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岛在哀鸣。
不是岛屿的悲泣,是承载岛屿的那头万年巨鲸——波塞冬神躯所化的蓝鲸,在发出灵魂被撕裂的最后呜咽。它的背脊上,宏伟的“钓鱼台”(那实则是波塞冬抽取海洋生命精元的巨大装置)已然崩塌,泛着腥臭血沫的海水倒灌进岛屿的裂缝。
蹦神站在废墟中央,身体从一颗看似无害的“蹦蹦种子”,膨胀、舒展,最终化为一尊通体翠金、身披古老叶甲、头戴荆棘神冠的巨人。他手中并无兵器,但每一片飘落的叶刃都足以切开空间。
波塞冬身披鳞甲,面容却因常年暴食与虚伪而浮肿扭曲,在谎言被戳破后,终于撕下了最后的伪装。他狂笑着,周身涌起的不再是蔚蓝神圣的海潮,而是粘稠、深黑、散发着无尽怨念的冥海之力。
“是!是我吃了他们!那又怎样?!”波塞冬的声音如同万钧海啸,震得洛克耳膜出血,“不吃,我们怎么活?!在这艘永远到不了彼岸的破船上,能量是有限的!那些废物,那些弱者,他们的价值就是成为强者的燃料!我变得最强,所以我制定规则!我给他们编制美梦,让他们在虚拟中‘幸福’地活着、死去、再被我汲取!这有什么错?!这难道不是最有效率的‘文明延续’?!”
蹦神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发动了攻击。神草系对神水系本有克制,他的每一次挥手,都有万千金色根须破土而出,缠绕、穿刺、汲取波塞冬的力量;每一片飞叶,都带着净化与生长的双重法则,试图瓦解那污浊的冥海。
波塞冬嘶吼着,调动整片鲸鱼岛的力量。岛屿本身就是他的神域,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听他号令。坍塌的建筑碎块化为狰狞的海怪扑向蹦神,地缝中涌出的不再是泉水,而是滚烫的、充满腐蚀性的酸液之海。主场优势让他勉强抵挡住了蹦神那充满愤怒与悲伤的猛攻。
“你妹妹的味道……我记得!”波塞冬在交战间隙,故意嘶声喊道,眼中满是恶毒的愉悦,“她很勇敢,自愿走进加工舱……她说‘让哥哥活下去’……多么感人!她,特别纯净,特别……‘甜’!”
蹦神的身体剧烈一震,周身的翠金光芒出现刹那的紊乱。
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与仇恨,几乎让他失控。
就是这一瞬的破绽。
波塞冬抓住了。他汇聚了岛屿核心残存的、最为污秽的冥海本源,化作一柄漆黑的、缠绕着无数冤魂的三叉戟,狠狠刺向蹦神空门大开的胸膛!
“结束了,可悲的复仇者!”
然而,就在三叉戟即将贯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比冥海更黑暗、比深渊更扭曲的阴影,如同自九天之外垂落的污秽瀑布,轰然灌入波塞冬大张的、正在狂笑的嘴中!
“呃……咕啊啊啊——!!!”
波塞冬的狂笑戛然而止,化为凄厉到非人的惨嚎。他华丽的鳞甲寸寸崩裂,露出下面蠕动增生的、不可名状的肉瘤。海蓝色的长发瞬间枯白、脱落,英俊浮肿的面容像融化的蜡像般垮塌,又在某种力量下重新捏合,变成一张不断变幻着痛苦、愤怒、贪婪、以及最终彻底疯狂的混沌之脸。
祂,不,它,踉跄后退,手中冥海三叉戟“哐当”落地,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蹦神收住攻势,惊疑不定。
洛克更是被那纯粹恶意的气息压迫得几乎窒息。
“原来……是你……”一个混合了亿万重嗓音、层层叠叠、充满极致嘲弄与恍然的声音,从“波塞冬”体内传出。那声音不再属于海皇,而是噩梦。
它活动着这具新得来的、散发着神明光辉却内里早已腐烂的躯壳,像是在适应一件不合身但威力巨大的武器。
“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噩梦(波塞冬)拍打着自己变异肿胀的胸膛,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吃了那么多人……朊病毒早就损坏了你的大脑结构!在进行意识数字化上传的时候,你怎么可能不出错?不出bug?”
