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血沃城头生死鏖战
天刚破晓，桂林城的寂静便被一阵震天的号角声撕碎。那号角声雄浑而凄厉，如同旷野上饿狼的长嚎，穿透晨雾，在桂林城的街巷间回荡，惊醒了尚未完全休整的明军将士与城中百姓。城北旷野之上，清军主力如同被黑云裹挟的潮水般汹涌而来，密密麻麻的队列延伸至天际，旗帜如林，“清”字大旗与吴三桂的“吴”字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被晨光映照，泛着冰冷的光泽。马蹄踏得地面剧烈震颤，尘土飞扬数十里，遮天蔽日，连东方初升的朝阳都被蒙上了一层灰黄的滤镜，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吴三桂身着明黄色蟒袍，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蟒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闪烁，却难掩他面容的阴鸷——眼角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刻，眼神中透着志在必得的狠厉，手指轻轻敲击着马鞍，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身旁的李国翰身着镶黄旗布面甲，甲片上的兽纹狰狞可怖，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手持一柄沉甸甸的大刀，刀身映着士兵们凶戾的脸庞，脸上满是嗜血的狰狞，喉间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蓄势待发的野兽。身后，两万八旗铁骑与三万绿营兵阵列整齐，甲胄碰撞声、兵器摩擦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要将桂林城彻底吞噬。
“攻城！”吴三桂一声令下，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惊雷般在清军阵中炸响。清军阵中立刻响起轰鸣的炮声，十几门红衣大炮同时发射，炮弹如同带着烈焰的流星般射向桂林城的北门，“轰隆”一声巨响，城墙砖石飞溅，烟尘弥漫，城楼上的明军士兵被震得耳膜发颤，不少人险些摔倒。一块半人高的城砖被炮弹击碎，碎片呼啸着掠过一名年轻士兵的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他痛得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抓住手中的长枪，没有后退半步。
城楼上的明军士兵早有防备，李定国手持虎头湛金枪，站在城楼中央，玄色战袍在晨风猎猎作响，肩头的伤口虽未痊愈，绷带下仍渗着暗红的血迹，却依旧身姿挺拔，如同屹立不倒的青松。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城下汹涌的清军，高声喊道：“兄弟们，守住城门！绝不让清军踏入桂林城一步！桂林城在，我们在！”
“桂林城在，我们在！”城楼上的明军士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疲惫的脸庞上燃起熊熊斗志，眼中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光芒。
赵武率领土司弓弩手趴在城垛后，他身着明军制式铠甲，左臂的绷带早已被汗水浸透，暗红色的血迹晕染开来，却依旧稳稳地端着弓箭。见清军开始冲锋，他立刻下令：“放箭！”土司士兵们纷纷松开弓弦，箭矢如同暴雨般射向清军，密密麻麻的箭雨在空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年轻的土司士兵阿木，皮肤黝黑，眼神明亮，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他拉满弓，手臂青筋暴起，瞄准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小校，手指一松，箭矢如流星赶月般射穿其咽喉，小校惨叫着从马上坠落，尸体被后续的骑兵践踏而过，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韦银豹手持长戈，站在城门内侧，他年约五十，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长戈在他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见清军逼近城墙，他大声喊道：“滚石准备！”士兵们立刻将早已备好的滚石推下城墙，巨大的石块带着呼啸声砸向冲锋的清军，惨叫声此起彼伏，几名清军士兵被滚石砸中，瞬间骨断筋折，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韦银豹亲自扶着一块数百斤重的滚石，怒喝一声，与两名士兵一同将滚石推下，正好砸中清军的一架攻城梯，梯子瞬间断裂，上面的几名清军士兵惨叫着坠落，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刀小蛮带着“破虏骑”埋伏在城北壕沟两侧，她身着银色软甲，脸上的刀疤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如同一条狰狞的小蛇，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见清军主力被城楼上的火力牵制，阵型散乱，她立刻挥舞弯刀，高声喊道：“兄弟们，冲！”五百名“破虏骑”如同猛虎扑食般冲出，马蹄声震天动地，扬起漫天尘土。林小七一马当先，他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此刻却神采飞扬，手中长矛如同毒蛇出洞，刺穿一名清军士兵的胸膛，鲜血顺着矛尖滴落，他高声喊道：“杀贼！”