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屿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暖意,吹拂着海边一栋独栋小别墅的白色纱帘。这不是顾辰屿名下最奢华的房产,却是他亲自挑选、精心布置的“家”。远离A市的喧嚣和顾家的纷扰,这里只有碧海蓝天,和最重要的家人。
搬进来的第一天,安安像只快乐的小鸟,光着脚丫在光洁的木地板上跑来跑去,兴奋地探索着每一个房间。“妈妈!我的房间有好多星星!”她指着天花板上的星空夜光贴纸尖叫。那是顾辰屿熬了两个晚上,笨手笨脚贴上去的。
林星晚看着女儿红扑扑的笑脸,心中被暖意填满。这栋房子,处处可见顾辰屿的用心:宽敞明亮的画室正对着海,巨大的落地窗采光极好;开放式厨房配备了顶级厨具,虽然他目前的使用率仅限于烧水和煮粥;花园里甚至预留了一小块地,说是等安安身体再好些,可以一起种花。
“喜欢吗?”顾辰屿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收敛了商场上所有的锋芒,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很漂亮,安安很喜欢。”林星晚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两人都微微一顿。
“你的画室……还缺什么吗?”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探寻。
“不缺了,都很好。”林星晚摇摇头。何止不缺,简直是她梦想中的工作空间。
夜幕降临,新的问题出现了——睡觉。
主卧很大,顾辰屿显然默认了这是他们的房间。林星晚却有些迟疑。安安习惯了和妈妈睡,此刻正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眼巴巴地看着那张柔软的大床。
顾辰屿看出了她的犹豫,眼神暗了暗,随即若无其事地抱起安安:“安安,爸爸带你去看看你的星星房间好不好?今晚试试自己睡小公主床?爸爸给你讲新故事。”
安安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小脸上有点纠结,但听到“新故事”,还是点了点头。
顾辰屿抱着女儿去了儿童房。林星晚站在主卧门口,听着里面传来他刻意压低、却依旧有些生硬的讲故事声(“然后……小恐龙阿布就……打了个喷嚏,把树叶都吹飞了……”),嘴角不自觉弯起。
哄睡安安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顾辰屿出来时,额角有层薄汗,看到林星晚还在客厅,愣了一下。
“她……睡了?”林星晚轻声问。
“嗯,好不容易。”顾辰屿松了松领口(虽然并没有领带),露出一丝难得的窘迫,“讲得不太好。”
“挺好的。”林星晚真心实意地说。他努力融入的样子,笨拙却动人。
气氛有些微妙。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人。海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带着潮汐的声音。
“那个……”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顾辰屿示意。
林星晚抿了抿唇:“我……我还是去陪安安睡吧,她刚换新环境……”
顾辰屿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但他很快掩饰住,点点头:“好,应该的。你……也早点休息。”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林星晚看着他转身走向客房的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孤寂,心口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她张了张嘴,那句“要不……”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躺在安安身边,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林星晚却毫无睡意。新家的舒适抵不过心头的纷扰。她知道自己还没准备好。四年的隔阂,身体的疏离,不是一朝一夕能跨越的。顾辰屿的体贴和克制,反而让她更清楚地看到了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线。
她轻轻起身,走到窗边。客房的灯还亮着,微弱的光线勾勒出窗边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他也在看着大海,指间一点猩红明灭(他极少抽烟)。
星河璀璨,洒落海面,也洒落在两个隔着一道墙、各自无眠的人身上。新家是起点,但两颗心要真正靠近,还需要时间,和更多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