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军看到孟梅的样子,觉得既好笑又好气。
但他并没有生气。他一直对自己的两个妹妹非常宠爱。
……
潘红梅坐在里屋炕上,听着儿女们的争吵,听着孟弟那熟悉又陌生的表演,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她闭上眼睛,感到一种比死亡更冷的寒意——这个家,刚刚聚拢的一点温情,再次被虚伪和算计撕开了一道更深、更血腥的口子。
而这一次,被利用的,是她最疼爱、最渴望亲情的儿子。
“梅子,我知道你是为这个家好。”
孟军试图安抚妹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但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大姐现在是真心想弥补过去的错误,我们也应该往前看。
买房子是大事,也是为了娘的将来着想。以后,娘要是有啥事急用钱,这房子可是一笔可观的养老金。
你就不能支持一下吗?怎么总是泼凉水。”
孟梅看着哥哥脸上,那种被亲情蒙蔽的固执,心口一阵发凉。
她知道,此刻再多言语也是徒劳。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地扫过躲在孟军身后、低眉顺眼的孟弟。
“好,哥,你可以不信我。”孟梅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但这笔钱,是爹娘的老屋换来的,有孟花的一份,也有我的一份。
以后,在你动用任何一笔钱之前,我必须知情,并且,我保留我应有的权利。”
她不再争吵,转身离开。
但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置身事外,而是开始暗中留意孟弟的一举一动,并悄悄收集信息。
她联系了一位熟悉的律师朋友,咨询关于家庭共同财产分割的法律问题。
她甚至通过同学关系,打听孟弟之前,诊所倒闭和离婚的具体细节。
孟弟感受到了孟梅的戒备,行动更加谨慎和隐秘。
她不再直接提钱,而是将“为家庭未来考虑”挂在嘴边,不断给孟军灌输“迷魂汤”。
“军子,现在房价一天一个样,再不买,好楼盘怕是抢不到了。”
“军子,我打听过了,XX路那边有个新楼盘,位置好,将来肯定升值。
我们买个三居室,娘一间,你一间,我一间小的就行,住在楼上照顾娘更方便些。”
“至于药店……我也只是想想,主要还是得靠你把关。
你要觉得不合适,咱们就先紧着买房。”
她总是以退为进,装的大度又可怜,将贪婪用懂事和牺牲的外衣包裹的严严实实。
孟军看着她“毫无私心”的样子,愈发觉得孟梅是多虑了。
与此同时,孟弟以“学习护理知识,更好照顾娘”为名,频繁使用孟军的电脑。
孟军并没有怀疑,他甚至觉得大姐现在好学上进,真的是悔改了。
然而,孟弟却趁机摸清了,孟军的网银支付习惯和部分密码(通过观察他处理医院缴费等事务获取的)。
一天,她找到机会,利用孟军遗忘在电脑上的登录状态,以及她推测出的密码,成功向一个她早已联系好的、名为“药品批发”。实则与她有私下交易的账户,转出了一笔不小的款项。
然后,她迅速清除了操作记录。
纸终究包不住火。
孟梅虽然不经常去母亲家,但她心思缜密。
一次探望母亲时,她无意中听到孟弟在屋外压低声音打电话,
于是,她悄悄走到门旁边,想听听具体内容。
但是,孟弟声音太低,她只听清了,孟弟语气急促地提到“货款”、“再宽限几天”等几个字。
一听牵扯到钱款,孟梅立刻警觉起来。
她趁孟弟在厨房忙碌,快速查看了孟军放在茶几上的电脑(电脑是孟弟以借用查资料为名很能量借来的)。
她虽然没找到直接的转账记录,但在浏览器的历史记录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快速闪过的、未被完全清除的陌生批发公司网页残影。
她记下名字,立刻委托朋友调查。
反馈很快回来:那是一家信誉不佳、多次被投诉的小公司,主要面向一些无证经营的私人诊所和药店。
几乎同时,孟军也发现账户里少了一笔钱。
他起初以为是系统错误,或是自己记错,直到孟梅拿着调查结果找到他。
“哥!你还不明白吗?她根本没想买什么房子!她是在利用你的信任套取资金,去填她以前生意失败的窟窿,或者想另起炉灶!”
孟梅将证据摆在孟军面前,语气急切而愤怒。
孟军看着电脑上的痕迹,和账户的转账记录,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他回想起孟弟最近的种种“贴心”和“规划”,一股被愚弄的怒火混合着冰凉的失望,瞬间涌遍全身。
孟军拿着证据,在孟弟又一次“体贴”地给他端上热茶时,直接摔碎在了地上。
“孟弟!你给我解释清楚!这笔钱转到哪里去了?!”孟军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指着电脑屏幕。
孟弟先是一惊,随即迅速镇定下来,脸上瞬间切换成委屈和震惊:
“军子,你说什么呀?什么钱?我不知道啊!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了?”孟军气得浑身发抖:
“浏览器记录,转账时间都在这里,你还想抵赖?!”
见无法抵赖,孟弟索性撕下了伪装。
她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破摔的冷漠和讥诮。
“是,是我转的,怎么了?”她双手抱胸,斜眼看着孟军。
“我拿我应得的那份,不行吗?这家里,就你孟军是孝子,就你孟梅有出息?
我落魄的时候,你们谁管过我?现在用你们一点钱,就这么大动干戈?”
“你那是一点钱的问题吗?你这是偷!是骗!”孟军怒吼。
“骗?”孟弟嗤笑一声:
“是你自己蠢,那么容易就信了我。你以为我真的想伺候这个老太婆?要不是为了钱,我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她的声音尖锐刻薄,如同毒液,喷洒在空气中。
“孟弟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孟花小时候是怎么掉河里的?
还有我的新衣服是怎么破的?这些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孟梅突然转移了话题,也没有叫大姐,而是直呼其名。
最后,“对不对”三个字,孟梅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的话一出口,屋里瞬间一片死寂。
潘红梅面沉似水,不置可否地看看孟梅,又看向脸色骤变的孟弟。
孟弟眼神慌乱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凶狠,她冲上前就想打孟梅:
“你放屁!你敢污蔑我!”
孟梅毫不畏惧地迎上去,姐妹俩瞬间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抓脸,像两只被激怒的小野兽。
孟军好不容易才把她们分开。
“就是你推的!我看见了!我当时就在旁边!我看见了你推姐姐了。
还有邻居二大爷,他也在河对岸看见了,你别想抵赖。”
孟梅一边挣扎还要去撕打孟弟,一边哭喊着:
“你心肠咋这么毒?她可是你的妹妹呀!”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潘红梅最后一丝侥幸。
她看着状若疯狂的孟弟。
听着孟梅声嘶力竭的指控,回想起过往种种“意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住手!都给我住手!”潘红梅用尽全身力气吼着。
孟梅脸上被抓出了血痕,头发凌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孟弟则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地瞪着孟梅,没有丝毫悔意,只有被揭穿的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