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实际上北岸并没有公认的区域划分,但北岸不止存在复兴团这一股势力,从哨站往北走几个街区,那里经常有残存者的成员出没。
如果碰见普通的残存者,他并不会遇上什么麻烦。可如果撞上了匪徒首领——铁胡子,或者他的手下,郭凯的身份便成了让他陷入危机的直接原因。
“残存者”这股势力中的一部分人,和复兴团的正式成员一样,原本都是军人和警察。但由于他们最大的定居点——北崖要塞,在旧世界是一座监狱,所以这些军警就和罪犯共同生活。
收留了那些犯罪分子之后,可能是由于人手不足或者是其它原因,那些军警对待囚犯的态度有些过于宽容,于是一些死性不改的罪犯,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匪徒。
这些混蛋盘踞在北岸,除了给鬼雄面子、不常主动招惹他和他的手下之外,对于北岸其它定居点的居民来说,他们纯粹是恶棍和杀人魔。
他们劫杀拾荒者,强暴他们抓住的任何女性,一般人遇上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可这一群人的所作所为,残存者的其他成员仿佛根本就看不到,他们的首领更是没有对他们处以任何惩罚。
所以这些人胆子越来越大,甚至曾经去南岸打劫那边的定居点居民。
他们的行为最终激怒了南岸包括复兴团在内的所有幸存者,于是复兴团开始在每座桥的南端建立岗哨,甄别来自北岸的每一个人,并且消灭他们遇到的任何匪徒。因此南岸和残存者里铁胡子那帮人,彻底进入了敌对状态。
所以当郭凯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之后,原本他打算转身往南离开这里。但转念一想,他觉得那些匪徒外出搜索物资的时候,肯定不会像他一样仔细,这片区域或许还留着一些没有被发现的好东西,所以在这里冒险探索也不是不可以。
按照郭凯判断,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尴尬:
向东再走几个街区,就是“野兽之巢”——匪徒建立了没几年的一个新据点。有情报说这个据点埋伏着匪徒的狙击手,而他们最喜欢把复兴团成员当作射击练习的移动靶,所以他绝对不能靠近那里;东北方向过几个路口就是人民医院那个“绝对禁区”,自己目前算是站在禁区的边缘外围。
“绝对禁区”这种地方,只要是活人都不愿意靠近,匪徒们也是如此。即使那里可能有大量物资,也没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往西南方向走,经过几个大路口,应该可以抵达中医医院这个定居点,这一路很安全,几乎没有任何危险。但问题是复兴团有严格的规定,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能把麻烦引向这个定居点,不管被匪徒围攻,还是被尸群追赶。平时如果没有接到指向这里的任务,也不能去这个定居点。
因为城市中一大半药品出自这里,没有了中医医院这个定居点,绝大多数人生病之后就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疗。
而西边就更不能去了,那里有匪徒最大的据点——堕落天堂。这些家伙中也有拾荒者和独行者,他们也会在定居点之外搜索物资,这些人身手比一般的匪徒要好,所以郭凯非常不想遇到他们。
由于他所在的位置以及北边,经常有匪徒出没,所以复兴团和其他幸存者,默认这一片区域是匪徒的地盘。
虽然存货已经不多了,但郭凯还是取出了一支香烟点燃,不仅仅因为他烟瘾犯了。现在他需要冷静一下,在吸完一支香烟的时间里仔细考虑清楚,是离开北岸去南岸碰运气,还是在这附近挑战一下自己的能力上限。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郭凯决定把今天搜索的目标,定在绝对禁区外围的街区。
即使距离禁区还有几条街,附近的丧尸也会比其他区域多出不少,越靠近禁区,丧尸的分布就越密集数量也越多。不过在禁区周围一般不会遇见任何幸存者,包括头脑不清醒的匪徒。因为不怕死的人,不害怕的只是被枪射杀,而不是被一群面目狰狞的行尸走肉活活咬死。
所以在禁区边缘附近的街区搜索物资,如果忽略遇到尸群围攻的风险,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担心有人在你身后觊觎你的劳动成果,同时还有相当大的几率找到数量可观的物资。
据郭凯所知,鬼雄手下的头目,都是能力优秀独当一面的独行者,就连他手下的普通武装人员,身手也都不亚于复兴团的野草们。既然打算合约期满之后挪窝到大院生活,郭凯认为自己的能力不能输给未来的邻居,于是心中顿时有了“挑战一下能力极限”的想法,想要在禁区边缘周围的街道探索一番。
郭凯之前也在其他绝对禁区执行过任务,比起当时那片区域的危险程度,这附近的街区要安全不少。
于是他丢掉快要熄灭的烟头,整理了一下装备,检查了剩余弹药数量,顺手摸了摸右腿快拔枪套里的P19手枪。确定自己准备就绪之后,他开始在这片区域进行探索。
郭凯按照从鬼雄那里学来的经验,趴在地上缓慢地匍匐前进到路口,从藏身的位置悄悄探出了头。他观察了一下街道上丧尸的分布,却发现自己要面对的状况有点复杂。
他眼前的方向,也就是东边的位置,除了一些四处游荡的丧尸之外,地上还趴着不少。按照在这座城市里广为流传的生存法则,这些趴着的丧尸应该处于休眠状态,只要周围的动静大一点,它们就会被惊醒然后开始寻找目标。
在路上游荡的丧尸好对付,在地上装死的也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作为搜索目标,街道两边的沿街店铺里到底有没有危险。从外面看,这些商铺除了受到岁月的侵蚀之外,周围并没有近期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可就在他右手边几米开外的店铺里,他看到了晃动着的人影……
