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的秋风里,最近总飘着关于萧璟的闲言碎语。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刚讲完镇北王大战金兀术的英雄事迹,话头一转就压低声音:“诸位可知,镇北王那位失踪六年的嫡子萧璟公子?如今可是咱们东京城的‘新红人’——聚财坊的常客,怡翠楼的熟客,昨日还为了头牌苏小小,和户部侍郎的公子在楼里争风吃醋呢!”
茶客们立刻炸开了锅,有人拍着桌子笑道:“不愧是将门之后,玩起来都这么气派!”
也有人摇头叹气:“可惜了,镇北王一世英名,怎么养出这么个纨绔子弟?”
这些议论像长了翅膀,不出三日就传遍了东京的大街小巷,连皇宫里的太监都私下议论。
萧泽琛坐在自家书房里,听着手下回报的“战果”,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他亲手写了几封匿名信,分别送到御史台、户部侍郎府和几位与萧沛霖不和的将领家中,信里添油加醋地描述萧璟的“荒唐事”,甚至伪造了萧璟在怡翠楼彻夜狂欢的账单。
“萧璟啊萧璟,你就算是嫡子又如何?只要败坏了你的名声,父亲的爵位和兵权,终究是我的。”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眼中满是算计。
萧沛霖是在早朝时察觉到异样的。以往同僚们见了他,无不拱手问好,今日却总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连平日里交好的枢密使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散朝时,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萧将军,家门不幸在所难免,还是早点管教管教令郎为好。”
萧沛霖一头雾水,回到府中刚坐下,管家就战战兢兢地递上几张街头巷尾流传的“小报”,上面用粗黑的字体写着“镇北王嫡子流连风月场,一日豪赌输万两”,配着的插画正是萧璟“醉卧怡翠楼”的丑态——虽然画得面目模糊,却明晃晃标注着“萧璟”二字。
“啪!”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溅了一地。
萧沛霖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孽子!这个孽子!”
他年轻时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三十岁就凭战功封王,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如今儿子成了东京城的笑柄,他如何能不怒?
此时的萧璟,正坐在怡翠楼的雅间里,看着楼下歌女跳《霓裳羽衣舞》。
萧禄站在一旁,殷勤地为他倒酒:“公子,您看这苏小小姑娘的舞,是不是比昨天更妙了?”
萧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雅间外——他清楚地看到,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正躲在柱子后,偷偷画着他的身影,笔法和那些“小报”上的插画如出一辙。
“公子,不好了!”来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慌张,“老爷在府里大发雷霆,说要立刻见您,您快回去吧!”
萧璟放下酒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慌什么?我爹还能吃了我?”
他心里早已盘算清楚,萧泽琛费尽心机败坏他的名声,就是想逼他自乱阵脚,若是他此刻急于辩解,反而会显得心虚。不如就顺着“纨绔”的人设演下去,让萧泽琛放松警惕,自己也好暗中搜集证据。
坐上萧家的马车,萧璟闭目养神。
车窗外的繁华景象一闪而过,他想起母亲在世时,每次他犯错,母亲总会温柔地教导他,而不是像父亲这样动辄发怒。
眼眶微微发热,他攥紧了拳头——母亲,您放心,儿子一定会查明真相,不会让您白白牺牲。
刚到萧府前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夹杂着萧沛霖的怒吼:“那个孽子还没回来?派人去抓!就算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萧璟推开房门,慢悠悠地走进去:“爹,您找我?”
“跪下!”萧沛霖猛地一拍桌子,吼声震得房梁都似乎在发抖。
他指着萧璟的鼻子,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你干的好事!才回府几天,全东京都知道我萧沛霖有个嗜赌好色的孽子!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吗?”
王氏连忙走上前,端着一杯凉茶递到萧沛霖手中,柔声劝道:“老爷,您消消气。璟儿这六年在外面流浪,没人管教,难免沾染些坏习气,慢慢教就好了,别气坏了身子。”她话说得温柔,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慢慢教?”萧沛霖接过茶杯,却没喝,重重放在桌上,“我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跟着父亲上战场,亲手斩了三个敌人,当上校尉了!如今朝堂上的同僚都在看我的笑话,连陛下都旁敲侧击地问我‘家风’!我萧沛霖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父亲息怒。”萧泽琛适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都怪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好,这几天只顾着军中的事,没能好好看管璟弟。璟弟刚回来,对东京的繁华好奇也是难免的,以后我多看着他就是。”
“你看看你兄长!”萧沛霖指着萧泽琛,对萧璟怒喝,“泽琛年纪轻轻就是控鹤卫副都统,掌管京畿防务,何等风光!再看看你,每天不是泡在赌场就是逛青楼,你还有脸活着?”
