候椅上,堆积的灰尘已经变成了薄薄的土层,长出了野花和杂草;墙上的各种张贴物和指示牌,也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完全分辨不出上面的内容;地板上到处都是早已风干的尸骸,还有数不清的人骨,在明媚的阳光下,这样的场景显得格外恐怖。
而大厅和二楼到处游荡着丧尸,它们发现了活人之后,立刻哀鸣着围了过来。
这里的丧尸衣着褴褛,有的甚至全身赤裸着,皮肤上满是各种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疤痕,再加上它们的脸残缺而且干枯,所以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怕。从衣着残片来看,无法分清它们是病患还是医护人员,因为时间已经把它们的灵魂定格在灾难发生的那一天,而身上的衣物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腐朽破碎。
或许从那一天起,它们就游荡在原本干净明亮的门诊大厅,被整个世界所遗忘。
郭凯压抑着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尽量冷静地瞄准他视线里的每一只丧尸头部。打完第一个弹匣之后,他马上取出一个新弹匣,之后取下空弹匣插进作战马甲的快拔袋,然后装好新弹匣上膛射击。
在这个过程中,郭凯瞄了鬼雄一眼。只见他快速扣动扳机,准确而迅速地击杀每一只丧尸。他把两个弹匣正反用胶带捆在一起,并且换完弹匣不用上膛就能开枪。
这个技巧让郭凯很吃惊,因为想要做到这种快速射击,需要记住开火次数,并且要在弹匣里留一发子弹。第四十九发子弹射出之后,弹匣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就会上膛留在枪里,这时枪支不会空仓挂机;更换弹匣之后,枪支处在已经上膛的状态,打完上一个弹匣留在枪膛里的最后一发子弹,新弹匣的弹药就会自动上膛而无需额外拉动一次枪栓。
如果射手重新装弹的速度很快,利用这种射击技巧,就能提供几乎不间断的持续火力。
在危险的禁区里,在充满死亡气息的废弃医院大厅,郭凯觉得自己在保证手不抖的情况下,瞄准每一只丧尸的头部开枪射击,已经非常吃力了。可鬼雄不但沉着冷静,而且还能在射击的同时精准计算弹药数量,用比所有人都迅捷的速度,清理这里的丧尸。
强大的作战能力,稳定的心理素质,让郭凯对鬼雄刮目相看。这种快速不间断射击的技巧,至少在他接触过的战友里面,很少有人能像鬼雄这么熟练。
这一瞬间他开始相信,鬼雄的名声,真不是人们夸张之后吹出来的。
在鬼雄的参与和指挥下,所有队员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清除大厅里的丧尸。大约十分钟后,一层和二层就已经看不到还能走动的活死人。鬼雄把还没打光的弹匣取下,换了个装满子弹的弹匣,然后把之前单手换弹时掉在地上的空弹匣装进了背包,开始在大厅搜索。
按照计划,郭凯跑到门外,冲着隐蔽在门卫室旁的压路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过来了。
当他转身回到大厅,看到鬼雄蹲在地上,正擦拭着一块指示牌。
很快,压路机就带着队员来到大厅。他指示其他队员,检查这里的角落,然后自己走向了鬼雄。
“有眉目了么?”压路机小声问道。
“我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你想先听什么?”鬼雄起身端着枪,表情有点复杂。
“你就直说吧,反正你从来不瞎说。”压路机笑了笑。
“好消息是,这牌子还勉强能看清,医疗舱在四楼。”
“那坏消息呢?”压路机皱了一下眉头。
“进来的时候我瞥见楼上有动静,而且从这牌子上看,五楼往上是门诊病房,是以前短期住院的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活儿重?”指南针突然接口问道。
“不,咱们想上四楼只能走楼梯。”鬼雄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楼梯间说道。
“你的意思是,怕被尸群堵在楼道?”压路机指着楼梯间问道。
“嗯,而且后面就是住院大楼,那里面丧尸应该更多。”鬼雄看了一眼被桌椅柜子阻挡的门诊大厅后门,然后用手指着那里说道,“我怕的是咱们被其他建筑里的丧尸发现,从那里冲进来把退路封死了。”
“它们下楼扑过来少说也要几分钟,咱找到东西之后迅速撤离就行了。”指南针自信地抢着说道,“丧尸撞破那里冲进来也得费些工夫。”
“希望吧,按照我的估算,这里的丧尸不多但也绝对少不到哪里去。十四层的大楼,可能有十层是雷区。”鬼雄搓了一下下巴上的胡茬叹了口气,“就算只把楼上的引下来,咱们也不一定能出去。”
“那你说怎么办?撤?”压路机表情凝重地问道。
“你是不是升官了人就变怂了?活儿都干到这份儿上了你要撤?再怎么也得上去试一下有没有机会啊!按照之前的人员分组,你左我右直接上。”
用命令般的语气说完后,鬼雄端着枪转身就走向了大厅右边的楼梯间。
压路机苦笑一下,捏了个响指,示意其他人跟着自己,然后走向了左边的楼梯间。郭凯下意识地握着枪跟在鬼雄身后,这让指南针和其他三个战友没机会犹豫,只能跟着鬼雄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