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还在耳边，苏漾已经冲到了窗边。
她没回头，手指搭上玻璃推门的金属扣。
冷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她手腕上的红绳一颤。
她拉开门，跨出去，脚踩在露台冰冷的石砖上。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看完我的秘密，就想跑？”
她停住。
陆承骁站在露台另一头，西装外套披在肩上，领带松了，袖口卷到小臂。
他一步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地面，声音不重，却让她心跳变快。
“你早就知道我会去书房。”她说。
“我知道你会看。”他站定，离她三步远，“我也知道你看完不会留。”
“那你为什么留着？”
“因为我想让你看见。”他往前一步，“三年了，你终于看到我藏的东西。”
城市下方传来人声，广场上的人群开始倒数。
十、九、八……
他突然逼近，一手掐住她腰侧，将她抵向栏杆，另一只手抬起她下巴，力道不容挣脱。
“现在，轮到我看看你的。”
七、六、五……
她想开口，嘴唇已经被压住。
他的吻很重，带着酒味和一点血腥气。
她没推开，也没回应，烟花在头顶炸开，光亮照进他半敞的衬衫领口。
她看见了。
锁骨下方，一点荧光蓝，在夜色里微微发亮。
是星星的形状。
她画过的那颗星。
四、三、二……
吻没停。她的手慢慢抬起来，贴在他胸口。
指尖顺着衣领滑进去，碰到温热的皮肤，又往下，探进后腰的衣摆。
那里有块硬茧。
粗糙，凹凸不平。
她的动作顿住。
他知道她在摸什么。
吻停下。
她睁眼看他，声音有点抖：“你带着枪？”
他低笑，拇指擦过她唇角：“怕吗？”
烟花再次炸开，照亮他眉骨的疤，还有眼底的暗色。
“如果是为你，我不介意再犯一次罪。”
她没说话。
手却没抽出来。
反而往下滑了一寸，按得更实。
他呼吸一沉，低头又要吻她，却被她抬手挡住。
“江明昊呢？”她问。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松开手，从内袋掏出手机，屏幕亮起。
视频画面里，警车红蓝灯闪烁。江明昊被两名便衣押着，头低着，金丝眼镜歪了。
他手机被收走前最后一帧画面，是“陆氏法务部已取证完毕”的弹窗通知。
“半小时前带走的。”陆承骁说，“诽谤、商业窃密、黑客入侵，三条够他蹲五年。”
她看着视频，手指还贴在他后腰。
“周野呢？”
陆承骁没立刻回答。
他抬头看向高空。
云层上方，一道微弱的红点悬停不动。
直升机。
他眯了下眼，把手机收回口袋。
“他还活着。”他说，“但活不了太久。”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上去。
红点一闪，消失了。
“你早就知道他会动手。”她说。
“我知道。”他点头，“我也知道他背后是谁。”
“为什么不提前解决？”
“因为我要他亲眼看着。”他转头看她，“看着我把你抱在怀里，看着我亲你，看着我——”
话没说完，她突然踮脚，吻上他。
短促，用力。
像回应，也像警告。
他愣了一瞬，随即笑了。
搂紧她腰的手收得更狠。
远处钟楼敲响十二下。
新年到了。
人群欢呼声浪般涌来。
烟花接连升空，把整片夜空染成彩色。
她靠在他怀里，脸贴着他颈侧，听见他心跳很稳。
“陈叔送药上来的时候，”她低声说，“说你不怕我知道，怕我走了。”
他没否认。
“那你告诉我，”她抬头，“你现在怕吗？”
他看着她，眼神很深。
“怕。”他说，“我怕你明天反悔，怕你清醒过来推开我，怕你哪天发现我比江明昊更脏，然后——”
她又吻了他一次。
这次更久。
直到呼吸乱了，才分开。
“我不是来救你的。”她贴着他嘴唇说，“我是来选你的。”
他身体一僵。
下一秒，整个人将她紧紧裹住，像要把她揉进骨头里。
“苏漾。”他叫她名字，声音哑得不像话，“别走。”
她没应。
只是把脸埋进他肩窝。
风很大。
烟花还在放。
城市的光映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薄纱。
高空中，红点再次出现。
直升机重新悬停，距离拉近。
狙击镜的反光在云层间闪了一下。
周野摘下墨镜，耳机响起机械女声：“目标锁定，是否执行？”
他盯着瞄准器里的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被搂在怀里，头靠在一起，分不开。
他按下通讯键：“再等等。”
“我要他亲眼看着她死。”
他重新戴上墨镜。
手指搭在扳机上。
楼下广场还在欢呼。
有人举起手机直播，镜头扫过高楼。
露台上两个人影靠得很近。
画面一闪而过，没人注意到。
直播间弹幕刷着：
【新年快乐！】
【这栋楼的烟花最好看！】
【啊啊啊许愿暴富！】
最高处的露台上，苏漾抬起头。
她好像听见了什么。
风里有细微的震动。
她看向天空。
陆承骁察觉她的动作，顺着她视线望去。
直升机的红点还在。
他搂着她的手臂收紧。
“别抬头。”他说，“拍照会模糊。”
她懂了他的意思。
低下头，靠回他怀里。
“我们下去吗？”她问。
“不。”他说，“让他们看。”
“让全世界都知道。”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你是我的。”
她没说话。
手悄悄伸进他外套内袋，摸到一把金属小物件。
枪型，但更小。
她没拿出来。
只是握住了。
远处，第一缕晨光开始爬上天际。
烟花的最后一波升空。
炸开时，像一场盛大落幕。
周野在高空调整焦距。
瞄准镜十字线，稳稳压在女人后心。
扳机指，轻轻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