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对过已经拍摄下来的每一张人形机器人行走的照片之后，齐承光和王腾飞分别回到自己先前所在的位置，开始拍摄人形机器人行走的视频。王腾飞再次操控程序页面当中显现出来的按钮，让人形机器人再次按照先前的路线和行走速度来回行走。齐承光则将相机调整到摄影模式，开始拍摄机器人行走的视频。他先按照固定机位拍下一段视频，再使用跟拍的方式跟随人形机器人的脚步拍下另一段视频。拍摄完第二段视频之后，他再次向王腾飞做手势，示意王腾飞让机器人停止行动，随即轻手轻脚地把相机放回到操作台的边缘位置。
王腾飞大踏步地走到门边，拿起三把椅子，把这三把椅子依次摆放到长桌状的操作台的边缘位置，让三把椅子排列成一条和操作台的边缘平行的直线。他先向齐承光招手，再向一旁的连英辉招手，随即迅速地坐到靠近玻璃墙一侧的椅子上。
连英辉不紧不慢地跟在齐承光身后。看到齐承光坐到中间的椅子上之后，他才坐到靠近走廊一侧的椅子上。
齐承光按下相机表面的按钮，开始播放自己拍摄下来的视频。三双眼睛同时集中到相机的屏幕上，认真地观察屏幕中播放出来的视频画面。
“小连，你觉得这两段视频当中哪一段更好？”王腾飞转过头，把目光投向连英辉，重新露出既带有几分兴奋、也带有几分期待的表情，“是按照固定机位拍的那一段更好，还是跟拍的那一段更好？”
“这个……我没办法判断，”连英辉笑着摇头，“我平时……基本只是负责技术方面的工作。至于宣传方面的事，我懂的不是很多，也不太好说到底怎么办更好。在拍视频这方面，我也说不出怎么做会更好。这个……肯定还得你们两个自己来决定。”
“事实上，我们两个肯定也不可能单独做决定，至少不可能在选择产品的照片和视频的时候完全自己做主，”齐承光目不转睛地注视屏幕上的视频画面，显露出一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神态，双眼几乎快要钻进屏幕里面，“在我们选好要用的产品相关照片和视频之前，我们肯定是要先把所有的照片和视频都先拿给钱总看的，最多只能先把一些有很明显的问题的照片和视频先删除掉。钱总看完之后，我们才能对正式选定的照片和视频进行编辑，然后再准备把它们正式对外发布。我们发布公司目前正在做的产品的流程基本都是这样。”
“嗯嗯，”连英辉当即连续点头，“我能明白，齐哥。在这个方面，我们公司基本也差不多。对于大多数员工而言，凡是比较重要的事，基本都需要及时地汇报给自己的直属上级乃至顶头上司，很少有可以自作主张的情况。万一有人因为自作主张而造成损失，肯定是要承担责任的，甚至可能还要受罚。”
“这是当然的啦！”王腾飞露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抬起手臂，向斜后方挥舞手掌，随即向斜后方晃动上半身，“像咱们这样的普通打工人，当然应该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及时地向自己的上级汇报啦！只要咱们能够及时地向上级汇报，上级又及时地表态，无论出什么大事，咱们肯定都不用负责，至少不会是第一责任人！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多做多错，不做不错’呢？就是因为这个啊！”
“哈哈哈。”
连英辉露出一副附和王腾飞的话的神态，轻笑三声，没有多说什么。
齐承光完全没有理会王腾飞，只是认真地注意视频画面当中的每一个细节。第一段视频播放完毕之后，他不紧不慢地按下相机上的按钮，打开第二段视频，并开始播放这一段跟拍视频。他紧盯视频画面中的机器人的身影，仔细地观察机器人的每一步，先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地观察机器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配件的动作。直到视频中的机器人走到墙壁前方并开始转向，他才把目光从机器人的身躯表面挪开，并扫视机器人身躯周围的景物。但是，当他的目光刚刚移动到视频画面左侧的玻璃墙边缘位置，他便忍不住露出带有几分疑虑的表情，随即皱起眉头，按下按钮，让视频暂停播放。
“嗯？”
“怎么了，齐哥？”
王腾飞当即注意到齐承光的动作和声音，随即把目光投向齐承光注视的视频画面的边缘位置，扫视从视频画面的边缘位置显现出来的玻璃墙。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齐承光当即转过脑袋，并连续向王腾飞摆手，再连续摇头，露出有些尴尬也有些慌张的样子。
“你看到什么了？”
王腾飞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连续转动脑袋，从好几个不同的角度打量已经静止的视频画面。
“视频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连英辉也露出带有几分好奇的表情，扭过头，把目光投向屏幕的边缘位置，随即用眼角的余光扫视齐承光的面庞。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齐承光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嗯……真的没什么。”
齐承光注意到连英辉的动作，随即再次摇头，整个上半身向斜后方略微后退，并抬起手掌，连续摆手几下，再略微低下头。
“应该只是我看错了。只是看错而已。”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啊？”王腾飞略微皱起眉头，向齐承光的方向转动上半身，把一只胳膊肘摆放到操作台的表面，连续眨眼，嘴角连续抽动两下，“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难道……这件事是不能和小连说的吗？还能和咱们自己的事有关吗？”