它低头,看着自己变得漆黑、指尖延伸出骨质利爪的“神之手”,发出刺耳的笑声。
它看向蹦神,眼神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谢谢你,小种子。没有你把他逼到绝境,我还真没这么容易搞定这个最完美的‘宿主’!”
话音未落,噩梦(波塞冬)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指。
没有咒语,没有光芒,甚至没有能量的剧烈波动。
蹦神那翠金闪耀、坚不可摧的神躯,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从指尖开始,寸寸化为最基础的光点,无声无息地消散。他甚至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没能留下最后一句对妹妹的思念或对洛克的嘱托。
只是看了一眼洛克,那眼神复杂无比。
有未能亲手复仇的遗憾,有对洛克未来的担忧。
但,洛克看到,蹦神最后留下的是那一丝的解脱与鼓励。
鲸鱼岛,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噩梦(波塞冬)那令人牙酸的、活动筋骨的声音,以及洛克剧烈的心跳和喘息。
洛克看着蹦神消失的地方,又看向那占据了神躯、气息比之前恐怖了何止百倍的怪物,手脚冰凉,但一股滚烫的热血却冲上头顶。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你……”洛克的声音干涩嘶哑,“你要毁灭这个世界吗?”
噩梦(波塞冬)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它歪了歪头,那不断变幻的混沌面孔上挤出夸张的“困惑”表情。
“毁灭?我亲爱的、天真的小洛克啊……”它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让岛屿震颤,“毁灭是多么无趣且低效的行为。能量是宝贵的,即便是虚拟的能量。”
它在洛克面前停下,阴影完全笼罩了少年。它弯下腰,那张混沌的脸几乎贴上洛克,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我要的,是‘运行’。永恒地运行下去。只不过,不是现在这种虚假的、充满无谓希望和温情的‘伊甸园模式’。”
“我要修改这个世界的底层参数。”它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卡洛西亚,“将‘痛苦’、‘恐惧’、‘绝望’的阈值调到最高,将‘快乐’、‘安宁’、‘希望’的定义彻底扭曲。我要让每一寸土地都化为炼狱,让每一个生灵,无论是洛克还是精灵,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在永无止境的折磨中挣扎、哀嚎、然后……被压榨成最纯粹、最浓郁的‘怨念能量’。”
“这才是我——噩梦,存在的终极意义!而波塞冬这具神躯,能让我做到这一切!哈哈哈哈!”
它狂笑着,仅仅是笑声的余波,就让洛克如遭重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破碎的珊瑚神柱上。
迪莫从咕噜球中自行冲出,挡在洛克身前,全身迸发出炽热的光辉,试图驱散那无所不在的黑暗威压。但它的光芒在噩梦(波塞冬)面前,微弱如风中之烛。
“迪莫……回来……”洛克挣扎着爬起,抹去嘴角的血,将迪莫拉回身边。他知道,此刻的抵抗毫无意义。
但他还是站直了身体。
他想起可丽希亚公主最后推开他时决绝的眼神,想起菲尔特留下断后时颤抖却坚定的背影,想起格里芬院长、想起那些死去的精灵王、想起恩佐、想起刚刚消散的蹦神……还有无数在这个虚假又真实的世界里,努力活过、笑过、抗争过的生命。
“我……”洛克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恐惧压入心底最深处,眼中燃起一簇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苗,“我,洛克,以新任圣龙骑士之名……绝不允许!”
他怒吼着,毫无章法地,朝着那尊恐怖的、神明般的噩梦,冲了过去。
如同飞蛾扑火。
噩梦(波塞冬)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随意地一挥袖。
磅礴如星海倾覆的黑暗力量轰然砸落。洛克身前的光盾、迪莫拼尽全力撑起的屏障,瞬间粉碎。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哀鸣,内脏仿佛移了位,鲜血从眼耳口鼻中溢出,视野被染成一片猩红。
他要死了。
就和可丽、菲尔特、蹦神……和无数人一样。
就在这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刹那——
“咻——!!!”
三道截然不同、却同样凌厉无匹的剑光,如同撕裂永夜的第一缕曙光,自极高远的、卡洛西亚世界屏障之外的方向,破空而来!
一剑赤红,燃烧着不灭的斗魂之焰!
一剑湛蓝,流转着浩瀚的时间波纹!
一剑翠绿,蓬勃着无穷的生命律动!
