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归途叙话
青玄秘境出口的光门彻底闭合，隔绝了两个世界的联系。外界阳光明媚，悬空山脚下的广场上，喧哗再起，与秘境中的静谧或激战形成了鲜明对比。
各宗带队长老开始清点人数，统计损伤，气氛肃穆中带着一丝任务完成后的松懈。偶有未能按时归来的弟子名字被报出，引发一阵低低的叹息或议论。
北冥宸四人站在太玄门和琉璃净土弟子的交界区域，等待着后续安排。他们虽分属不同宗门，但经过秘境三日的并肩作战，无形中已比许多同门更为亲近。
“北冥兄弟，云芷师妹，西门师妹，这次真是痛快！”南宫昊咧着嘴，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显然对此次收获极为满意，“等回了宗门，我请你们喝酒……呃，喝茶！”他想起云芷和西门瑶年纪尚小，连忙改口。
西门瑶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用力点头：“好呀好呀！南宫师兄，你们万剑宗的灵茶好喝吗？”
“那是自然！”南宫昊得意道，“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些过去！”
云芷微微欠身：“多谢南宫师兄好意。”她声音清冷，却并未拒绝。
北冥宸亦颔首致意。
慕容妍带着两名同门走了过来，对四人再次道谢：“此次秘境，多亏诸位师兄师姐援手。日后若有需要，尽管来琉璃净土寻我。”
“慕容师姐客气了。”云芷轻声道，“同为正道，理应如此。”
封不破也晃晃悠悠地凑了过来，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笑嘻嘻道：“几位，这就准备各回各家了？我看咱们几个挺投缘的，不如定个约定，以后有机会，多聚聚，切磋切磋，一起找点乐子？”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带着一种江湖式的洒脱。南宫昊第一个响应：“好啊！我看行！下次小比，咱们说不定还能碰上！”
北冥宸看向云芷，见她并无反对之意，便也点了点头：“可。”
西门瑶更是高兴：“太好啦！那说定了哦！”
简单的约定，却为这份在危机中建立的情谊，系上了一条无形的纽带。
很快，各宗长老宣布解散，弟子们可自行返回宗门，或由师长带领回归。
北冥宸与云芷等人告别。临别前，他看向云芷，顿了顿，道：“保重。”
云芷抬眸，琉璃般的眸子对上他沉静的双眼，轻轻颔首：“北冥师兄亦是。”
没有多余的言语，却仿佛已说了许多。
南宫昊与西门瑶、慕容妍等人也互相道别，约定日后再见。
人群逐渐散去，各归其位。北冥宸随着太玄门的队伍，登上了返回宗门的巨型飞舟。飞舟破云而去，将悬空山脚下的喧嚣远远抛在身后。
舟舱内，不少弟子都在兴奋地讨论着秘境中的见闻。赵乾及其跟班坐在角落，脸色阴沉，偶尔看向北冥宸所在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却也不敢再上前挑衅。此次秘境，北冥宸不仅自己表现出色，还结交了南宫昊、慕容妍等背景实力不俗之人，更隐隐有封不破那等难缠角色示好，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闭关天才”了。
北冥宸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对外界的议论置若罔闻。他的心神，已沉入对此次秘境之行的总结与反思。实战的磨砺，与不同对手（包括妖兽和人）的周旋，团队间的配合，以及那些奇特的遭遇（如花灵），都让他对修行、对力量、对人心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尤其是最后灵泉边的调息和对寒髓露的处置，让他隐隐触摸到一丝“道法自然”、“取舍有度”的玄妙意境。
《太玄真经》中某些原本晦涩的字句，此刻仿佛清晰了不少。
……
与此同时，琉璃净土的莲台飞舟上，气氛则要柔和许多。
西门瑶正眉飞色舞地向几位相熟的女弟子讲述着秘境中的经历，说到惊险处，引得阵阵惊呼，说到智取紫金毒蜂和花灵赠宝时，又引来一片羡慕的赞叹。