这种危险的情况,让郭凯的大脑飞快地转了起来。
在从未有人探索过的区域,谁都不能准确判断出建筑物内部的实际情况。就算是从旧世界活到现在的老家伙们,也早已经记不清城市原本的区域结构。哪条街有哪些店铺可能有物资?烟酒店、食品店、茶叶店怎样分布?资源点的具体位置,也就只有常年在城市中游荡的那些独行者最为清楚。
而且就算是独行者,也不会靠近城市里的那些禁区。
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真实情况后,郭凯决定只是搜索街道南边、最靠近自己的这几家店铺,只要有危险就马上从这里撤离。
在时间无声无息地触摸下,道路开裂出一条条缝隙,杂草在这些裂开的缝隙中顽强地生长,已经长到了膝盖那么高;不知名的藤蔓顺着马路边的灯柱爬到了路灯顶端,在那里绕城一团,有鸟儿在其中搭建了巢穴;停在路边或者撞在一起的车辆,早已经锈迹斑斑,不仅变成了一堆废铁,连轮胎也干瘪了;除了商铺还未破损的玻璃门之外,周围的墙壁上都或多或少覆盖着青苔,让人看不出之前墙壁上的颜色和纹路;由于周围高层建筑物的遮挡,在中午之前阳光无法照进这条街,所以整个街道不但有些潮湿而且显得阴森幽暗。
郭凯在挂着露水的草坪上匍匐着,小小翼翼地向前挪动身体,尽量避免动作过大发出声音,被周围的丧尸注意到。他爬到右手边第一家店铺门前,发现里面有几只丧尸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时不时漫无目的地挪动两步。
它们面容枯槁瘦骨嶙峋,没有了皮下脂肪的支撑,它们的皮肤显得粗糙松垮满是皱褶。这几只丧尸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损不堪,残衣破布无法掩盖它们皮肤上冻伤愈合的疤痕,再加上它们狰狞的脸和残缺的牙齿,看起来让人觉得恐怖而且恶心。
从店铺的摆设和装修风格来看,这是一家小吃店,按照郭凯的经验,这里能找到一些与食物有关的物资。不管是还能吃的罐头,还是没开封的调味品,哪怕仅仅只有食盐,这里也值得他探索一番。于是他趴在地上迅速点掉了里面的丧尸,然后悄悄地爬了进去。
光线只能照亮这个房间的前半部分,所以越往里越阴暗。点餐台后面有一扇门,旁边是玻璃橱窗,看起来门后应该是操作间。郭凯不确定里面有什么,于是他起身拿出了小型手提探照灯,准备彻底清理这家店面里的威胁。
他用探照灯向里面的房间晃了晃,发现里面并没有动静,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门,准备检查地面上是否趴着休眠中的丧尸。确定里面没有动静之后,郭凯把探照灯放在地上对着天花板,这样一来光线经过漫反射后整个操作间都不再昏暗。他举起枪绕着操作间中间的炉灶和操作台转了一圈,发现这里什么危险都没有,于是把枪背在肩上,开始翻找他觉得有用的东西。
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所以这里的食材早都腐烂得无影无踪。没有密封的各种调味品和料斗里,都是些黑糊糊的看不出稠稀的物质,完全分辨不出之前盛放着什么,郭凯也就不去碰那些瓶瓶罐罐。
他从鬼雄那里学了不少搜集物品的经验,第一条就是不要放过任何角落和缝隙。在这里仔细翻找过之后,他在橱柜里找到了几袋包装完好的食用盐,以及一些香辛料,并且在墙角的地板上,发现了一片跟其他地板颜色不同的区域。
检查之后他惊喜地发现,这是一个被烂泥掩盖、几乎让人无法注意到的入口。
郭凯觉得瞬间充满了动力,因为他认为这个入口十有八九通往一间地下储藏室,里面应该存放着各种原料和调味品。虽然不确定这家店在旧世界时,售卖的是哪些种类的食物,但储藏室里绝对能找到一些保存完好的食盐甚至是白糖。
入口盖子上的隐藏式拉手,早已经生锈腐朽,没办法用正常的方式打开。于是他放下枪,抽出横着别在后腰、鬼雄送给他的砍刀,铲掉了盖板周围一圈的泥土,然后把刀插进盖板与周围地板的缝隙中,打算撬开这个盖子。
随着盖板一点点被撬起,郭凯最终能够用手抓住盖板的边缘。他一手把刀插回刀鞘,然后用双手握住盖板的边缘使劲向上一提。盖板的门轴也已经腐朽不堪,在郭凯用力提起的时候,整个盖板被扯了下来。
一股生物腐烂的恶臭味瞬间从储藏室涌了出来,夹杂着潮湿发霉的味道,让他觉得窒息还有些反胃,于是郭凯马上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入口连接着一个向下的楼梯,他从包里取出一支手电向里面照了一下,发现台阶的尽头的确是一间地下室。房间的高度勉强能让人站着,大概两三米多宽,是一个简单的储物间。靠近入口有一大堆潮湿的箱子摊在地上,上面倒着已经生锈解体的货架,而储物间的最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筐式容器堆在一起。
这些发现让郭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脸,他关掉手电,取走放在地上的探照灯并且关掉,在黑暗中点燃一支烟庆祝自己的收获。
吸掉这支烟后他就只剩下一支了,但想到自己在这里的发现,他认为消耗一支烟不算什么。郭凯觉得在这种储藏室,他应该能找到不少物资,最起码也能找到一些罐头、食盐和袋装调味品。
而且就在吸烟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计划要怎么处理找到的物资:罐头拿去德水新城的交易点,或者直接带回复兴团,在貔貅那里换成物资卡;食盐和调味品之类的东西,带去鬼雄那里,他会便宜换给自己香烟和其他消耗品……
吸完了烟,郭凯放下背包,把里面的食物和水取出来放在灶台上,然后打开探照灯走入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