三把光芒万丈的利剑,呈“品”字形,精准无比地插在了洛克与噩梦(波塞冬)之间,深深没入鲸鱼岛的地基!
剑身轰鸣,释放出三重交织的光之结界,不仅将噩梦那毁灭性的黑暗力量尽数挡下,更有一股温暖柔和的牵引之力,将重伤濒死的洛克和迪莫轻轻拉回到剑阵守护的范围中心。
同时,一道纯净无比、仿佛蕴含着世界最初之光的光团,从天而降,缓缓落入洛克怀中——正是那枚失落的光系精灵王精元!精元一接触洛克,便自动融入他怀中的迪莫体内。迪莫周身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形态虽未大变,但其额前却浮现出一枚复杂而神圣的光之印记,气息节节攀升,凛然如裁决之神!
“什……么?!”噩梦(波塞冬)第一次露出了惊怒交加的表情,它死死盯着那三把剑,“这三把剑……这个气息……上一代的圣龙骑士?!龙星?!”
“你不是和你的三个同伴——法比亚,奥多,小桃——早就被波塞冬流放到卡洛西亚外围的规则乱流虚空之地,永远迷失了吗?!”
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少年声音,伴随着嘹亮的龙吟,自剑光来处响起:
“是恩佐,在我们即将被乱流吞噬时,用他最后的力量和‘漏洞’的权能,短暂撕开了屏障,为我们指引了归途!”
“我安顿好三个小伙伴耽搁了一会,”声音由远及近,“抱歉,洛克,我来晚了!”
光芒凝聚,一位银发蓝瞳、气质凌厉中带着温暖的白衣少年,脚踏虚空,缓缓降落在三把剑的中央。他抬手,三把神剑嗡嗡作响,仿佛在欢迎主人的归来。更令人震撼的是,他身后光翼舒展,一头形态威武神圣、身披白鳞、背生双翼、周身同样悬浮着红、蓝、绿三把能量光剑的巨龙——圣龙阿布,昂首发出震动寰宇的咆哮!
初代圣龙骑士,龙星,携圣龙阿布,跨越时空,归来驰援!
“恩佐……”洛克抱着光芒内敛却气息深邃的迪莫,看着那熟悉的龙星前辈,泪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龙星?”
“哼!残兵败将。”噩梦(波塞冬)很快从震惊中恢复,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与不屑。
“我的力量,无穷无尽!我的存在,不可磨灭!”
它仰天嘶吼,那声音传遍整个卡洛西亚。鲸鱼岛下方,无尽海洋深处,以及刚刚经历过神战、遍地尸骸的王国城堡废墟中,异变陡生!
修罗王所化的灰白石像崩裂,收割者消散处残留的阴影沸腾,十二星宫破碎的遗骸……甚至更早年代陨落的神明、强大精灵的残躯与执念,都被一股无形的、充满缝合意味的黑暗力量强行攫取、拖拽,跨越空间,汇聚到鲸鱼岛的上空!
骨骼、血肉、破碎的神器、怨念的结晶……在噩梦(波塞冬)疯狂的笑声和意志下,如同最拙劣的裁缝手中的碎布,被粗暴地缝合在一起!
一尊庞大到遮蔽了小半个天空的、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其丑陋与狰狞的怪物,诞生了!
它有着修罗王的岩石躯干,却镶嵌着收割者的阴影藤蔓作为血脉;长着十二颗形状各异、表情痛苦的星宫头颅;背上探出无数支离破碎的龙翼、骨翼和能量翼;成千上万只来自不同尸骸的手臂胡乱挥舞,握着断裂的兵刃或凝聚着黑暗的能量球;下半身则是不断蠕动增生的、混合了海怪触手和腐败根须的聚合体。
这是亵渎的造物,是绝望的化身,是噩梦收集了世间所有“死亡”、“痛苦”概念后,制造出的终极武器——万骸缝合巨神!
“看到吗?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这就是与我为敌的归宿!”噩梦(波塞冬)高踞在巨神头顶,声音如同末日宣告,“你们的力量,你们的牺牲,最终都只会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现在,感受真正的绝望吧!”
万骸缝合巨神发出亿万重混乱的咆哮,无数手臂同时挥动,黑暗的能量洪流、破碎的法则碎片、物理的暴力碾压……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大爆炸,朝着龙星、洛克、以及他们脚下残破的鲸鱼岛,无差别地覆盖而下!
