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的夜空下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死寂。
云清扬玄色道袍在风中轻扬,他立在一处废弃的灵植园外。园内本应郁郁葱葱的玉草尽数枯萎,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符箓残片,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轻轻抚过一片焦黑的草叶,指尖传来熟悉的魔气波动。
半月来,三处修真界的边缘据点接连遭劫。驻守的低阶修士尽数失踪,现场只余打斗的痕迹与干涸的血迹。最诡异的是,每个据点都像是被精心打扫过,连一枚有用的符箓、一件完好的法器都未曾留下。
他缓步走进灵植园。培育玉草的灵壤被翻得一片狼藉,守护法阵的阵眼处残留着焦黑的痕迹。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腥甜气息,那是修士精血被强行抽离后特有的味道。
月色穿过破损的防护结界,在废墟上投下斑驳光影。云清扬在一处尚存的聚灵阵前停下脚步——阵眼中的灵石尚存余温,阵法运转的轨迹却已彻底紊乱。
这不寻常的灵力波动让他警觉。他并指如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符咒。符光流转间,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若游丝的黑气,正缓缓向着远处的断魂谷飘去。
“找到你了!”
他身形一晃,已如清风般追着黑气而去。
断魂谷深处,一座废弃的祭坛隐藏在扭曲的岩壁之后。
坛内幽火摇曳,映出几个身着血红长袍的身影。他们围着一座破损的古老石像,正在布置一个诡异的法阵。地面上用精血画满了扭曲的符文,中央摆放着一个由玄冥木雕刻的傀儡。
“时辰将至。”为首的红袍人声音沙哑,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得不见血色的脸,“这次收集的精魂若能炼化成功,尊上定能再破一重封印。”
他话音未落,祭坛入口的结界轰然破碎。
月光如练,照进来人玄色的衣袍。
“血傀门?”云清扬目光扫过地上的血阵,最后定格在那个幽冥木傀儡上,“以修士精魂炼傀,你们好大的手笔。”
红袍人们齐齐转身,血红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着妖异的光。
“归虚门的人?”为首者冷笑,“正好,正愁收集的精魂不够纯净,你这修士的魂魄,倒是上好的材料。”
他话音未落,另外三个红袍人已如鬼魅般扑来。他们袖中飞出数道血红丝线,细如发丝,却带着蚀骨的阴寒。
云清扬不退反进,惊鸿剑应声出鞘。
剑光如月华泻地,精准地斩断袭来的血丝。但那些断掉的血丝竟如活物般在空中扭动,转眼又连接在一起,结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
“锁魂网?”云清扬挑眉,“倒是小瞧你们了。”
他剑势一变,剑尖震颤如龙吟。太虚剑诀第三式“破云”应声而出,剑气如螺旋般旋转,将血丝大网绞得粉碎。
就在这瞬间,地上的血阵突然红光大盛。那个幽冥木傀儡竟缓缓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窝里亮起两点猩红。
“为首的红袍人狂笑,“祭典已成,你们这些正道修士,就等着成为尊上重临世间的踏脚石吧!”哈哈哈!
傀儡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猛地扑向云清扬。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双臂化作利刃,带着腥风袭来。
云清扬举剑相迎,剑刃与木臂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更诡异的是,傀儡身上不断渗出粘稠的血污,沿着剑身向上蔓延,所过之处,惊鸿剑的灵光竟黯淡了几分。
“污人法宝?”云清扬冷哼一声,左手捏诀,“天地正气,日月明光,破!”
一道金光自他掌心迸发,如旭日东升,瞬间将血污蒸发殆尽。傀儡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连连后退。
趁此机会,云清扬剑指苍穹,夜空中的星辰仿佛都亮了几分。
“北斗诛邪,敕!”
七道星光从天而降,如利剑般贯穿傀儡。傀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轰然炸裂,化作漫天木屑。
几乎同时,云清扬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每个红袍人身边。剑光闪烁间,三人应声倒地,唯有为首者被他用剑尖抵住咽喉。
“说!你们究竟做何图谋?”云清扬冷声问道。
那红袍人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当血月临空之时,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他七窍中溢出黑血,竟是自毁元神而亡。
云清扬收剑入鞘,眉头紧锁。他俯身检查着地上的血阵,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这血傀门行事诡秘,所图甚大,恐怕不只是炼制几个傀儡这么简单。
就在他凝神推演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祭坛外传来:
“师兄!你可让我好找!”
忘归年快步走进祭坛,青衫上沾着夜露,脸上却带着重逢的喜悦。他看到地上的情形,笑容顿时僵住:“这是...”
“血傀门。”云清扬简略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个阵法。”
忘归年蹲下身,仔细查看着血阵的每一个符文。看着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云清扬察觉到他神色有异。
“没、没什么。”忘归年勉强笑了笑,“只是这阵法太过恶毒,一时有些不适。”
云清扬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问。
二人联手将祭坛内的邪阵彻底毁去。走出祭坛时,月色正好,将山谷照得一片清朗。
“师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忘归年问道。
“血傀门既然在此出现,必不会就此罢休。”云清扬望向远方,“我要继续追查下去。师弟若无事,不妨与我同行。”
忘归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展颜笑道:“正好我近日无事,便陪师兄走这一趟。”
月色下,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嶙峋的石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