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雅间内，裴锦文与两位皇子一直注意着楼下的动静。
尤其是郁楚瑶现身时，三皇子那双眼睛瞬间亮起，眉眼均是微笑。
裴锦文顾不上关注三皇子，也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户努力朝楼下瞧着，他坐的位置不佳，却也能看得清楼下的身影，试图通过郁姑娘的身影和动作体会她此刻的心情。
当郁家五姑娘出现时，二皇子张景成也被吸引，顾不上嘲笑三皇子，也没心情理会表弟，目光紧紧追随着郁嘉梦清丽的身影，直到她坐下。
三人的心思均放在楼下，根本顾不上美食，饭菜早已凉透。
张景成吩咐手下让玉星楼的小二将饭菜撤了，送上一壶好茶和几盘精致的果品。
小二给三人将茶盏满上后，张景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仍停留在楼下。当五姑娘向楼上瞧来时，他心跳骤然一滞，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心想，难道她知道他在楼上的雅间？专门朝这边瞧来？
三皇子张梓恒一直注视着六姑娘，从她走向三位姐姐，如何坐下，再到与姐妹们低语交谈，目光未曾从她身上移开。
虽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却能看到她转头、侧身的动作，足以慰藉他的日思夜想。
裴锦文瞧见郁家三位姑娘都朝二楼的雅间瞧来时，推测郁姑娘应该已将两位皇子在楼上的事告知她的姐姐们，她们才一起朝雅间望来。
他默默祈祷郁姑娘千万不要向楼上瞧，否则三皇子会举起面前的茶盏向她遥遥致意，那般克制又深情的模样，会让裴锦文受不了，他担心自己因失控顾不上贵人的身份，以及郁姑娘的筹谋，将一切抖搂出来。
他的祈祷很灵验，郁姑娘没有向雅间瞧来。裴锦文会心一笑，认为二人心有灵犀。
他的笑容被稍显紧张的二皇子瞧见，误以为是笑自己：“表弟在笑什么？”
裴锦文自然不能照实说：“跟二位皇子一起看热闹，锦文倍感荣幸，心中的喜悦难以掩饰。”
张景成心虚，根本不信：“表弟该不会瞧出什么好笑的事来？不如与大家分享？”
二皇子继续追问，裴锦文见躲不过只好说：“两位皇子被郁家的姑娘们吸引，让锦文觉得好笑。”
张景成更加心虚，迅速解释道：“被吸引的是三弟，我不过是瞧热闹。”
二皇子的心思裴锦文并不知晓，自然信了他的解释。接着将目光转移到三皇子身上，他旁若无人般注视着六姑娘的一举一动，神情专注得仿佛世间唯余一人。
“三皇子可瞧够？”
张梓恒并未回头，随口答道：“这辈子恐怕都瞧不够。”
“热闹还未真正开始。”
“热闹哪有她好看。”
“三皇子如此直白就不怕给六姑娘带来不好的影响？”
张梓恒终于转过头：“什么意思？”
“三皇子的亲事需要皇后娘娘和陛下点头认可，若他们心中有别的人选，您毫无顾忌表露心迹，只会对六姑娘不利。我还听说紫宸都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向三皇子芳心暗许，若她们听说三皇子对六姑娘有意，岂不是无形中为她树敌？”
裴锦文希望自己的说辞能阻止三皇子毫无顾忌的言行，也免得他的心情跟着难受。
张梓恒却不以为然：“在人生大事方面，父皇和母后会尊重我的意见，至于那些对本皇子暗许芳心之人，即使没有六姑娘，本皇子也瞧不上眼。所以跟六姑娘没有任何关系，又岂会连累她？”
裴锦文不想再继续阻止下去，倒羡慕起三皇子的肆意来。
张景成趁两人说话之机偷偷瞧向一楼，五姑娘已跟着长辈和其他姐妹前去迎接到来的客人，她身姿婀娜，不知比六姑娘强多少倍，三弟的眼光实在不敢恭维。
他不敢多瞧，担心被表弟看穿，回到裴府说给大伯父，再由大伯父之口传到母妃耳中。母妃曾在他面前嘲笑过三弟，认为他没出息才瞧上郁家六姑娘，还说六姑娘不过是个庶女，根本不配嫁入皇家。
那时张景成还未对郁家任何一位姑娘动心，自然跟着母妃嘲笑一番。现在他偏偏瞧上五姑娘，一定要谨慎处理此事，免得打草惊蛇。
他迅速移开目光：“郁家请的人正陆续到来，热闹快要开始。在热闹开始前，我们三个先猜猜临时搭建的木台是用来做什么的？”
张梓恒淡然一笑：“还能做什么？唱戏呗。”
张景成摇头：“非也，流言四起，郁家人哪有心情看戏？”
裴锦文沉默不语，心中正思索郁家此举的深意。
张景成催促道：“表弟，说说你的看法。”
裴锦文不得不表达道：“以前来玉星楼，没见过这木台，应是郁家临时搭建的……”
张梓恒批判道：“尽说些废话，谁不知是郁家临时搭建的？”
裴锦文不敢介意三皇子对他的批判，继续说道：“郁家临时搭建木台必有其用意，肯定与流言有关。要我说木台搭建得甚好，待会儿让柳如辉站在木台上承认错误，今日的戏会更好看。”
“说得好！”张梓恒迅速表示赞同，继而瞧向站在四周手执棍棒的家丁，“站着的家丁个个手执棍棒，难不成担心有人前来闹事？”
“若真有人闹事，家丁们未必镇得住。依我看，郁家五姨娘不过是搞些噱头出来，博人眼球罢了。”
张景成一通评价后，三人都不再说话，默默观察着楼下，顺便关注自己心中的姑娘。
看楼下的情景，宾客基本就位，均是些女眷。其中有一桌坐着七八位男客，看那装扮并非达官贵人家的公子。
张梓恒议论道：“竟也请了探报，有他们来，不出一日，今日的消息会传遍整个紫宸都，流言自然消失。”
张景成搭话道：“柳如辉散播谣言时恐怕也用了他们，郁家又将他们请来，肯定没少花银子。他们倒好，张嘴闭嘴间便赚了两家的银子。”
“怎么？皇兄看不惯想要惩治他们？”
“要惩治也是丞相大人的事，与我何干？”
“皇兄不愿惩治，我可不会轻易放了他们，谁让他们帮助柳如辉诋毁六姑娘。”
裴锦文帮着父亲打理生意，对紫宸都之事了解甚多，探报们私下干的勾当他也有所耳闻，若能将这些人清除掉，紫宸都的大街小巷也能安静些。
“听闻探报的背后有靠山，只怕想要动他们并不容易。”
两位皇子一起朝裴锦文瞧来，从他们的眼神中判断，那意思是说探报们背后的靠山再大也大不过皇子的身份。
裴锦文立即改口：“若两位皇子动他们则相当容易。”
想到五姑娘多少会被流言影响，更为了展示作为皇子的权威，二皇子张景成迅速改口：“这还差不多，我决定与三弟一起动一动紫宸都内的探报，倒要瞧瞧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