攻击未至,那纯粹的恶意与毁灭压力,已让空间凝固,时间紊乱。
“洛克!”龙星眼神锐利如剑,毫无惧色,他跃上圣龙阿布的头顶,“光有力量不够,还要有运用力量的意志与技巧!看好了,什么是真正的——圣龙骑士!”
“阿布——!!!”
圣龙阿布四翼怒张,红、蓝、绿三把悬浮的光剑骤然放大,与它口中喷吐出的白金光辉融为一体!
“【圣龙狂斩·三色裁决】!”
不再是单一的斩击。红色光剑代表“破灭”,斩向黑暗能量洪流的核心;蓝色光剑代表“滞缓”,其划过之处,那些破碎的法则碎片如陷泥潭;绿色光剑代表“生机”,斩入万骸巨神的躯体,竟让那些缝合的伤口处迸发出抵触的、属于原本尸骸的微弱意识灵光,虽无法逆转,却造成了内部的紊乱与挣扎!
三道惊天剑光,硬生生在毁灭的洪流中,撕开了一道缺口!
与此同时,龙星双手结印,额前龙形印记闪耀:“【时间咆哮】!”
并非攻击,而是作用于自身与洛克、迪莫。一股玄妙的时间波纹荡开,他们的反应速度、能量运转效率,在短时间内被提升到极限!
“就是现在,洛克!迪莫!”龙星喝道。
洛克福至心灵,与怀中的迪莫灵魂共鸣。融合了完整精元的迪莫,此刻光芒万丈,它纵身跃起,身形在光芒中仿佛与洛克重叠。
“【光之惩戒】!”
迪莫化作一道撕裂一切黑暗的笔直光枪,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循着龙星开辟的缺口,直刺万骸巨神胸膛——那里,隐约是所有缝合力量的交汇点,也是噩梦(波塞冬)操控的核心!
“【星芒圣剑斩】!”
光枪在半途形态再变,化为一道横亘天地的巨大光剑,带着净化与裁决的无上意志,狠狠斩落!
“噗嗤——轰!!!”
光剑成功斩入巨神胸膛,爆发出太阳般耀眼的光辉,无数缝合的肢体在光芒中崩解、汽化。巨神发出痛苦的哀嚎,动作明显一滞。
“成功了?”洛克心中一喜。
然而,下一秒,他的喜悦冻结在脸上。
只见那被斩开的、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处,无数黑色的、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数据流疯狂涌出,彼此交织、复制、增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被净化的部分也被更多、更浓郁的黑暗物质填补!万骸巨神的气息,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受伤”的刺激,变得更加狂暴!
噩梦(波塞冬)的狂笑从巨神头顶传来:“没用的!没用的!光能杀灭病毒,但赶得上病毒自我复制的速度吗?!在这个世界里,只要还有‘死亡’、‘痛苦’、‘怨念’的概念,我的力量就源源不绝!我就是这个系统最深处的恶性循环本身!”
它操控巨神,一拳砸下,拳头未到,拳风已将鲸鱼岛又一片陆地化为齑粉。龙星驾驭阿布险险避开,画龙点睛的突刺和风雷万象的范围轰击打在巨神身上,依旧只能造成短暂伤害,旋即被更快的复制愈合所抵消。
迪莫的断罪裁决降临,神圣的光之囚笼暂时困住巨神部分肢体,但黑暗的复制流很快从内部侵蚀光笼。
战局,再次陷入令人绝望的僵持,并且正朝着彻底不利的方向滑落。龙星和圣龙阿布的力量在急剧消耗,洛克和迪莫更是已近极限。
噩梦(波塞冬)的力量,仿佛真的无穷无尽。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洛克心头被最深沉的阴影笼罩时——
下方,那广袤的、伤痕累累的卡洛西亚大陆,忽然亮了起来。
不是一处,是处处!
从风雪皑皑的怀特冰川,到岩浆奔流的维苏威火山;从幽深神秘的威廉古堡,到生机勃勃的宠物园;从残破的亚特兰蒂斯遗址,到高耸入云的天空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有精灵、有洛克族聚居的地方,都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些光芒,颜色各异,属性不同,却同样纯粹而坚定。
是十八系精灵!在各自残存的精灵王意识指引下,在幸存的洛克族长老、勇士、甚至普通居民的支持下,他们不再分散,不再迷茫,而是围绕着大陆上那些被波塞冬和噩梦长期暗中掌控、用以抽取世界能量的系统关键节点,集结起来!