“云芷，北冥师兄真的好厉害啊！”西门瑶凑到静静坐在一旁的云芷身边，小声说道，“还有南宫师兄，封师兄，慕容师姐……大家都好厉害！”
云芷望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云海，轻轻“嗯”了一声。她的手中，握着那个装有寒髓露的小玉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脑海中，却不期然闪过北冥宸将玉瓶递给她时，那双平静无波却又深邃如渊的眼眸。
他似乎总是这样，沉静，疏离，却又在关键时刻，可靠得令人心安。
“云芷，回去后你准备用这寒髓露修炼吗？”西门瑶好奇地问。
“嗯。”云芷收回目光，“此物精纯，需以《冰心诀》缓缓炼化，不可操之过急。”
“哦哦。”西门瑶点点头，又想起什么，笑嘻嘻道，“对了，慕容师姐说，以后我们可以多来往呢！还有南宫师兄，说会给我们送灵茶！”
云芷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嗯。”
……
万剑宗的剑形飞舟上，则是另一番景象。
南宫昊正被几个同门围着，追问与韩厉交手以及与北冥宸等人合作的细节。他口若悬河，说得唾沫横飞，说到精彩处，还忍不住比划几下。
“……你们是没看到，北冥兄弟那缚灵咒使得，啧，韩厉那孙子冲过来的时候，动作一下子就慢了半拍！还有云芷师妹的冰针，又快又准，那些毒蜂噼里啪啦就往下掉……”他眉飞色舞，与有荣焉。
封不破靠在不远处的舱壁上，听着南宫昊的吹嘘，嘴角带着惯有的懒散笑意，目光却有些飘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封师兄，你真要和那个北冥宸他们来往？”他身边那个瘦小弟子低声问道。
封不破收回目光，笑了笑：“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何况，”他摸了摸下巴，“那北冥宸，挺有意思的。还有那个云芷……不简单。”
……
数日后，三大宗门的飞舟相继抵达各自山门。
北冥宸回到太玄门，第一时间前往主峰拜见师尊清虚真人，简要禀报了秘境中的经历，并上交了部分收获。
清虚真人听完，抚须良久，眼中欣慰之色愈浓：“不错。宸儿，你此番不仅修为有所精进，更难得的是历练了心性，知晓了进退，懂得了协作。修行之路，非是独木桥。那南宫昊、云芷、慕容妍等人，皆是良才，日后或可引为臂助。至于那赵乾之流，鼠目寸光，不足为虑，但亦需提防其暗中使绊。”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北冥宸躬身。
“你此番收获的紫晶玉浆果与灵泉精华，皆是夯实根基的宝物，需好生利用。”清虚真人又道，“至于那寒髓露……你处置得妥当。云梦泽那丫头，冰灵根纯净，得此物，如虎添翼。结下善缘，比多一件宝物更为重要。”
“是。”
“下去好生修炼吧。秘境之行只是开始，宗门小比、九宗会武，乃至更广阔的天地，还在前方。”清虚真人挥了挥手。
北冥宸退出大殿，回到听雷轩。轩内一切如旧，静谧安宁，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然不同。
他取出那枚紫晶玉浆果，并未立刻服用，而是开始静心打坐，将秘境中的感悟与《太玄真经》相互印证，让暴涨的见识与力量，缓缓沉淀、消化、融入自身。
而在琉璃净土的凝冰居，云芷也在寒池边盘膝坐下，将那滴寒髓露小心翼翼地纳入丹田，以《冰心诀》的心法，引导着那精纯至极的寒意，缓缓洗练自身的冰灵力。寒气流转间，她的气息越发澄澈冰寒，眉宇间那抹清冷，仿佛也浸润了几分玉质的光泽。
万剑宗的某处精舍内，南宫昊正挥汗如雨地练剑，将那缕纯阳之气彻底炼化，剑意越发纯粹炽烈，隐隐有突破炼气六层关隘的迹象。
青玄秘境的风波渐渐平息，但它在这些少年少女心中埋下的种子，却正在悄然生根发芽。一段新的、更为波澜壮阔的修行画卷，即将徐徐展开。而他们之间的羁绊，也在这归途的叙话与各自的沉淀中，变得愈发清晰而坚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