萧璟低着头,一副“知错”却不“悔改”的模样,心里却冷笑连连——萧泽琛这话说得漂亮,若不是他每天派萧禄“陪”着自己,若不是他暗中散播谣言,自己怎么会成今天这样?
就在这时,前厅外传来一阵喧闹,聚财坊的掌柜带着两个伙计,捧着一张欠条走了进来,脸上堆着谄媚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镇北王大人,小人是聚财坊的掌柜,特来向萧璟公子讨要赌债。”
萧沛霖接过欠条,看清上面“一万二千两白银”的数字和萧璟的签名时,气得浑身发抖。
他猛地将欠条摔在萧璟脸上,纸张划破了萧璟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万二千两!你几天就输了一万二千两!我萧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老爷,您先喝口茶,别气到身子。”王氏连忙上前为萧沛霖顺气,眼神却扫过萧璟,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把这个孽子关进祠堂,跪十个时辰!不许送饭,不许送水!让他好好反省反省!”萧沛霖怒吼道。
“父亲,不可。”萧泽琛连忙说道,“璟弟身体刚恢复,跪十个时辰怕是吃不消。这笔赌债我替璟弟还了,就当是兄长的一点心意。”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一万二千两的银票,递给聚财坊掌柜。
掌柜接过银票,眉开眼笑地躬身行礼:“多谢萧泽琛公子,多谢镇北王大人。”说完,欢天喜地地走了。
“还是泽琛懂事。”萧沛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可看着萧璟,依旧怒气冲冲,“你要是有你兄长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谁敢动我的乖孙?”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女声。
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脸色铁青。她年轻时是镇守西北的女将,战场上杀过敌,府里没人不怕她。
看到老夫人,萧沛霖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连忙上前搀扶:“娘,您怎么来了?这里的事我能处理。”
“你能处理?”老夫人甩开他的手,走到萧璟身边,看到他脸上的血痕,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璟儿刚找回来没几天,这五年在外面吃了多少苦,你问过吗?他娘不在了,你这个当爹的不心疼他,还这么打骂他!你在他这个年纪,不也偷偷跑去赌坊输过钱?我怎么没见你爹把你打死?”
萧沛霖被说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娘,那不一样,我那时候……”
“有什么不一样?”老夫人打断他的话,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从今天起,璟儿和瑀儿都搬到我院里住,我亲自教他们!谁敢动我的孙儿一根手指头,老娘就跟他拼命!”
老夫人是将门出身,年轻时在战场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萧沛霖从小就怕她。如今老夫人发了话,他也不敢反驳,只能气鼓鼓地说:“娘,您别太溺爱他了。”
“我溺爱我的孙儿,天经地义!”老夫人拉着萧璟的手,转身就走,“璟儿,跟祖母回房,祖母给你炖了鸡汤,补补身子。”
萧璟跟在老夫人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萧泽琛。萧泽琛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阴狠。
萧璟心中冷笑——萧泽琛,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还早着呢。
老夫人的院子布置得古朴雅致,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树,香气怡人。
丫鬟端来鸡汤,老夫人亲自给萧璟盛了一碗:“快喝,这是我让厨房用老母鸡炖了三个时辰的,补气血。”
萧璟接过鸡汤,喝了一口,温暖的滋味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心中的寒意。“祖母,谢谢您。”
“傻孩子,跟祖母客气什么。”老夫人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你爹就是个倔脾气,心里是疼你的,就是嘴硬。你娘走后,他对你总有些生疏,你别往心里去。”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你做的那些事,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萧璟心中一惊,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的眼中满是慈爱和信任,他知道,祖母是府里唯一能信任的人。他犹豫了一下,将自己坠崖被救、怀疑有人暗害自己,以及萧泽琛的所作所为,简略地说了一遍。