义军士兵们紧随其后，与清军展开激烈厮杀，弯刀与长刀碰撞，火花四溅，惨叫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城南方向，盘文义率领土司士兵坚守阵地，他身着黑色短褂，腰间挂着一柄铜刀，手中摩挲着一串佛珠，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每一次佛珠的转动都在积蓄着力量。清军的攻城锤不断撞击城门，“咚！咚！咚！”的巨响声震耳欲聋，城门内侧的支撑木柱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盘文义手持铜刀，大声喊道：“兄弟们，用身体顶住城门！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士兵们纷纷扑到城门上，用肩膀死死顶住，脸上青筋暴起，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退缩。一名年轻的土司士兵体力不支，双腿颤抖，却依旧咬牙坚持，盘文义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撑住！”
城东方向，吴成率领明军士兵加固防线，他年约四十，面容刚毅，左臂骨折未愈，用粗布紧紧捆绑在胸前，只能用右手挥舞长刀，格挡飞来的箭矢。他身上的明式铁网甲已被鲜血染红，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脸上满是汗水与血污，发丝黏在额前，眼神却依旧坚定如铁。“兄弟们，坚持住！王爷一定会派援军来的！”他高声喊道，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鼓舞着身边的士兵们。一名士兵被箭矢射中大腿，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吴成立刻冲过去，用长刀为他格挡后续的箭矢，同时喊道：“医疗兵，快过来！”
城北城楼之上，李定国正奋力斩杀爬上城墙的清军士兵，虎头湛金枪舞得密不透风，枪尖所过之处，清军士兵纷纷倒地。突然，一名清军参将挥舞着大刀冲向李定国，此人身材高大，满脸胡须，如同凶神恶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定国，受死吧！”李定国侧身避开大刀的劈砍，枪尖顺势刺穿其腹部，参将惨叫着倒下，鲜血喷溅在李定国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用袖子胡乱一抹，继续挥枪砍杀，眼神愈发凌厉。
“王爷，清军攻势太猛，北门快要守不住了！”赵武快步跑到李定国身边，脸上满是汗水与血污，左臂被箭矢擦伤，鲜血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城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土司弓弩手的箭矢快要用完了，不少兄弟都已经力竭！”他说话时，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也已疲惫不堪。
李定国眉头一皱，目光扫过城楼下依旧汹涌的清军，心中暗忖：如此下去，北门迟早会被攻破。他立刻高声喊道：“刀小蛮，带‘破虏骑’回援北门！”
正在与清军厮杀的刀小蛮听到命令，立刻调转马头，挥舞弯刀：“兄弟们，跟我回援北门！”五百名“破虏骑”将士们立刻跟随刀小蛮，杀回北门，与城楼上的明军内外夹击，清军的攻势顿时被遏制，不少清军士兵被前后夹击，陷入混乱，惨叫着倒下。
与此同时，临时医棚中也是一片忙碌。柳若薇刚刚苏醒，便挣扎着起身，不顾医官小芸的劝阻，拿起药箱走向伤兵。她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眼中却带着坚定的光芒，素色布裙上沾满了血污，双手因反复处理伤口而微微颤抖，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血痂。小芸连忙上前扶住她：“柳大夫，您身体还未恢复，还是休息一下吧！”
柳若薇摇了摇头，轻声道：“伤员太多，我不能休息。”她走到一名腹部受创的士兵面前，该士兵名叫赵虎，年约二十，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嘴唇干裂起皮。柳若薇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动作轻柔而细致，“忍着些，很快就好。”
赵虎咬着牙，点了点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柳若薇用烈酒清洗伤口，赵虎疼得浑身颤抖，却依旧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额头的青筋不断跳动。柳若薇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动作愈发轻柔，她敷上草药，然后用布条仔细包扎，一边包扎一边轻声安慰：“好了，没事了，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一名名叫张强的士兵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声音带着哭腔：“柳大夫，城楼上有多名士兵重伤，急需救治！”
柳若薇立刻站起身，提着药箱快步走向城楼。城楼上，士兵们正在与清军激烈厮杀，一名士兵被清军的长刀砍中腿部，倒在地上痛苦呻吟，鲜血染红了他的裤腿，顺着城砖的缝隙流淌。柳若薇立刻蹲下身，为他包扎伤口，同时高声喊道：“小芸，快拿止血药来！”
