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野悄然混入人群，借着混乱的掩护，来到了观众席最角落的阴影中。
他手里握着一支录音笔，黑色外壳，侧面有磨损痕迹。
他在江明昊发言时全程录音，现在按下暂停键，把笔放进外套内袋。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赛车服袖口，火焰纹身从衣领露出一角，他看着陆承骁的背影，嘴角微微抬起。
他没走远。他在等后续。
展厅大屏还在播放原始监控视频。画面定格在江明昊拷贝文件的那一幕，时间戳清晰，面部特征完整。
苏漾走出门厅，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
有一幅是极光下的雪原，星星点点，像谁藏了很久的心事。
陆承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那幅画有名字吗？”
她说：“《一次性温柔》。”
他点头，没再问。
他们停在台阶前，一辆黑色轿车等在路边，车窗贴膜很深。
陈叔站在车旁，手里拿着保温杯，看见他们出来，点了点头。
陆承骁打开副驾驶门，等她上车。
她没动。
她看着他，忽然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他没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因为我想让你看到。”他声音低，“看到你不用一个人扛。”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坐进车里。
他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引擎启动，车内音响自动播放一首钢琴曲，音量很小。
陈叔敲了下车窗，递进来一杯蜂蜜水，陆承骁接过，放在中控台。
车子缓缓驶离展厅。
后视镜里，展厅门口站着几个没散的粉丝，举着手机拍照。
直播标题写着：“苏漾画展反转实录！陆总为爱爆锤造谣者！”
弹幕飞快滚动：
【太爽了！】
【这才是霸总该干的事！】
【苏漾别怕，我们都在。】
【求陆总出同款西装！】
陆承骁声音低沉，目光如炬地锁定江明昊，缓缓开口：“你所谓的‘灵感来源’，不过是我让人‘借’给你的而已。现在，原物奉还。”
江明昊脸色变了，他立刻开口：“伪造的！这段视频可以剪辑！我没有那天的出入记录！”
陆承骁不慌不忙，调出第二段视频。是苏漾工作室当年的安保系统后台日志。
画面显示，江明昊的设备在三个月内连续七次非法登录她的工作账号，IP地址追踪定位到他名下公司服务器。
他还放出一份电子公证报告，时间戳完整，由第三方机构认证。
“需要我念出你每次登录的时间吗？”陆承骁往前一步，“还是你想听你当时删除浏览记录的操作指令？”
江明昊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现场记者开始调转镜头。有人小声说：“这不对劲……好像是他抄了她？”
陆承骁终于转身，看向苏漾，他的眼神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放软。
他说：“你的画，从来不需要抄。”
苏漾喉咙动了一下。她没哭。她只是轻轻点头。
掌声从角落响起，一个戴眼镜的女孩站起来，手里举着手机直播：“大家看到了吗？这才是真相！”接着第二个人鼓掌，第三个人跟着喊：“苏漾加油！”
舆论瞬间翻转。
江明昊还想挣扎，冲向投影设备想拔掉硬盘，保安立刻上前拦住他。
他被架着往外拖，途中踉跄一下，眼镜滑落，没人帮他捡。
他被人拉出去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苏漾。她站在原地，陆承骁已经走到她身边。
陆承骁脱下西装，披在她肩上，动作自然，像做过很多次。他低头问：“冷吗？”
她摇头。
他牵起她的手，往出口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闪光灯依旧闪烁，但问题变了：“陆总，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苏漾老师的？”“这是要公开关系了吗？”
陆承骁停下，回头，语气平静：“陆氏法务团队将在一小时内，对所有恶意造谣账号提起诉讼。证据已公证，法院立案号可查。”
没人再敢乱问。
他们走到展厅门口，外面阳光刺眼。苏漾眯了下眼，她感觉到陆承骁的手握得更紧。
周野站在街对面，点燃一支烟。他看着车离开的方向，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他说，“东西录到了。视频部分不用管，重点是那段音频。”他吐出一口烟，“尤其是陆承骁说‘还你’那句。放大三倍，降噪处理，我要听清他背景里的呼吸频率。”
电话那头回应了几句。
周野挂断，把烟踩灭。他抬头看了眼天空。
云层很厚，太阳被遮住一半。
他走向一辆改装摩托，钥匙插进点火口。
引擎轰鸣一声，他戴上头盔。
他没有立刻出发。
他盯着展厅上方的广告牌，那里还挂着苏漾的巨幅海报。
她的眼神很静，像藏着一场没讲完的雨。
他抬起左手，按了一下耳机。
“开始传输。”他说。
数据进度条在设备上缓慢推进。
五分钟后，接收完成。
他摘下耳机，塞进怀里。
然后拧动油门，摩托车冲出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
城市另一端，一栋老旧写字楼的地下室里，一台电脑屏幕亮起。
文件自动解压，生成三个子文件夹。
其中一个命名为：【陆承骁_声纹分析_待破译】。
光标在文件夹上停留一秒，双击打开。
页面跳转，出现波形图与频率对照表。
另一台显示器同步弹出加密窗口，输入框闪烁。
有人正在远程登录。
用户名：暗潮-零。
密码输入中……
最后一个字符落下，回车键按下，屏幕刷新。
界面跳转至实时监控地图，十几个红点分布在城市各处，其中一个正沿着高架桥快速移动。
坐标：陆承骁座驾。
追踪状态：持续更新。
倒计时开始：72:0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