老夫人听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难怪泽琛最近总是往我这里跑,打听你的消息。这个孩子,从小就太机灵,心思太重。你放心,祖母会帮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有了老夫人的支持,萧璟心中更有底气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表面上依旧跟着萧禄四处“胡闹”,暗地里却开始调查当年坠崖的真相。
他让来福去打听当年负责护送他去华山的护卫的下落,自己则在府中寻找母亲留下的遗物,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这日,萧璟正在整理母亲的旧物,忽然听到院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走出房门,看到杜光庭正站在院子里,脸上带着笑容:“萧兄弟,我回来了。”
“杜先生!”萧璟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迎接,“你可算回来了,我正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他将杜光庭拉进房间,从怀中取出一件折叠整齐的白色褂子——这正是他在华山崖洞石壁上临摹下来的血字,他用白布将字拓了下来,一直带在身边。
“杜大哥,你看看这些字是什么意思。”萧璟将白布展开,上面的血字已经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清笔画奇特,不像中原的文字。
杜光庭凑近一看,皱起了眉头:“这些字看起来像是梵文,但又有些不同,我也认不全。不过,东京的白马寺有位净明禅师,精通梵文和佛法,或许他能认识。”
“那我们明天就去白马寺!”萧璟兴奋地说道。
他总觉得这些字不简单,或许跟崖壁上刻的武功有关。
第二天一早,萧璟和杜光庭换上便服,乘着马车前往白马寺。
白马寺是东汉时期建造的古寺,香火鼎盛,寺内古柏参天,庄严肃穆。
萧璟递上萧府的名帖,知客僧不敢怠慢,连忙引着他们去了待客室。
不多时,一位身着灰色僧袍、面容清癯的老和尚走了进来,正是净明大师。
他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萧璟和杜光庭连忙起身回礼。
萧璟将白布递了过去,恭敬地说道:“大师,晚辈不久前在华山的一处崖洞里,发现了这些刻在石壁上的文字,不知其义,特来向大师请教。”
净明大师接过白布,仔细地看了起来。起初,他的表情还很平静,可越看,眼神越亮,双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抬起头,激动地看着萧璟,“施主,你可知这些文字是什么?”
萧璟摇了摇头:“晚辈不知,还请大师赐教。”
“这是达摩祖师路过华山时,突然顿悟所写的武功心法——《归元心经》!”净明大师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相传达摩祖师圆寂后,《归元心经》就失传了,只在一些古书中有零星记载,没想到今日能重见天日!施主能发现此经,真是与佛法有缘,与武道有缘啊!”
萧璟和杜光庭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些看似普通的文字,竟然是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功心法!
“大师,这《归元心经》有什么妙用?”杜光庭连忙问道。
“此经乃武学至宝。”净明大师缓缓说道,“寻常武功讲究‘以力御气’,而《归元心经》讲究‘以心御气’,能将体内散乱的内力汇聚起来,化腐朽为神奇。若是修炼得当,不仅能恢复受损的武功,还能更上一层楼,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萧璟心中狂喜。他的内力因为当年中毒受损,一直无法恢复,如今有了《归元心经》,或许就能重练武功!
“施主,我且将经文读给你听,你快记录下来。”净明大师说道。
萧璟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凝神细听。
净明大师缓缓读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万法归宗,皆入一元。心为神府,气为根本,形为载体,三者合一,是为归元。归元者,非逆时而行,乃顺道而返,归其本真,复其初性……”
《归元心经》全文共一千二百字,字字珠玑,蕴含着深奥的武学道理。
萧璟一边记录,一边在心中揣摩,许多以前修炼武功时遇到的困惑,此刻都豁然开朗。
他想起在华山崖洞看到的那些壁画,正是《归元心经》的招式图谱,只是当时没有心法配合,他无法领悟其中的奥妙。
记录完经文,萧璟对着净明大师深深一揖:“多谢大师赐教,晚辈永世不忘。”
“施主不必客气。”净明大师微微一笑,“此经重现人间,也是天意。希望施主能好好修炼,用这身武功行侠仗义,造福苍生。”
辞别净明大师,两人坐着马车回府。
一路上,萧璟都在琢磨《归元心经》的内容,越想越觉得精妙。
杜光庭笑着说道:“萧兄弟,真是恭喜你了。有了这《归元心经》,你的武功不仅能恢复,还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萧泽琛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萧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杜先生,我不仅要恢复武功,还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聚财坊的账,我也该和他们算算了。”
