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
苏黎笑笑，目光扫视了一下这个场地，“今天的拍品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阁下怎么会觉得那个鲛人有这么大吸引力？”
“小家伙反应还挺快。”那人笑笑，“今天来这里的，十个有八个都是为这个鲛人来的。”
苏黎在面具下的眸光闪了闪，但还是故作随意地说道：“是吗？不就是个有点鲛人血脉的人族，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
“你不知道？”那人有些惊讶，“这可是个有预知能力的鲛人。”
“这个倒是听说了，潮汐感应么。”
苏黎表现的很是无所谓，然后状似突然反应过来。
“对了，这里是南海境，这个能力还挺重要的。”
“原来你不是南海境的，难怪不在意。”
简单的接触下来，那人就给苏黎下了定义。
外域来凑热闹的小少爷，年轻且富有。
在苏黎的百无聊赖中，拍卖终于开始。拍卖师敲响铜锣，第一件拍品被推上高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里面蜷缩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少年脖子上套着锁灵环，裸露的背部布满鞭痕，最新的一道还在渗血。
“七级风系灵师的子嗣，父母死于上次兽潮暴动。”拍卖师的声音洪亮得刺耳，“底价五百灵币，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十。”
苏黎面具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少年最多不过十五岁，眼中早已没了光，像具行尸走肉般呆坐着。竞价声此起彼伏，最终以一千二百灵币成交。
一千二百个灵币...苏黎心中有些苍凉。
别说他，初一身上那件衣服都有三千灵币。而这里，一个活生生的人只值这么两个钱。
第二件拍品是一本泛黄的古籍。“《血炼真经》残卷，来自黑渊宗秘藏。”拍卖师掀开第一页，上面用暗红色的字迹记录着某种以人血为媒的邪术，“底价两千灵币。”
苏黎胃里泛起一阵恶心。他想在西山境看到过的那些被抽干精血的尸体。这本该被销毁的邪术，如今却被明码标价。
身旁的中年男子忽然轻笑：“怎么，小少爷受不了了？”
“只是觉得无聊。”苏黎强压怒意，声音刻意带上几分轻佻，“这种档次的东西也配叫拍卖会？”
男子不置可否，目光重新投向高台。
第三件拍品是一套暗器，名为"无影针"。苏黎为了维持人设，以八百灵币拍下。针匣入手冰凉，里面整齐排列着七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淬了毒。
“恭喜丙字十七号客人。”拍卖师笑容可掬，“需要现场试用吗？我们准备了活体靶子。”
苏黎随着他的手望过去，笼子里是一堆老弱的奴隶，因为拍卖师的话害怕到蜷缩在一起。
苏黎摇头不屑说道：“不要浪费小爷的时间，赶紧上大货。”
他随手将针匣丢给初一，仿佛那只是件不值钱的小玩意。
拍卖继续进行。各种见不得光的货物轮番登场：被驯服的灵兽幼崽、禁忌的功法秘籍、从古墓中盗出的陪葬品...甚至还有一枚据说能让人暂时拥有鲛人血脉的丹药。
“接下来是第十七件拍品。”拍卖师突然提高音量，“也是今晚的重头戏之一。”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苏黎注意到，不少原本懒散靠在椅背上的买家都直起了身子，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四个壮汉推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箱上台。箱中注满海水，一个纤细的身影漂浮其中。当水晶箱被固定在高台中央时，拍卖师猛地拉下覆盖在上面的黑布。
“哗——”
场内响起一片惊叹。苏黎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肌肤如最上等的珍珠般莹润，长发如海藻般在水中飘散，呈现出深海般的蓝绿色。她的下半身是鱼尾，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大而圆，瞳孔是竖直的狭长形状，呈现出纯净的金色，像极了猫科动物。
少女脖子上套着一个特制的禁灵环，手腕和脚踝上都有深深的勒痕。她的鱼尾上缺了几片鳞，露出下面粉色的嫩肉。当黑布被掀开时，她惊恐地缩到水箱角落，双手抱胸，鱼尾紧张地拍打着水面。
“觉醒了鲛人血脉的少女，拥有罕见的潮汐预知能力。”