小芸连忙递上止血药，柳若薇一边为士兵止血，一边观察战场形势，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守住桂林城，不能让将士们的血白流。突然，一支箭矢呼啸着射向柳若薇，旁边的一名士兵见状，立刻扑过来挡在她身前，箭矢射中了士兵的后背，士兵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柳若薇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却依旧强忍着泪水，继续为受伤的士兵救治。
城北旷野上，吴三桂见攻城受阻，气得暴跳如雷，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指着桂林城，高声喊道：“李国翰，带你的人从东门攻城！务必撕开一道口子！”
李国翰领命，立刻率领三千八旗铁骑绕向东门，东门的明军士兵顿时压力大增。吴成见清军援军赶到，心中一紧，高声喊道：“兄弟们，拼死抵抗！绝不能让清军进城！”他挥舞长刀，斩杀一名清军士兵，却被另一名清军士兵从背后偷袭，长刀刺穿了他的肩膀，吴成惨叫一声，却依旧咬牙坚持，转身斩杀偷袭者，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他却浑然不顾，继续战斗。
“吴将军！”一名士兵高声喊道，想要上前支援，却被清军士兵拦住，双方展开激烈厮杀。
就在这危急时刻，盘文义率领土司士兵从城南赶来支援，他高声喊道：“吴将军，我来帮你！”土司士兵们手持弓弩，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向清军，清军的攻势顿时被打乱。盘文义手持铜刀，冲入清军阵中，一刀斩杀一名清军小校，高声喊道：“杀贼！”
李定国在北门城楼上看到东门危急，立刻率领五百精锐士兵赶去支援，虎头湛金枪横扫而出，枪风凌厉如刀，瞬间刺穿两名清军士兵的胸膛，鲜血顺着枪尖滴落，在地面汇成小溪。“兄弟们，跟我杀！”他高声喊道，明军士兵们士气大振，纷纷跟随李定国冲向清军，与清军展开激烈厮杀。
刀小蛮骑着枣红马，挥舞弯刀，斩杀数名清军士兵，她脸上的刀疤在激战中显得格外狰狞，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林小七一马当先，手中长矛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清军士兵的生命，他高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
激战持续到正午，烈日当空，阳光毒辣，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顺着地势流淌，汇成一道道血河，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明军士兵们个个疲惫不堪，口干舌燥，嘴唇干裂起皮，却依旧坚守阵地，没有丝毫退缩。柳若薇在城楼上不断穿梭，为受伤的士兵救治，她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脸上满是汗水与血污，却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柳大夫，您快歇歇吧，您都快撑不住了！”小芸看着柳若薇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道，她强行扶住柳若薇，想要让她休息片刻。
柳若薇摇了摇头，轻声道：“还有很多伤员等着救治，我不能歇。”她话音刚落，便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小芸连忙扶住她：“柳大夫！”
柳若薇缓了缓神，推开小芸的手，继续为士兵包扎伤口，心中默念：一定要坚持住，为了桂林城，为了王爷，为了所有百姓。
城北旷野上，吴三桂见久攻不下，心中焦躁万分，他看着城楼上依旧顽强抵抗的明军，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高声喊道：“给我冲！今日必破桂林城！谁敢后退，立斩不赦！”
清军士兵们如同疯魔般冲向城门，攻城锤撞击木门的声响愈发剧烈，“咔嚓”一声脆响，木门中间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用火油！”李定国当机立断，下令道，“快，把火油桶推下去！”士兵们立刻将火油桶推下城墙，火油顺着城墙流淌，李定国一声令下：“射！”弓箭手们射出火箭，火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烈焰冲天，将城门彻底封住。清军士兵被烧得惨叫连连，身上燃起熊熊大火，纷纷后退，有的甚至慌不择路跳入壕沟，却被水中暗藏的尖木刺穿身体，死状凄惨。
吴三桂见状，气得浑身发抖，他死死盯着燃烧的城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咬牙下令：“撤！”
清军士兵们狼狈地向后撤退，丢弃了无数的尸体与兵器。李定国站在城楼上，望着清军撤退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高声喊道：“兄弟们，加强防御，防止清军再次来犯！”
“遵命！”城楼上的士兵们齐声应诺，声音震彻云霄。
柳若薇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稍稍安定，她靠在城垛上，疲惫地笑了笑，眼中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这场生死鏖战，明军暂时取得了胜利，但他们都清楚，吴三桂与李国翰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桂林城头，将士兵们的身影拉长，战场上的血腥味渐渐被晚风冲淡，却依旧弥漫在空气中，提醒着众人这场战争的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