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架下的晨光比前几日更暖些,七点不到,淡紫色的花瓣已舒展大半,风一吹,便有细碎的花影落在石板路上,像铺了层薄纱。姜寻攥着物理竞赛真题册站在路口时,远远就看见石凳旁立着的身影 —— 沈予背着帆布包,手里捏着两袋热牛奶,包装袋上还凝着白汽,显然是刚从食堂买来的。
“怕你没吃早饭。” 他迎上来时,把其中一袋牛奶递过来,指尖裹着热意,“食堂的玉米面包,你上次说甜得刚好,我也带了一个。”
姜寻接过牛奶,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她低头看沈予的手,帆布包的肩带滑到小臂,露出腕间一道浅淡的红痕 —— 是昨天帮她搬物理资料时,被书架边缘蹭到的。“你的手……” 她伸手想去碰,又猛地收回,指尖攥紧了真题册的边角。
沈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腕,笑了笑:“早不疼了,就是蹭破点皮。” 他把帆布包放在石凳上,掏出真题册时,姜寻才发现他的册子上贴满了彩色便签:黄色标着 “高频考点”,蓝色写着 “易错陷阱”,最显眼的是一张绿色便签,贴在最后一页,画着片小叶子,旁边写着 “这道题去年竞赛考了变式,重点看”。
“你昨晚整理到很晚?” 她翻开自己的真题册,扉页上贴着沈予昨晚塞的便签,字迹里还带着点倦意,笔画比平时轻了些。
“还好,比你熬夜看笔记早。” 沈予从包里拿出物理笔记,翻开的那页刚好是她昨天没弄懂的天体运动推导,旁边用红笔补了 “简化公式”,还画了个小小的示意图,“这个公式记下来,竞赛时能省五分钟。”
晨光爬过花架,落在两人交叠的笔记上。姜寻跟着沈予的思路演算,笔尖偶尔顿住,他总能及时递上橡皮 —— 是上次那块刻着 “寻” 字的灰色橡皮,边缘被他磨得更圆润了,显然是特意处理过,怕硌到她的手。
“上次那些议论,你别往心里去。” 演算间隙,沈予忽然开口,指尖点在真题册的空白处,“我爸其实很少管我,分班那天他还在外地开会,连我的班级都没问。” 他抬头时,晨光刚好落在他眼底,没有丝毫躲闪,“我不想靠他,也不想你因为这个有负担。”
姜寻捏着橡皮的手顿了顿,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放在书桌前的五颗纽扣 ——“同”“步”“伴”“心”“守”,像五颗小小的星,在台灯下泛着光。她之前总怕 “校长公子” 的标签会隔开他们,可此刻看着沈予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那些顾虑都轻了,轻得像落在笔记上的紫藤花瓣。
“我知道。” 她轻声说,声音比晨光还软,“昨天…… 谢谢你告诉我那些。”
沈予的嘴角弯了弯,从帆布包内侧掏出一个小盒子 —— 是木质的,边缘刻着简单的花纹,打开时,里面铺着淡蓝色的绒布,除了之前的五颗银灰纽扣,还多了一颗更小的,背面刻着 “共” 字。“这六颗,” 他把盒子推到她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绒布,“是我找我妈要的旧纽扣,一颗一颗刻的。‘同步伴心守共’,少了哪颗都不行。”
姜寻的指尖抚过那颗 “共” 字纽扣,冰凉的金属贴着指腹,却让心口泛起热意。六颗纽扣在绒布上排成小小的一排,像一句藏了很久的承诺,终于在晨光里露了面。她忽然想起烟火夜的银火,想起分科时的秒表,想起图书馆的便签,原来所有的心动,都被他用这些细碎的信物,悄悄串成了线。
“我把它们串成手链吧。” 她抬头时,眼底带着点笑意,是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模样,“这样…… 就能一直带着了。”
沈予的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光:“我有细银链,晚上给你带来。” 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新的便签,写下一串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之前怕你觉得唐突,没敢给你。以后有题不会,随时找我。” 便签背面画着片小叶子,旁边加了个小小的笑脸,是他第一次在便签上画表情。
七点四十分的上课铃响了,石板路上开始出现往教学楼走的同学。沈予收拾笔记时,特意把姜寻的真题册和牛奶放进她的书包里,拉好拉链:“中午我在食堂二楼占座,给你带糖醋排骨,你上次说食堂的排骨炖得软。”
姜寻点头,看着他背上帆布包,却在他转身前,轻轻拽了拽他的校服袖口 —— 第二颗纽扣还在,线头在风里轻轻晃着,像在回应她的动作。“晚上…… 我带串纽扣的线。”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他听见。
沈予回头,眼底的笑意比晨光还暖:“好,我带银链。”
两人并肩走向教学楼,紫藤花的香气追着脚步,落在他们身后。姜寻的书包里,真题册封皮上的绿色便签轻轻晃着,手机里存着新的号码,口袋里揣着那盒刻字纽扣 —— 原来有些心意,不用大声说出口,晨光知道,紫藤花知道,他们掌心的温度,也知道。
走进教学楼前,姜寻忽然停下,从书包里拿出一张便签,飞快地写下一行字,塞进沈予的帆布包:
「中午的糖醋排骨,多要一块。——J.X.」
便签背面,她画了片小小的叶子,比沈予的画得还歪,却藏着只有他们懂的甜。沈予摸出便签时,她已经跑上了楼梯,校服裙摆扫过台阶,像一片被风吹起的紫藤花瓣,带着晨光的暖意,轻轻落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