拍卖师用木棍敲了敲水箱，吓得少女又是一颤，“经测试，她能提前三到五天预知海上风暴和洋流变化，准确率百分之百。对商队和渔民来说，价值不可估量。”
苏黎注意到少女耳后有一排细小的鳃裂，此刻正快速开合，显示出她的恐惧。她的手指间有半透明的蹼，指甲呈现出淡淡的蓝色。
“起拍价一万灵币，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拍卖师环视全场，“现在开始！”
竞价瞬间白热化。价格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很快就突破了五万灵币。苏黎冷眼旁观，注意到甲字三号包厢的客人出价最凶。
他低声问身后的初一，“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人吗？”
初一靠近他耳边，“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玄渊阁的梵音。”
苏黎挑了挑眉，“南海境的鲛人首领，为了一个觉醒鲛人血脉的奴隶亲自来到地下拍卖行，这小鲛人到底什么身份？”
“六万！”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乙字区传来。
“六万五！”甲字三号立刻跟上。
“七万！”角落里一个蒙面女子举牌。
价格继续飙升。当报价达到九万灵币时，竞拍者只剩下三家：甲字三号的玄渊阁、乙字区那个蒙面女子，以及丙字区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中的神秘人。
苏黎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抬手，初一立刻俯身过来。
“去甲字三号，”苏黎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珍珠小海豚。
“把这个给梵音看，就说西北域的故人愿助他一臂之力。”
初一接过信物，悄无声息地离开座位。珍珠小海豚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粉光，这是玄渊阁少主江轩亲手送给苏幕的礼物，苏黎偶然看见有些感兴趣，苏幕就给了他。
甲字三号包厢门前站着两名鲛人护卫，初一刚靠近就被拦住。他亮出珍珠海豚，低声道：“西北域故人传话。”
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接过海豚进入包厢。片刻后，初一被带了进去。
包厢内光线昏暗，梵音端坐在主位。他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冷峻，眼角有淡淡的鳞纹，长发如海藻般垂至腰间。虽然是个男人，但是拥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绝美容颜。
“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梵音把玩着珍珠海豚，声音如海浪般起伏。
初一恭敬行礼：“我家主人说，愿助阁下一臂之力。”
梵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家主人是？”
“西北域苏家，苏黎。”初一压低声音，“凌落公子的朋友，潮音洞的时候，你们见过。”
听到凌落的名字，梵音的表情微微松动。他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他现在坐在哪里？”
初一指了指丙字区。梵音顺着方向看去，目光落在苏黎身上，眉头微皱：“只有他？北絮没来？”
“絮公子在学院。”
初一回答，“我家少主说，梵音大人虽然是南海境鲛人的首领，但是在这里要买下一个鲛人的成本实在太大，我家少主愿意助阁下一臂之力。”
梵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告诉苏黎，联手可以，但鲛人必须由我带走。”
初一领命退出。此时价格已经飙升至十二万灵币，出价的只剩下玄渊阁和那个黑袍人。
“二十万！”梵音亲自举牌。
黑袍人沉默片刻，缓缓抬手：“二十四万。”
“二十五万。”梵音毫不犹豫。
场内一片哗然。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承受能力。黑袍人终于站起身，露出袖中一抹银色——那是云汐宫的标志！
“二十六万。”黑袍人冷笑，“阁下花费这么多，不怕走不出这里吗？”
“二十八万。”梵音面不改色：“不劳你费心。”
黑袍人猛地拍案：“三十万！”
全场寂静。这个价格对于一个奴隶来说，已经堪称天价。梵音正要举牌，苏黎突然举起手。
“三十一万。”
