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然看柳惜见说得正经,道:“不会吧,庄主和夫人真没与你说起过你和常亦师兄的婚事么?”
柳惜见道:“没有。”她拍了一下座椅扶手,道:“什么人瞎说呢!”
李允然凝眸思索一阵,道:“可不是呀,我偷偷问过师父,师父说的,庄主他们是真有心让常师兄娶你,还说等你回来,便挑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了。”
柳惜见大觉荒谬,心乱如麻,垂头说道:“可是,师父师娘是半点没与我说起过什么亲事。何况,卫师姐与常师兄是互有情谊的,怎地倒把我牵扯进来?”
李允然更是思解不明白,两人相对默言,过得一时,柳惜见道:“师妹,你仔细与我说说,大师兄和我卫师姐的事。”
李允然给她添了碗筷,道:“吃饭,边吃便说。”
柳惜见道:“我在师父那里吃过了,你吃你的,只与我说话便是。”
李允然道:“怪了,那怎么庄主不与你说卫师姐还有常师兄的事。”
柳惜见苦笑道:“岂止没说,他们还个个都想瞒着我。”
李允然摇头道:“真是想不明白。”又道:“他们不与你说,我与你说。”跟着便又把才拿起的筷子放下,道:“这事最早倒是先从外头传来的?”
柳惜见道:“外头?”
李允然点头,道:“咱们庄上有时不会是请外头的帮工来干些杂活么,那一日,庄主和常亦大师兄便在他们院中吵架,给外头来的两个帮工听见了。”
柳惜见问道:“师父和大师兄吵什么?”
李允然道:“便是与你成亲的事呀。”
柳惜见好生厌烦,不再多问。李允然道:“便是这两个帮工听见庄主和常亦师兄大吵,然后你与常师兄要成亲的事便传了出来,咱们这才知道,庄主和夫人,是想把你许给常亦师兄的。”
柳惜见从未想过成亲的事,如今无端端的来,自己却半点不知,心内滋味难言,又是无话可说。
李允然道:“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卫师姐便知道了。她自那以后,便远着常亦师兄,常师兄烦闷,连庄主交代给他的事他也不上心,为此还挨了戒律堂的罚呢。我看卫师姐那阵日子也是心事重重,还日日陪着她,只是她总说无事无事,心里的话也不告诉我。我本以为她与常亦师兄便要这么散了。可谁知,两个多月前,常亦师兄和卫师姐便一齐不见了,他们……他们……”
柳惜见接口道:“他们不喜我师父做主的婚事,一同离了万古山庄?”
李允然轻轻颔首,道:“嗯,我听汤师姐说,常亦师兄有留了书信给庄主和夫人,不过信上说的什么,咱们便不知了。后来,常师兄和卫师姐他们走后,更有许多疯言疯语传出来,有说你的,有说常师兄和卫师姐的。”
柳惜见轻轻叹息一声,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李允然一手搭到她手臂上来,道:“师姐,你是世间最好的人,缘各有定,那常亦师兄兴许便不是你的正缘,你可别为这事伤心。”
柳惜见得她安慰,心甚感激,道:“我并不伤心,只是觉得荒唐,如何我这个局中人,是一点不知这些事。再者,常师兄和卫师姐两情相悦,给逼得私奔,这……这如何说去。”
李允然道:“我也不明白呢,怎地分明要与你常亦师兄成亲,你却一点不知道。”
柳惜见道:“别是有什么讹传吧。”
李允然道:“你是说,你与常亦师兄的亲事么?”
柳惜见道:“嗯,若是真的,师父师娘怎一点没向我说起过。”
李允然一手支起下巴,道:“这事应当不假,常亦师兄和卫师姐走后,我悄悄问过师父的,师父也说,庄主他们,是有要你和常亦师兄成亲的意思。”
柳惜见半晌无话,道:“这事,我莫不是最后才知道那个。”
李允然不知如何作答,但眼前瞧来无疑,柳惜见是万古山庄中最后一个知晓自己亲事被毁的。
柳惜见不禁笑了一下,李允然道:“你可别是气糊涂了。”
柳惜见反而笑得愈发大声,李允然连声劝慰,柳惜见却道:“允然,真的好笑呀,你说,我要成亲,却是最后才晓得的,那不是好笑么。”
李允然不知说什么好,便只得静静在旁瞧着,柳惜见笑过,心上却又是一阵落寞,更有说不出的别扭,一时暗自庆幸常亦、卫仪卿先做了决断,免得自己再拒亲。一时又怕常、卫二人受世人非议,日后难以立足。
李允然看柳惜见出神许久,轻轻拍了拍她手臂,道:“师姐,你可别为这事难受,你又没什么过错。”
柳惜见摇头道:“可我觉,师兄和师姐也没什么错呀。”
李允然道:“咱们知道常师兄和卫师姐情投意合,可是外人毕竟不知道,哎,他们在武林中的名声,只怕是毁了。”心内暗道:“柳师姐你,只怕也要被人嚼舌根。”
柳惜见道:“是了,我方才到师父那里,并不见师娘,师娘是寻大师兄他们去了么。”
李允然面色更愁,道:“不是。”
柳惜见道:“那师娘是做什么去了。”
李允然叹了一声,才道:“卫师姐和常师兄走后,夫人和庄主也大吵了一场。夫人还真是要去寻常师兄他们的,只是才走了一日,庄上便又出了事。”
柳惜见道:“何事?”
李允然道:“那金化机和蒙浮差逃了。”
柳惜见吃了一惊,道:“逃了?怎会给他们逃了?”
李允然道:“如今还在查着呢,也不知查得如何了。反正,那金化机和蒙浮差脱了捆缚,打伤了看守弟子逃出去的。”
柳惜见拍了一下桌子,李允然道:“他们两个都是师姐你费了好大劲儿才捉回来的,还都是对咱们犯下恶事的人,还未惩戒便给放逃了,实在可恨,你有气那也是应该。”
柳惜见蹙眉道:“他们两个,是同一日逃的么?”
李允然道:“是啊。”
柳惜见道:“绝不能,不能。”顿了一顿,又道:“不是逃了,是给人放了。”
李允然道:“师姐,师父也这么说呢。”
柳惜见道:“同一日,一起逃,万古山庄的看守便是有松懈的时候,也绝不会巧合到两头都松懈,定是有人在捣鬼。”
李允然道:“谁不是这般想呢。”过了一时,她又道:“蒙浮差和金化机便是在夫人去寻常师兄他们的后一日逃的,这两个人逃了后,庄主便命人去追了。李子道师叔向南追金化机,闻孝法闻师叔向西追蒙浮差,闻师叔他们在半道上和夫人遇见,夫人知道蒙浮差他们逃掉后,便改了道,转向西去追蒙浮差。她怕庄上无人帮庄主料理事,又因和庄主置气,自个儿不回来,让闻师叔回庄帮庄主的忙,她带着人去追蒙浮差,到如今还没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