回到萧府后,萧璟立刻开始修炼《归元心经》。
他按照经文上的方法,凝神静气,将体内散乱的内力一点点汇聚起来。
起初,内力在经脉中运行时还有些滞涩,可随着他不断领悟经文的奥义,内力越来越顺畅,如同溪流汇入大海,渐渐汇聚到气海之中。
三天后,萧璟缓缓睁开眼睛,体内的内力汹涌澎湃,不仅恢复了往日的功力,甚至比以前更胜一筹。
他一拳打出,拳风呼啸,将院中的一棵小树拦腰打断。“太好了!”萧璟兴奋地说道。
他找到杜光庭,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聚财坊和萧泽琛勾结,设局坑我。如今我武功恢复,正好可以将计就计,把聚财坊赢过来。这样一来,我不仅能报一箭之仇,还能有自己的产业,培养自己的势力。”
杜光庭深表赞同:“这个主意好。不过,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否则萧泽琛肯定会起疑心。我这里有易容的工具,可以帮你改头换面。”
第二天一早,萧璟、杜光庭和来福乘着一辆普通的马车,来到东京城外的一处偏僻小巷。
杜光庭拿出易容工具,在萧璟脸上涂抹起来。不多时,萧璟就从一个俊朗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眼神浑浊的中年纨绔子弟,看起来就像是沉迷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富家子弟。
杜光庭则易容成一个精干的管家,来福依旧是小厮的模样。
三人来到聚财坊,刚走到门口,就被小二热情地迎了进去。
聚财坊的掌柜王胖子看到萧璟衣着华贵,连忙亲自上前招呼:“这位爷,您里边请!我们这里有牌九、骰子、骨牌,不知您想玩点什么?”
“就玩骰子吧,简单直接。”萧璟故意装出一副傲慢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到一张赌桌前。
赌桌旁围满了人,一个三十多岁、眼神锐利的男子正坐在庄家的位置上,正是聚财坊最厉害的赌术高手梅苏国。
“这位爷,我是这里的庄家梅苏国,您要是想玩,我们就比大小,一局定输赢。”梅苏国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他在聚财坊赌了十几年,还没遇到过对手。
“好啊。”萧璟从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拍在桌上,“我押大。”
梅苏国拿起骰盅,用力摇晃起来,骰子在盅内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眯着眼睛,仔细听着骰子的声音,突然将骰盅扣在桌上:“买定离手!”
萧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梅苏国揭开骰盅,里面是两个六点一个五点,大!“承让了,爷。”
梅苏国收起银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局,萧璟时输时赢,不多时就输掉了一万多两银子。
来福急得满头大汗,拉了拉萧璟的衣袖:“公子,别赌了,我们快走吧!”
萧璟却毫不在意,摆了摆手:“慌什么?本公子有的是钱!”他看向王胖子,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掌柜的,我身上的银票用完了,能不能拿东西抵押?”
王胖子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当然可以!不知爷您想抵押什么东西?”
他早就看出萧璟是个“肥羊”,正愁怎么把他的钱都赢过来。
萧璟对来福使了个眼色,来福连忙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卷轴,递了过去。
萧璟打开卷轴,露出里面的书法作品,故作随意地说道:“你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王胖子凑上前一看,顿时愣住了。卷轴上的书法字迹飘逸洒脱,气韵生动,落款处赫然写着“王羲之”三个字。“这……这难道是《兰亭集序》的真迹?”
王胖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兰亭集序》是王羲之的传世名作,相传在唐太宗死后就作为陪葬品埋入了昭陵,失踪了几百年,没想到今日竟然重现人间!
“是不是真迹,你找个懂行的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萧璟故作不屑地说道。
王胖子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去请东京最有名的书画鉴定师张老先生。
张老先生来到聚财坊,看到卷轴上的书法,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
他拿出水晶放大镜,仔细地鉴定了半天,才长叹一声:“是真的!这绝对是《兰亭集序》的真迹!老朽活了七十多岁,能见到如此国宝,死也无憾了!”
“张老先生,您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王胖子连忙问道。
“至少一百万两白银!”张老先生说道,“若是拿到拍卖会上,说不定能卖到一百五十万两!”
全场一片哗然。“我的天,一百万两!”“这可是国宝啊!”人群中,一个肥胖的富商连忙说道:“这位爷,我愿意出一百二十万两,您把这字画卖给我吧!”
