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坊大门外。
顾林汐被看守大门的弟子拦下,她皱着眉,问道:“我为何不能进?”
那名弟子态度恭谨,手却高高抬起拦着顾林汐的去处:“顾仙师,还请您等我师弟的通报。”
“......”
感情又要疯狂暗示自己来,到了又要摆谱是吧?
顾林汐抱臂,也懒得计较,眼前是得先哄好傅渊才行。
而去通报的弟子开始步履平稳,缓步向无为殿走去,可一离开顾林汐的视野后,脚下瞬间如生风般,风风火火的跑进无为殿。
“掌门!门主!顾仙师来啦!”
在殿中品茗的傅渊听见,拈杯的指轻颤,抬眸的瞬间瞳孔清亮。
通报的弟子快步进殿,匆匆行了一礼后,欣喜道:“掌门,门主,顾仙师来了,要给放行吗?”
江芙侧首偷瞥了一眼傅渊的脸色,对着弟子低声呵斥道:“谁让你们拦着顾仙师的?”
“啊?”那弟子疑惑的瞪眸,“不是您和掌门交代要矜持的吗?”
一时被自己门下弟子堵的说不出话,江芙瞪着弟子,恨铁不成钢:“你啊你!”
“罢了。”傅渊出声,置下手中的茶杯,“快让她进。”
江芙也立马给弟子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
“是!”那名弟子应道,立即转身匆匆的往大门而去。
不一会儿,无为殿外出现了顾林汐的身影,傅渊端坐在殿中,依旧拈着茶杯,看似平静,垂着眸子没有看她。
见到顾林汐,江芙识趣的退离无为殿,偌大的殿中的只剩两人寂寂无语。
顾林汐站在殿中,尴尬的气氛让她浑身不适,最后还是她忍受不住,打破寂静:“你还在生气吗?”
“生气?”傅渊依旧垂着眸子,连一眼抬眸都没有给她,“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顾林汐:“......”
怎么生起气来跟女人一个样子?
顾林汐身为女子自然知道这个真理,说不生气那就是生气,越是不搭理你就越是要哄。
“渊儿,我错了。”
眸目微抬,顾林汐真挚的脸映在瞳中,傅渊淡淡道:“师尊怎么会错呢。”
嗯?怎么越来越有那女人生气的味儿了?
顾林汐还是硬着头皮,秉承着一个“哄”字。
“渊儿,我真错了,你看我都亲自来道歉了。”
“那还真是委屈师尊亲自前来了。”
“没有,没有!”顾林汐连连否认,“是我自己要来的,一点都不委屈!”
“哦。”傅渊应了一声,用鲜少的寡淡语气对顾林汐道,“那师尊觉得错哪了呢?”
咦?怎么这对话越来越熟悉了?好像是......是她曾经看过的八点档狗血家庭爱情剧的男女主对话,不过这台词反了吧?自己怎么跟那被抓包了倒霉男主角一个台词啊?
“看来师尊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见顾林汐发呆出神,傅渊冷下脸。
“不是!”顾林汐反应过来,恳切道,“我真错了,哪都错了!”
面对顾林汐自以真挚的道歉,傅渊脸上不见喜色,脸色反倒更难看了一些,嘴上讥讽道:“师尊这般尽力的在百忙之中敷衍于我,渊儿多谢师尊。”
百忙之中敷衍?妈蛋,感情自己都拉下脸来道歉了,傅渊还觉得自己是在敷衍他?
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顾林汐蹙眉,声音也大了许多:“我都来这给你道歉了,你还在这阴阳怪气的!够了吧?”
傅渊则依旧平静淡定:“我也没让师尊来。”
“什么?”顾林汐更甚气恼,口不择言起来,“你以为我想来吗?难道不是你非要弟子们荒废功业来我这旁敲侧击的吗?”
眉心微动,心底的小秘密被戳穿后,傅渊白皙的脸颊上染了一圈红晕,忙避开眼,也与顾林汐一样急恼了起来:“若不是师尊你不遵诺言,又怎会发生这些?”
“是,我是去了青鸾,见了寄词,可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顾林汐越说越激动,胸口的起伏骤然不律,“反倒是你,瞒着我要去均衡,该道歉的是你才对!”
