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站在废弃工厂外，天边刚泛起灰白。他手里还攥着那张从破窗飘落的书页，纸角被烧焦，红笔写的“下一个，是你父亲”刺进眼里。风一吹，纸页抖了抖，他把它折好塞进胸口内袋，转身走向电动车。
车钥匙插进去，拧动，电机发出轻微嗡鸣。他没回头，也没看周围有没有记者举着摄像机。车子启动，轮胎压过碎石路，驶出荒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系统提示音。
【悬壶济世值+3000，累计达11720】
【任务“营救至亲”完成】
他没打开系统界面，只是把车骑得更快了些。
法院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社区居民早早等在那里，手里拿着横幅。红布上写着“感谢神医林辰救我家园”“驱邪扶正，中医有光”。有人带了花篮，还有人捧着锦旗，被王淑芬一个个拦下来。
“别搞这些。”她说，“林医生不喜欢。”
话音刚落，一辆警车开进法院大院。赵金宝戴着手铐被押下车，低着头往里走。孙半仙跟在后面，脸上全是泪，嘴里还在喊：“我是被骗的！是赵总逼我干的！”
没人理他。
林辰把电动车停在路边，步行走近。他没有靠近审判庭入口，只站在人群后方的一根路灯下。阳光照在他身上，白大褂第二颗纽扣的位置微微发烫。
法庭内宣判开始。
赵金宝因非法拘禁、制造公共危险、行贿、偷税漏税等多项罪名，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当庭未上诉。
孙半仙作为共犯，提供虚假医疗设备并造成多人身体损伤，获刑十年。
法槌落下时，外面响起一阵掌声。
居民们自发鼓掌，有人喊：“林医生，我们替你出气了！”
林辰依旧站着不动。他看着赵金宝被押上囚车，车门关上，车子开走。直到最后一辆警车离开，他才转身准备离开。
“林医生！”一个拄拐的老人追出来几步，声音发颤，“我家孙子昨晚又咳了，还能来找你吗？”
林辰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点头。
老人笑了，眼角有泪。
人群让开一条路。他骑上电动车，缓缓驶离。身后传来欢呼声，还有小孩喊“神医走了”，但没人跟上来打扰。
回到家已是中午。
母亲周秀英在医院留观一夜后已无大碍，刚刚被送回家中休息。林辰进门时，她正靠在床上喝粥，脸色仍有些苍白。
“妈。”他轻声叫了一声。
周秀英抬头看他，笑了笑：“回来了。”
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脉象也稳。镇静剂的影响基本消退。
“睡会儿吧。”他说，“我来收拾东西。”
床边放着一只旧木匣，是昨天从废弃厂房带回的。他拿过来打开，里面是那本《金匮要略》。书角被烧去一块，但大部分内容还在。他一页页翻过去，动作很慢。
翻到中间一页时，一张照片滑了出来。
他捡起一看，手指顿住。
照片泛黄，边缘磨损。上面是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一家老式医馆的门槛上，穿着粗布衣，脚踩草鞋。身后站着一名年轻医生，面容清瘦，左手小指缺失。
门楣上四个字清晰可见——长明医馆。
林辰盯着那行字，心跳加快。
他认得这个人。是张文渊。
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长明医馆？那是李长明家的医馆，怎么会和张文渊有关？
更奇怪的是那个孩子。眉眼轮廓……像极了他自己。
他猛地想起什么。
小时候发烧，暴雨夜，母亲背着他在泥路上跑。远处有灯笼亮着，有人喊：“快送挑痧匠！”
那时他还小，以为是梦。
现在他知道，那不是梦。
他低头再看照片背面。有一行铅笔写的字，很淡：
“辰儿满周岁，摄于长明医馆前。文渊代拍。”
代拍？
为什么是“代拍”？
他把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翻开《金匮要略》。书页间夹着几张药方纸条，都是母亲平时记下的偏方。其中一张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当年若不是他收留我们母子三天，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字迹是母亲的。
林辰合上书，闭上眼。
脑子里闪过很多片段：张文渊第一次见他时的眼神，不是欣赏，是震惊；后来传他砭石工具，说他是“续接鬼门命脉之人”；还有那本《鬼门初解》残卷……
一切都有了新的解释。
但他没有动怒，也没有立刻去找张文渊问清楚。他知道，有些事，必须等到对方愿意说的时候。
他把照片重新夹回书中，放进木匣，锁好。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白大褂上。那枚新出现的玉质纽扣仍在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能量在内部流动。
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
【系统提示：悬壶济世值突破一万，核心技能解锁条件达成】
【是否立即激活“古法回溯”进阶功能？】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点了“否”。
现在不是升级的时候。
他需要冷静。
需要想清楚一件事——
三十年前的长明医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起身走到桌前，铺开一张白纸，写下三个名字：
张文渊
李长明
林国栋（父亲）
然后在中间画了个圈。
又在圈外写下一个词：
挑痧匠
笔尖停在这里，迟迟没有落下下一个字。
楼下传来敲门声。
“林辰！”是王淑芬的声音，“居委会要给你办表彰会，你说句话！”
他没应。
笔尖轻轻一划，在纸上留下一道墨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