连英辉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认真地注视齐承光的面庞，整个人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王腾飞的话，脸上仍然挂着礼貌的笑容。
“嗯……好吧。”
齐承光忍不住显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态，再次连续摇头并连续摆手，随即抬起手掌，指向静止的视频画面的边缘位置。
“我看到的是，一道很亮的光。从玻璃墙上面的窗框边缘冒出来的。”
“什么？很亮的光？”王腾飞骤然提高音量，露出惊讶的表情，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操作台的边缘，整个人险些直接从椅子上面蹦起来。
连英辉的嘴角当即连续抽动好几下，整个人像是几乎忍不住快要激动起来却又在尽可能地克制自己。他抬起一只手，用这只手按住自己的另一只手，双眼几乎完全眯成一条缝。他能够感觉到，无论是从神态上看，还是从语气上看，齐承光都不像是在说谎，更不像是在表演。
“在哪儿啊？哪儿有？”
王腾飞一把转过身，用双手把相机拉到自己面前，双眼紧盯播放视频的屏幕，连续按下相机表面的好几个按钮，让视频的播放速率加快，再连续反复播放加速之后的视频，一双眼珠在视频画面的边缘位置来回扫视。扫视几圈之后，他重新抬起头，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向斜前方伸出双臂，连续上下挥舞双手，并连续摇头。
“我怎么没看到啊？”
“所以，我说，这可能只是我看错了。”
齐承光放慢语速，加重语气，转过身，面向王腾飞的侧脸，抬起手臂，缓慢地摆手。
“我也不确定，我看到的画面一定是真的。可能只是我自己不小心看错而已。”
“齐哥，你不会真的是……累得眼前出现幻觉了吧？”
王腾飞略微转动脑袋，让自己的脑袋和脖子歪向一侧，脸上露出既有点坏、也带有几分关切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缓和几分。
“你现在……看相机的屏幕上面播放的视频……都能看出不存在的幻觉来？这听起来……是不是已经足够严重了啊？你需不需要到医院去看一看啊？”
“你觉得我需要去医院看吗？”齐承光当即用最简单的方式反问。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医生！”王腾飞立刻重新露出大大咧咧的神态，向斜前方挥舞手掌，“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当然应该由你自己决定啊！每个人都应该是自身健康的第一责任人嘛！”
“哈哈。”
齐承光没有再回答什么，只是浅浅地轻笑两声，表明自己不想再对这个话题多说什么。
王腾飞也知趣地不再追问，重新转向相机的屏幕，按下相机表面的按钮，把视频的播放速率重新调回标准状态。
连英辉也轻笑一下，把目光投向相机的屏幕，显露出一副对齐承光刚刚说出口的话毫不在意的样子。
齐承光轻轻地从口中呼出一口气，转过身，重新转向相机后方的屏幕，露出有些放松的样子。看到王腾飞和连英辉都对他刚刚不得不说出口的话不怎么在意，他才感到自己能够松一口气。事实上，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从视频画面当中看到的那一道光芒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光芒。那一道光芒位于玻璃墙的外侧，几乎完全紧贴玻璃墙的外侧墙面。它明显比透过玻璃墙照射到房间内部的自然光亮得多，连玻璃墙当中的那些连接大块玻璃的固定支架也无法完全遮挡住它。它的形状是一道弯曲幅度算不上很大的圆弧，几乎和玻璃墙的弧度完全对齐。当他跟拍机器人的动作的时候，他还没有注意到它，更没有看清它。但是，当他开始回看自己拍摄的跟拍视频的时候，他立即发现，当机器人开始往回走并且连续从两块玻璃前方经过，它便从玻璃墙外侧的一个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位置冒出来，并连续闪烁好几下。而且，在他的眼中，它几乎能够把视频画面中显现出来的那一道固定支架的外侧完全遮盖住，甚至可以说是能够在它闪烁的短暂瞬间里把固定支架的外侧染成和它本身一模一样的亮白色。
“齐哥，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拍机器人的其他动作了？”
王腾飞再次把跟拍视频从头到尾播放一遍，随即拿起自己摆放在一旁的说明书，指向从说明书的其中一页表面显现出来的机器人结构图。
“我觉得，这些机器人行走的照片和视频都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我估计，钱总应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当然没问题。”
齐承光简短地回答，随即把目光转向另外一侧，没有让身边的两个人注意到自己脸上显露出来的情绪变化。他不得不确定，这道根本难以确定其源头的光芒绝对不是正常现象，还很可能和他亲身经历过的那种怪异阴影有关系。而且，当他趁着王腾飞不注意回过头去看玻璃墙的时候，那道光已经消失不见，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更加确定，他绝对不能主动向其他任何人详细地说这一类的现象，更不能解释，除非真的面临万不得已的情况。因为，他能接触到的其他大多数人真的看不到这些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