“怎么?是怕我伤你心爱的徒儿是吗?”傅渊倏地站起身,手掌重重拍在扶手上,翩然淡定之姿瞬然全无。
顾林汐蹙眉扶额,她知道不能再争吵下去了,只要一提到沈寄词,傅渊绝对就失控,抑下一时间难以控制的火气,尽量用稍显平静的语气:“渊儿,我们别吵了,跟我回去凤栖坞吧。”
两人高涨的怒焰骤然熄灭,傅渊注视着顾林汐,片刻后,他平静的说道:“既然师尊来这都已经勉为其难,又何必再牵强着让我回去。”
与此同时,墨眸中闪过一丝哀哀失落又极快的隐去,顾林汐怔在原地,直至傅渊走下高阶,再与她擦肩离去,她才缓回神思,待她回首想唤回傅渊时,却发现殿中只剩她一人。
这次与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不仅没有让傅渊消气,好像两人之间的间隙更加大了,顾林汐失落走出无为殿。
不过顾林汐并没有因此放弃,回到凤栖坞后,经过与凤栖坞女弟子们的商榷,她采取了弟子们给她的馊主意——一哭二闹三上吊。
用她们的原话来说:“掌门呀最在乎顾仙师您了,这我们可都看的真真的,别看现在掌门与仙师您置气,但只要您向掌门哭闹一番,实在不行假装悬个梁,我们及时去报信,掌门定会回来的!”
事已至此,顾林汐也不管什么仙师的脸面了,哭就哭,闹就闹,反正也不是真死。
凤栖坞的弟子办事也利落,没过多久,无为坊那边就得到消息。
“掌门,凤栖坞那边的师姐们说,顾仙师气急,砸了凤栖殿,翻了后库,还说......”
“还说什么?”傅渊倚在雕座上,问道。
通报的弟子喉间游移,生生吞了一口气,道:“还说,若掌门再不回凤栖坞,顾仙师就将凤栖坞拆了,再来拆无为坊。”
傅渊没有被惊起多大的波澜,低笑一声,似在喃喃自语:“倒是青鸾的人,与任相思一个性子。”
“告诉她们,想拆便让师尊拆,别拦着,反正凤栖坞也不是第一次被拆过了。”傅渊淡淡的回道。
“是......”
通报的弟子应了一声,退下了。
无为坊大门外,凤栖坞的女弟子们围在外边,看见通报的弟子回来,纷纷雀跃的向他招手,待他过来,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
“怎样了?”
“掌门是不是肯回去了?”
“是不是听到顾仙师发怒,掌门立刻就变了脸色?”
通报的弟子环视了一圈凤栖坞的师姐们,恹恹的摇了摇头,顿时,女弟子们鸦雀无声。
这一计落空,那她们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第二日的清早,傅渊又接到通报。
“掌门,十万火急!”
“怎么了?”傅渊看着昨日通报的弟子惊慌的模样,问道。
那弟子双手抱拳,面露惊恐,连语调都变的高了几分:“凤栖坞的师姐们说,顾仙师扯了几尺白绫,正要悬梁!”
听到弟子的话,傅渊的神色停滞了一刻,眸目复抬,问道:“她没事吧?”
“听师姐们说的,好像是没出什么大事。”弟子回答道。
“嗯,那退下吧。”傅渊点头。
“啊?”弟子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傅渊,马上又发现了自己的失仪,连忙道,“是,弟子这就退下。”
要说不惊讶是假,掌门平时沾及到顾仙师的一点小事都在乎的不行,这次掌门却表现的没有一点反应,他不可置信。
门缓缓被合上,弟子退下后,一直在一侧一言不发的江芙开口了:“掌门,您真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
傅渊平淡的模样也让江芙意外:“若顾仙师真出了什么意外的话......”
傅渊嗤笑一声:“你真以为师尊会为了我而做出这种傻事吗?”
眸目光华流转,瞥向窗外的绿景,傅渊轻声道:“师尊会为大义自裁性命,却绝不会为我的。”
顿时,江芙噤声,她也随着傅渊的目光看向窗外,再抬远些目光,发现这是看向凤栖坞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