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好几天,阿瞒没有再去四处遛跶。那个伤心的胖子还是躲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丝毫没有走出门的意思,只能去看他。
阿瞒两只前爪抄在胸前,趴在阿福家的窗台上闭目养神。没了那个胖子,最近的生活有些无聊,干脆去找格鲁和红豆吧,虽然他们不能出来,说说话可以让时间过的更快些。打定主意后,阿瞒起身撑了撑懒腰,跳下了窗台。刚进院子,就看见格鲁蹲在落地窗前,摇着毛绒绒的大尾巴,她的耳朵仿佛是雷达,很是灵敏。
“有些日子没来了呀”,格鲁开心的问着。
“最近阳光太好,有些犯懒”,阿瞒对探索周围已没了兴趣,敷衍着格鲁,随后转移着话题,“怎么只有你在家?”
“他生病了,去了医院,好几天没回来了”,格鲁有些落寞。
阿瞒沉默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很严重,需要动手术”,格鲁有些担心。
“没事儿,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阿瞒感觉格鲁的情绪很是低落。
“我有些想他了”,格鲁趴下了脑袋,沉思着。
“你家主子也没说什么坏消息嘛,那就是好消息”,阿瞒虽然不明白红豆到底怎么了,但还是宽慰着格鲁。
“嗯,会好的,等他回来还是要咬着他的脑袋睡觉”,格鲁嘿嘿一乐。
气氛总算不是那么沉闷了,他们聊着野外的草地,镇南的那条河,还有河边那棵老树。格鲁要幸运许多,她的主人闲暇时,总会带她出去走走。相比之下,红豆的世界似乎只有这个屋子。
阿瞒感觉有些累了,靠在窗户的一角躺了下来。格鲁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了玻璃的另一侧,一狗一猫,就这么隔着玻璃倚偎在一起,彼此都没有再说话,却都有着同一种期盼,希望红豆能平安回家。
咔~~~
院门响了,阿瞒惊醒了,一边跑向后院,一边埋怨着怎么能睡的如此沉,咦?天怎么黑了。快要拐过墙角时,阿瞒不经意间余光扫一眼院内,诶?那个女人怀里抱的不是红豆吗?阿瞒躲在墙角,只探出了一个脑袋看着。只见红豆后半身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动不动的躺在主人怀里。格鲁围着他们不停的转着圈,红豆回来了,她很开心。
一人一狗一猫进了屋子,阿瞒偷偷溜在窗边仔细的看着,心里一揪,看样子比想象的更糟糕。红豆躺在沙发上,全身都在细微的颤抖,似乎每一份儿力气都用在了忍着痛苦。格鲁蹲在沙发边上,探用鼻头轻轻触碰着他,想要唤醒伙伴,却没有任何回应。现在不是一探究竟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给他解释,满怀疑惑与担忧,阿瞒转身跑向了后院,消失在黑暗中。
这几天,太阳升起,阿瞒总是先去看看那个还在思考猫生的胖橘,再去看看红豆与格鲁。今天,红豆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已经能摇晃着身体靠在窗户边上了。听着红豆慢慢的讲述,阿瞒和格鲁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红豆长了几块结石,需要做手术才能取出来。医院里各种痛苦经历,打针、点滴、麻醉、手术等等,听的格鲁目瞪口呆。
红豆舒缓的讲述着,就如同在讲别人的经历。突然之间,他低下了头,沙哑又颤抖的嚷嚷着,“你们说哎,手术就手术吧,做的哪门子绝育呀?感情做手术也能买一送一啊”
阿瞒和格鲁都是一楞,对望了一眼。
哈哈哈~~~
一猫一狗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良久,阿瞒和格鲁才止住了笑声。同为雄性动物,阿瞒很理解红豆的不幸,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思索着怎么安慰。
红豆却颇为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咬着牙坚强的说着,“还好老子有仨,他们只切了两个”
咣~~~
阿瞒和格鲁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如雕像般在风中零乱。这是个秘密,阿瞒和格鲁一直帮红豆隐瞒着,谁也不知道。
隔天,清晨。
阿瞒再次去找阿福,阿福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至少能与阿瞒聊上几句,但还是不愿意出门。阿瞒也没有办法,只能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近期发生的事情。当然,红豆绝育手术没有说,三个蛋蛋的秘密也没有讲。
来安镇一个多月了,阿瞒渐渐喜欢上了这里,不再为食物发愁、也有了固定的住所,更重要的是有了朋友,不再孤单。闲来无事总会四处走走,不过再没去过镇子西边。走累了,就随便找个屋檐上歇着,懒散的晒晒太阳。远处街道边上的垃圾箱外,有个影子在晃动,一看动作,就知道那是一只菜鸟猫,阿瞒决定去看看。
那个垃圾箱的一角有一个很大的破洞,那个灰影就在那个破洞进进出出的忙活着。阿瞒蹲在墙上打量着它,一身土灰色肮脏的长毛,背部、腹部、尾巴上都粘上了一些脏东西,就像一层厚厚的油毡挂在身上。眼皮眯缝的很紧,似乎被胶水粘上了,分不清楚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右前爪到是白色的,还系着一条银色金属手链,一闪一闪,不停发出叮叮铃的声音,有些刺耳。
阿瞒叹了口气,这哪里是流浪猫,活脱脱一块82年的老墩布。看得出这只菜鸟很饿,叼出的食物,也不仔细辨别一下,就匆匆忙忙吞了下去。菜鸟再次钻出垃圾箱,嘴里叼着一小截塑料,里面包裹着一些棕褐色的东西。菜鸟也不管是什么,就要往嘴里塞。
“蠢猫,你吃了会死的”,阿瞒忍不住喊了一声。
那只菜鸟不明就理的看着地上的东西,又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阿瞒,再看看食物,又望望阿瞒,很是犹豫,因为很饿。
“那是巧克力,吃了会死”,阿瞒解释着。
阿瞒看着那只菜鸟,心里已经猜出了大概,像这种刚被人类遗弃的菜鸟猫,大概率活不过三个月,如果是冬天会更短。不会躲避危险,不会寻找食物,更不会辨别哪种东西有害。野外的食物和水最为匮乏,也是活命的最基本条件,没有一定的辨别能力,看起来很美好的东西,瞬间就成了致命毒药。阿瞒只是不想看着又一个白痴莫名其妙的死掉,又觉得很奇怪,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好管闲事。算了,送佛送到西。
“跟我来吧”,阿瞒无奈的跳下院墙,慢慢走着。不用回头,凭声音就能判断出来那只菜鸟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