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鹰嘴崖时，赵猎户牵出两匹棕马，马背上驮着他备好的弓箭和干粮。“这两匹马是山里跑惯的，比人脚程快，还能避过野兽。”他拍了拍马脖子，对林默道，“先去黑风口找老三，他那铁匠铺挨着官道，消息灵通，说不定能探到李老三的动静。”
林默翻身上马，伸手把苏晴拉到身前坐稳，缰绳一扬：“走。”
马蹄踏在结冰的山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苏晴靠在林默怀里，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李老三。”她轻声说。
林默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怕也没用。这种人就像狼，你退一步，他就敢扑上来咬你；你比他狠，他反倒怂了。”说话间，他手腕轻转，避开路边一根横伸的枯枝，动作利落得像常年骑马的老手。
苏晴想起他昨天在槐树下戏耍刀疤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你刚才扔钢管砸李老三的枪，是不是早就想好的？”
“算是吧。”林默道，“他那种人，就喜欢用枪吓唬人，其实没多少真本事。倒是他身边那个戴黑帽的，刚才没动手，眼神不对，得提防着。”
两人一路说着话，倒不觉得路远。临近中午时，远远看到黑风口的轮廓——一道狭窄的山坳，坳口立着间铁匠铺，烟囱里冒着黑烟，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隔老远就能听见。
“是老三的铺子。”赵猎户勒住马，“他这性子，打铁都跟拼命似的。”
刚到铺门口，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就从里面冲出来，手里举着把烧红的铁钳：“谁在外面鬼叫？耽误老子干活！”看到赵猎户，他愣了一下，铁钳“哐当”掉在地上，“二哥？你怎么来了？”
“别喊，有正事。”赵猎户跳下马，把他拉进铺子，“这位是林默兄弟，带了老赵的信物来。”
老三叫赵铁柱，听赵猎户说明来意，黝黑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从铁匠炉下拖出个铁盒子，里面装着枚生锈的铁牌，上面刻着个“三”字：“我就知道赵大哥不会骗我！这铁牌我天天擦，就等着这天！”
林默看着铁牌，心里一动：“其他几位守钥人，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信物？”
“对！”赵铁柱拍着大腿，“老赵当年说，七子各持一块信物，合在一起才能启动主密钥。”他突然压低声音，“说起来，昨天李老三的人来过，问我见没见过一男一女带着个铁皮盒，我没敢说。”
“他果然在找我们。”林默皱眉，“看来得加快速度，先去望月潭找老四。”
赵铁柱把铁牌交给林默，又从墙上摘下把淬了火的钢刀：“这刀给你，比你那钢管管用。我锁了铺子跟你们走，正好让那伙杂碎看看，我们兄弟还没死绝！”
三人两马往望月潭赶，傍晚时分终于到了潭边。潭水结着薄冰，岸边泊着艘渔船，一个穿着蓑衣的汉子正坐在船头钓鱼，鱼竿冻在冰里也不着急。
“老四，别钓了，有大事！”赵猎户喊了一声。
那汉子慢悠悠转过头，竟是个瞎了左眼的瘦高个，正是老四周舟。他摸索着收起鱼竿，声音平静：“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昨晚梦见老赵了，说七子要聚了。”
他从船舱里拿出个木牌，上面刻着“四”字，递给林默：“李老三的人昨天也来过，问我要个丫头，说是个护士，手里有医药箱。”
苏晴心里一紧——这不就是说她吗？
林默握紧钢刀，眼神冷了几分：“他倒是盯得紧。”
周舟摸索着给船解缆：“潭对面的山洞里还藏着两人，是老五和老六，他们腿脚不便，我去接。今晚咱们在潭边聚齐，等初七去西坡。”
夜色降临时，望月潭边的山洞里终于聚齐了五位守钥人。赵铁柱生起篝火，周舟摸出藏在船底的酒，赵猎户烤着带来的野兔，气氛倒有了几分当年兄弟相聚的热络。
林默看着他们手里的信物——铁牌、木牌、玉佩、石符、铜章，还差最后一块。“老六，最后一位守钥人在哪里？”
老六是个断了条腿的老兵，闻言叹了口气：“老七……怕是不在了。去年冬天，他为了掩护我们躲李老三的人，被抓了，听说后来……”
话没说完，洞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周舟耳朵尖，立刻吹灭篝火：“来了！不止一队人！”
林默冲到洞口，借着月光一看，只见潭对岸来了十几匹马，为首的正是李老三，而他身边跟着的，竟是张队长队伍里那个络腮胡！
“是内鬼！”赵猎户咬牙道。
林默握紧钢刀，对众人低声道：“别慌，老四，你带大家从后洞走，我去引开他们。”
苏晴拉住他的胳膊：“我跟你一起！”
林默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心里一暖，却摇了摇头：“听话，你带着信物先走，初七老槐树下等我。”他把铁皮盒塞给她，又将那把钢刀放在她手里，“拿着防身，我随后就到。”
没等苏晴再说什么，他已经冲出山洞，故意在冰面上踩出声响。李老三果然带着人追过来，络腮胡指着林默大喊：“就是他！铁皮盒肯定在他身上！”
林默回头看了眼山洞的方向，见苏晴他们已经从后洞转移，嘴角勾起抹冷笑。他转身往潭中心跑，冰面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小子，看你往哪跑！”李老三的笑声在冰面上回荡。
林默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冰砖。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马队，突然将冰砖狠狠砸向冰面——
“咔嚓！”
冰层应声裂开，李老三的前队人马瞬间掉进冰窟，惨叫声此起彼伏。林默趁机往对岸跑，身后传来李老三气急败坏的怒骂，却再也追不上了。
月光洒在断裂的冰面上，像碎掉的银镜。林默回头望了一眼，握紧拳头往山林深处走去。初七的老槐树之约，他必须赶到。而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和内鬼，也该一并清算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