“我出一百三十万两!”另一个富商也不甘示弱地喊道。
“都安静!”王胖子大声说道,“这东西是这位爷抵押给我们聚财坊的,不是用来卖的!”他转向萧璟,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这位爷,您看这《兰亭集序》真迹,我们抵押给您一百万两银子,如何?”
“可以。”萧璟点了点头,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我要和你们赌一把大的。我用这一百万两银子和《兰亭集序》做赌注,你们也要拿出同等价值的赌注。”
王胖子连忙派人去请示聚财坊的大股东——他知道,这个大股东正是萧泽琛的心腹。
很快,手下回报,大股东同意了。
王胖子笑着说道:“这位爷,我们聚财坊柜上有七十万两银子,我把整个聚财坊的地契和房产都抵押上,价值三十万两,加起来正好一百万两。”
“好。”萧璟点了点头,“这次我们不比大,比小。谁的点数小,谁就赢。”
梅苏国心中大喜。比小比大虽然只是反过来,但他对自己的听骰术非常有信心,觉得自己稳赢。
他拿起骰盅,再次摇晃起来,这次他摇得更久,更用力。
他仔细听着骰子的声音,确定骰子的点数最小后,猛地将骰盅扣在桌上:“请吧,爷。”
他揭开骰盅,全场一片惊呼。三个骰子竟然摞在了一起,最上面的骰子露出一点,下面的骰子被挡住,只能算一点!
“一点!梅爷太厉害了!”
“这下这位爷输定了!”
王胖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得意地看着萧璟:“这位爷,承让了。”
萧璟却微微一笑,拿起骰盅,随意地摇晃了几下,就扣在了桌上。
“我也揭开了。”他说着,轻轻一推,骰盅滑了出去。众人低头一看,顿时惊呆了——骰盅下面,哪里还有骰子的影子,只有一滩粉末!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胖子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的骰子碎了,自然是零点数,比你的一点小。”萧璟淡淡地说道,“怎么,王掌柜,你想赖账?”
“出千!你出千!”王胖子反应过来,大声喊道,“这骰子是我们的,你肯定是用了什么邪术!这次不算!”
“我出千?”萧璟冷笑一声,“骰子是你们的,骰盅也是你们的,我怎么出千?倒是你们,之前几局坑我的银子,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
杜光庭和来福趁机上前,将桌上的银票、地契和《兰亭集序》都收了起来。王胖子急了,大声喊道:“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拿下!谁能杀了他们,赏一万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几个赌场打手拿着棍棒刀枪,蜂拥而上,朝着萧璟三人扑来。围观的人群吓得纷纷夺门而出,只剩下几个胆大的躲在角落里观望。
“就凭你们?”萧璟冷哼一声,不退反进。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避开第一个打手的刀,随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那打手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其他打手见状,吓得愣了一下,可想到一万两银子的赏钱,又壮着胆子冲了上来。萧璟抄起身边的一张长凳,用力一抡,长凳带着呼啸的风声,将冲在前面的几个打手砸倒在地。他动作快如闪电,拳打脚踢,不过片刻功夫,十几个打手就都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萧璟走到王胖子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冰冷:“现在你说,作不作数?”
王胖子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发紫,连忙点头:“作数!作数!这位爷,饶命啊!”
“滚!”萧璟松开手,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王胖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带着残余的打手,狼狈地逃出了聚财坊。
萧璟走到赌场的伙计面前,大声说道:“从今天起,我就是聚财坊的新东家。愿意留下来干活的,月钱涨二成;不愿意留的,现在就去账房结账走人。”
伙计们早就被萧璟的身手吓坏了,又听到月钱涨二成,连忙纷纷表示愿意留下来。
萧璟让杜光庭暂时负责聚财坊的事务,叮嘱他好好整顿赌场的风气,不准再设局坑人,然后就带着来福离开了。
回到马车上,三人换回了真面目。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朝着萧府的方向驶去。
马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萧璟看着窗外的景象,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聚财坊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就要开始调查当年的真相,让萧泽琛和幕后黑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此时的萧泽琛,还不知道聚财坊已经易主。
他正坐在书房里,听着手下汇报萧璟的“最新动向”——“大公子,萧璟今天又去了怡翠楼,还和苏小小姑娘合唱了一曲,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萧泽琛满意地笑了:“很好。继续盯着他,只要他一直这么荒唐下去,父亲就不会再看重他。”他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