他懒洋洋地举手，“小爷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奴隶怎么就这么值钱。”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谁抢东西吗？”
苏黎轻笑：“我管你什么规矩，钱说话就是了。”他转向拍卖师，“我出三十一万，还有人加价吗？”
黑袍人咬牙切齿：“三十二万！”
“三十五万。”梵音平静地举牌。
“三十...六万。”黑袍人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五十万”
众人哗然中，梵音笑笑，给了黑袍人致命一击。
苏黎耸耸肩，没再加价。
黑袍人捏碎了手里的号码牌，愤怒溢于言表。
拍卖师敲响铜锣：“丙字十七号客人出价五十万，还有更高的吗？”他环视全场，“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两次...成交！”
黑袍人愤然离席，苏黎笑笑也离开了这里。
交易顺利完成。梵音用苏黎给的灵卡付了款，随后命人将水晶箱小心运走。
离开拍卖行，苏黎和初一远远跟在玄渊阁的队伍后面。正如预料，刚转过两条暗巷，一队黑衣人就从屋顶跃下，拦住了梵音的去路。
“留下鲛人，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亮出云汐宫的令牌。
梵音冷笑一声，双手突然泛起蓝光。空气中弥漫起海水的咸腥味，她的长发无风自动，眼瞳完全变成了深蓝色。
“海神怒！”
随着他一声轻叱，地面突然涌出巨浪，将黑衣人冲得七零八落。更惊人的是，那些水流如有生命般缠绕上黑衣人的脖颈，将他们高高提起又狠狠摔下。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战斗结束得很快。梵音甚至没有移动半步，仅凭控水之术就解决了所有袭击者。他回头看了一眼苏黎藏身的方向，嘴角微扬，似乎早已知晓他们的存在。
一个时辰后，苏黎在玄渊阁的私人码头见到了梵音。
水箱已经被打开，鲛人少女坐在一块铺着软垫的石板上，身上裹着干燥的毛毯。近距离看，她的容貌更加精致得不似凡人，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梵音大人好身手。”
苏黎笑着拍拍手，“不愧是鲛人族的首领。”
“凌落要她做什么？”梵音开门见山。
苏黎摇头：“他没说具体原因，只让我务必拍下。”
梵音审视着鲛人少女：“你有名字吗？”
少女怯生生地抬头，声音如海浪轻抚沙滩。
“沄莲...我叫沄莲。”
“沄莲”梵音用鲛人语说了句什么，少女眼中顿时涌出泪水，同样用鲛人语回复了一句
苏黎站在旁边吹海风，好像全然不在意他们聊了什么。
“这群该死的混蛋！”
梵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没忍住骂了一句，
他安抚地拍拍沄莲的肩，对苏黎道：“她先跟着我。凌落那边，我会亲自解释。”
苏黎思索片刻，点头同意：“我没意见，不过...”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凌落为了找她费了不少心思，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说法。”
梵音轻笑：“放心，我欠他一个人情，不会让他吃亏的。”
离开码头，苏黎径直去了凌落在南海境的据点，将事情经过告知了他的心腹，并且加了一句。
“凌霜和那位云汐宫的圣女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兴趣，血脉方面的，他注意一些。”
回青云巷的路上，初一有些意外。
“小少爷，你怎么知道那两人对这个鲛人有兴趣。”
“她跟梵音说的，我听见了。”
初一更意外了，“小少爷你竟然懂鲛人的语言？”
苏黎低头笑笑，“知道的不多，凑巧他们说的那几句我听懂了。”
他没说的是，他的鲛人语是凌落和苏幕亲自教的。熟练到给他一条尾巴扔大海里，一定会被鲛人族当做落单的小鲛人带回去。
回到青云巷时，已是深夜。
初四从阴影中现身：“少爷，东山境奚家来人了，听说您不在，说明日再来。”
苏黎脚步一顿：“奚家？为了奚瑶？”
“表面上是。”初四低声道，“但他们详细打听了您的行踪，似乎...更关注您。”
北修从内院走出来，脸上带着少有的紧张：“我需要躲躲吗？”
苏黎冷笑：“不必，他们根本不没在意过我们兄弟。”
“嗯？”北修疑惑。
“明天你就明白了。”
苏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奚家...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