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风比市区更烈，卷着路边落叶打着旋，林默裹紧了外套，踩着共享单车在不算宽敞的马路上穿行。手机导航显示，距离那栋目标小屋还有两公里，而建材市场恰好在中途，他打算先去解决燃料问题。
“煤炭要无烟的，耐烧，还不呛人。木柴得是干松木，劈成半臂长的段，方便引火也省地方。”林默一边骑车，一边在心里复盘着需求。前世极寒期里，多少人因为烧湿柴呛得喘不上气，或是用劣质煤炭中毒身亡，这些细节他半点不敢马虎。
建材市场里弥漫着灰尘和木料的味道，林默径直走到角落那家卖燃料的店铺。老板是个红脸膛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抽烟，见有人来，抬眼瞥了下：“要点啥？”
“无烟煤，多少一吨？”
“八百。”老板磕了磕烟灰，“现在天冷了，价涨了点。”
“先来三吨。”林默没还价，“再要两吨干松木，劈好的那种。”
老板愣了下，上下打量他几眼：“你这是要干啥？搞烧烤摊啊？要这么多？”
“家里取暖，老家房子大，没暖气。”林默随口编了个理由，“能送货吗？地址在前面那个李家村，离这不远。”
老板琢磨了下距离，点头：“能送，加两百块运费。不过得等下午，我这还得雇车。”
“行，”林默掏出手机转了一千块定金，“下午务必送到，地址我发你微信。卸的时候小心点，别蹭到邻居家东西。”他特意叮嘱了一句，那栋小屋周围还有几户人家，现在得尽量低调。
付完定金，林默骑车继续往李家村赶。越靠近目的地，房屋越稀疏，多是带院子的平房或两层小楼，红砖墙配着灰瓦顶，透着股老旧却扎实的气息。
目标小屋在村子最东头，孤零零地杵在一片菜地旁，院墙是半人高的水泥墙，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碎石。大门是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楣上“家和万事兴”的红漆早已褪色。
林默停下自行车，隔着铁门往里看。院子里杂草半人高，正屋的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看样子空置了有些日子。他记得前世路过时，这屋子门窗紧闭，烟囱里却冒着烟，显然是有人占据了，只是当时他自身难保，没敢靠近。
他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发现屋后有个小角门，锁是老式的挂锁，看起来不算结实。林默没贸然动手，而是记下地址，转身去了村头的小卖部。
小卖部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林默买了瓶矿泉水，闲聊着问起那栋小屋的情况。
“哦，你说老王家那房子啊？”老太太眯着眼回忆，“他儿子前年把他接去城里了，房子就空下来了。听说想租出去，又嫌麻烦，就一直搁着。”
“那您知道他联系方式不？我最近想找个清静地方住，觉得那房子挺合适的。”林默递过去一根烟，尽管他自己不抽，这种时候递烟总是没错的。
老太太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报了个电话号码：“这是他儿子的号，你说是村里小卖部张婶介绍的，他能给你实在价。”
林默连声道谢，记下号码后立刻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一个不耐烦的男声传来：“谁啊？”
“您好，是王大哥吗？我想租您李家村那栋房子，张婶介绍的。”
“租房子？”对方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这茬，“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想租多久？”
“最少半年，可能更久。”林默故意说得模糊，“我先付三个月租金，能现在就签合同吗？我急着用。”
“这么急？”男人显然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租金一个月一千，押金两千，你要是今天能定，我让我表弟过去跟你签合同，他就在村里。”
价格比林默预想的低，他立刻答应：“行，我现在就在房子门口，让你表弟过来吧，我等着。”
挂了电话，林默心里一块大石落定。不到半小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骑着电动车来了，手里拿着房产证复印件和合同。林默粗略看了下，确认没问题后签字付款，拿到了钥匙。
“这房子好久没人住，水电可能得你自己弄弄。”男人临走前提醒，“院子后面有口井，就是不知道冬天冻不冻。”
“谢了。”林默接过钥匙，看着男人离开，立刻转身打开了铁门。
院子里的杂草得清理，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检查房屋结构。他先去看了地下室——从厨房角落的木门下去，是个约莫十平米的空间，水泥地面，墙壁干燥，角落里堆着些旧农具，没有漏水的痕迹，完美的储物点。
一楼有两个房间，一个客厅，门窗都是老式木框，玻璃倒还完好。二楼是阁楼，坡度很陡，只能勉强站直，但视野不错，适合放哨。
“加固门窗，贴保温层，改造通风……”林默一边检查，一边在心里列改造清单，“得把井封起来一部分，留个取水口，再弄个手动抽水的装置，极寒期自来水肯定断，井水是重要水源。”
正盘算着，手机响了，是快递电话，第一批物资到了——二十箱压缩饼干和十箱罐头，直接送到了他原来的出租屋。
“师傅，麻烦您帮我转到李家村这边，我加钱。”林默赶紧说，他昨晚就改了收货地址，但显然有部分订单没赶上。
折腾了好一阵，加了五十块运费，快递师傅才同意帮忙转送。挂了电话，林默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建材店的煤炭和木柴应该也快到了。
他锁好小屋，骑车往市区赶——得去抵押店拿那八千块，还要看看那把复合弓有没有人问津。
刚骑到村口，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一个犹豫的声音：“请问……你那把复合弓，还在吗？我想看看货。”
林默心里一喜：“在，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对方报了个地址，离市区不远的一个射箭馆。林默赶到时，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男人正在等他。男人检查了弓身、弓弦，试了试手感，显然是个懂行的。
“弓是好弓，就是你这价格……”男人皱了皱眉。
“我急用钱，最低一万二，你要是能现在拿，我再送你十支碳箭。”林默语气坚决，他没太多时间耗着。
男人犹豫了几分钟，最终点头：“行，成交。”
拿到一万二转账时，林默手指都在发烫。这笔钱太及时了，足够他再补一批物资。他立刻打开购物软件，又加购了一批蜡烛、防水布和几桶机油——机油能用来润滑冻住的锁具和工具，前世很多人到后期才想到这点，早就来不及了。
从射箭馆出来，林默去抵押店拿了钱，又顺路买了两把锋利的砍刀和几根粗铁链——铁链用来加固门窗再好不过。路过药店时，他又进去扫了一圈，把货架上剩下的几盒冻伤膏和抗生素全买了。
下午三点，林默回到李家村的小屋时，煤炭、木柴和转送来的第一批物资都已经堆在了院子里。送货的师傅一脸好奇：“小伙子，你这是要在这开杂货铺啊？”
“备着过冬用。”林默笑了笑，没多解释，付了钱赶紧把东西搬进地下室。
一趟又一趟，汗水浸湿了后背，冷风一吹，冻得他打了个寒颤。但他心里是热的——看着地下室渐渐堆满物资，那种踏实感，是前世三年从未有过的。
忙到天黑，林默才瘫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日期：11月17日。
距离极寒降临，还有13天。
手机屏幕上，天气预报依旧显示着“晴，12℃”，但林默知道，平静之下，暗流已经开始涌动。他给表哥发了条微信，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表哥很快回复：“买了不少吃的和煤，房子也找好了，在郊区一个朋友的仓库附近，挺结实的。对了，今天下午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发现超市里的羽绒服和取暖器好像卖得特别快，是不是有啥风声了？”
林默眼神一凛。
看来，不只是他一个人察觉到了异常。或许是某些内部消息泄露，或许是有人和他一样，从细微的天气数据里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无论如何，留给所有人的时间，都不多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星星很亮，却照不进即将到来的冰封地狱。
“明天开始，改造据点。”林默低声对自己说，“一步都不能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