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盯着炼药炉渗出的那滴金色液体，它顺着金属外壳缓缓滑下，在操作台上留下一道微光。倒计时还在跳：23:57:41。他站起身，拿起手机，拨通了年长警官的号码。
电话接通很快。
“我在路上。”警官声音沉稳，“技术科刚确认，孙半仙的资金流最终指向一个境外空壳公司，但跳板在城西数据中心。我们查了备案，那里三年前就断电了。”
林辰说：“那是废弃中药提取厂的位置。我母亲被绑在那里。”
对方沉默两秒。“你有证据？”
“系统任务锁定了地点，金液拼出了地图。这不是猜测。”
又是一顿。“好，我调特勤组，十分钟后出发。你别单独行动。”
电话挂断。林辰收起手机，抓起针包塞进白大褂口袋。他最后看了一眼炼药炉，裂缝比刚才宽了些，内部有低频震动传来。他关掉主电源，锁上主控室门。
外面阳光刺眼。他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电动车，头盔都没戴。风吹在脸上很冷。他没回头。
警车已经在路口等他。年长警官坐在副驾，年轻辅警握着方向盘。林辰上车，车立刻启动。
路上没人说话。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片荒地边缘。前方是倒塌的围墙，铁门歪斜挂着，上面锈迹斑斑。厂房主体还在，窗户全碎，墙面剥落。一块残破牌子斜插在土里，字迹模糊，依稀能辨“中药提取”四个字。
“信号屏蔽器检测过，”年长警官打开设备，“里面没有无线传输，但有低频脉冲，可能是遥控引爆炸药用的。”
林辰点头。“他们不需要联网，手动触发就行。”
三人下车，特勤小组从后方包抄过来，穿黑色作战服，动作安静。林辰走在中间，手一直按在虎口处。风从废墟间穿过，带着霉味和铁锈味。
主车间门半开着。他们贴墙靠近。林辰第一个进去。
里面光线昏暗。中央摆着一把旧木椅，周秀英被绑在上面，双眼闭着，嘴被胶带封住，身上缠着几圈电线，连着旁边一个银色金属箱。箱子上有红灯闪烁。
林辰心跳一顿。
他快步上前，蹲下查看母亲状况。呼吸平稳，脉搏弱但规律。他轻轻摸她手腕，温度正常。不是昏迷，是被注射了镇静剂。
“别动她！”年长警官低声喝，“那箱子是炸弹控制器。”
林辰退后两步。他抬头环顾四周。
“我知道你在。”他说。
角落阴影里走出一个人。赵金宝穿着深灰色西装，右手拿着一个黑色遥控器，拇指搭在红色按钮上。
“配方。”他说，“交出来，她就能活。”
林辰盯着他。“你敢按，你自己也走不出去。”
“我不怕。”赵金宝笑了，“我研究过三伏贴成分，知道你用了鲮鲤鳞粉。那不是普通药材，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制品。只要我把视频发出去，你立刻身败名裂。配方归我，这事才算完。”
林辰没动。
“你不信？”赵金宝把遥控器举高，“我现在就可以试一下。”
红灯闪得更快了。
年长警官往前半步。“赵金宝，你已经被立案调查。销毁证据、非法拘禁、制造公共危险，够你判二十年。放下遥控器，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赵金宝冷笑，“林辰一个野路子都能上电视，我赵家三代做药反而要听你们讲规矩？做梦！”
他拇指开始下压。
就在这一刻，侧上方通风管道盖板突然脱落。一个人影跳下来，速度快得看不清脸。下一秒，一根银针扎进赵金宝持遥控器的手腕。
他闷哼一声，手指抽搐，遥控器掉落。
年轻辅警直接扑过去，在空中接住了那个黑色装置。落地后立刻拔掉电池。
年长警官冲上去控制赵金宝。特勤队员从四面围上，将人按倒在地，反剪双手戴上手铐。
林辰这才看清来人。
夏雨晴站在原地，胸口起伏，脸色发白。她手里还捏着第二根针。
“你怎么……”
“我一直跟着警车。”她声音有点抖，“我看你不回消息，怕出事。”
林辰没再问。他转身回到母亲身边，快速检查她后颈穴位。镇静剂作用还没完全消退，需要刺激风府穴促醒。
他取出银针，正要下针，余光忽然扫到母亲身后墙壁。
那里有一块暗红色痕迹，形状像一只手印，位置偏高，普通人够不到。他皱眉，凑近看。
不是油漆。
他伸手轻触，指尖沾上一点干涸物质。拿到眼前看，褐色，有粘性。
血。
他立刻叫来年长警官。“墙上这个，采样。”
对方拿出取证袋，小心刮取样本。“能看出是谁的吗？”
“高于我母亲身高，用力拍上去的。只有赵金宝可能做到。”
警官点头，记下信息。
这时，周秀英睫毛动了一下。
林辰立刻握住她手。“妈，我是林辰。”
她眼皮颤动，慢慢睁开。视线模糊了几秒，终于聚焦在他脸上。
“小辰……”声音很轻。
“我在。没事了。”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力气。林辰轻轻拍她手背。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特勤队员清理现场，拆除炸弹装置。金属箱打开后，发现里面有十二个雷管，连接着厂房多处承重柱。一旦引爆，整栋楼会塌。
年轻辅警拿着遥控器走来。“电池装回去测试过，信号已被干扰，无法启动。”
林辰点头。
夏雨晴站在一旁，靠着墙休息。她刚才那一跃耗尽了体力，额头上全是汗。林辰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
“谢谢你。”
她接过水，没喝，只是握在手里。“你妈还好吗？”
“醒了。就是虚弱。”
两人沉默一会儿。
年长警官走来，手里拿着证物袋。“我们搜了赵金宝全身，在他内袋找到一张纸条。写着‘中药典籍已毁’。”
林辰眼神一冷。
“假的。”他说，“他不敢烧那本书。那是诱饵，想让我乱。”
警官看着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回家看看。”
“要我们陪你吗？”
“不用。你们先把人带走。”
警官点头，转身去安排押送。
林辰扶起母亲，在医护人员协助下送上担架。救护车开走前，他站在车边，看了眼厂房最高处的破窗。
风吹过，一张焦黄纸片从里面飘出来，落在地上。
他走过去捡起。
是一页书。边角磨损，字迹泛黑。他一眼认出——母亲每天擦拭的那本《金匮要略》。
纸页中间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叉，下面写了一行字：
“下一个，是你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