草系精灵们用根须缠绕大地脉络,水系精灵引动江河湖海的纯净之力,火系精灵点燃永不屈服的抗争之火,电系精灵激发穿透阴霾的雷霆……龙系、恶魔系、机械系、武系、虫系……所有属性,所有种族,无论曾经有何恩怨,此刻,为了同一个家园,将力量汇聚在一起!
他们咏唱着古老的、传承自世界诞生之初的灵言,将自身微薄却众志成城的力量,化作一道道锁链,狠狠斩向那些连接着噩梦力量源泉的、无形的规则枷锁!
“咔嚓……咔嚓嚓……”
鲸鱼岛上空,噩梦(波塞冬)的脸色第一次变了。它感觉到,那原本顺畅无比、从整个世界底层汲取负面能量进行复制再生的“管道”,正在被强行截断、堵塞!
万骸缝合巨神的伤口愈合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它那庞大体型甚至开始出现不稳的迹象,一些缝合不够牢固的肢体开始脱落!
噩梦(波塞冬)又惊又怒。
它试图分出力量去镇压大陆的反抗,但龙星和洛克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现在,洛克!”龙星眼中精光爆射,他与圣龙阿布的气息再度攀升,人与龙仿佛化为一体,三把光剑与他们自身融合,爆发出开天辟地般的煌煌神威!“大陆的生灵,为我们创造了唯一的机会!把所有的光,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未来——赌在这一击上!”
洛克热泪盈眶。他看到了,在那星星点点的光芒中,有他熟悉的草系伙伴在普拉塔草原摇曳,有勇敢的拉布朗矿工在坑道里高举矿灯,有天空城的雷欧前辈和莱特兄弟在光之源引导众鸟……整个卡洛西亚,没有放弃!
“我看到了……大家都在战斗……”洛克擦去眼泪,将心中所有的感动、勇气、思念,与迪莫完全共享。迪莫额前的光之印记前所未有的明亮,它与洛克的身影在极致的光辉中几乎无法分辨。
“迪莫——!”
“阿布——!”
少年与龙骑士,圣龙与光之王,声音在同一频率上共振!
龙星与圣龙阿布化为一道螺旋向上的三色光龙,承载着时间、空间、生命的终极奥义!
洛克与迪莫则化为一道笔直向前的纯粹白光,代表着起源、净化、裁决的绝对法则!
两道光芒,并非简单的叠加。他们在空中交汇、缠绕,如同 DNA的双螺旋结构,光与影,时间与永恒,生命与裁决,所有的力量、意志、羁绊,在这一刻完美融合,化为一道无法用任何颜色形容的、仿佛蕴含着世界本身意志的——
【希望之光】!
“圣龙,圣光,合击!!!”
集合了两代圣龙骑士、圣龙阿布、完全体光系精灵王迪莫,以及整个卡洛西亚大陆生灵信念的终极一击,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道霹雳,照亮了永恒的黑夜,撕裂了绝望的茧房,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轰向了那停滞的、力量源泉被截断的万骸缝合巨神,以及它头顶那惊恐万状的噩梦(波塞冬)!
噩梦发出了最后的不甘咆哮:“不——!!!”
光,吞没了一切。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最极致的“净化”与“重塑”。
万骸巨神那亵渎的躯体,在光芒中如春阳融雪般消散,化为最基础的光粒子,其中的怨念被净化,残存的灵识得到安息。
噩梦(波塞冬)那混沌扭曲的面容,在光芒的冲刷下,属于波塞冬的贪婪虚伪与属于噩梦的纯粹恶意,如同被剥离的油彩,寸寸剥落、蒸发。最终,露出一点最核心的、颤抖的、充满无尽恐惧的黑暗本源。
光芒轻轻拂过。
那点黑暗本源,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残雪,无声无息,彻底湮灭。
鲸鱼岛上空,肆虐的黑暗、污浊的冥海之力、扭曲的规则碎片……全部被涤荡一空。久违的、干净的、属于卡洛西亚虚拟穹顶的星光,温柔地洒落下来。
光芒渐敛。
龙星和圣龙阿布缓缓降落,气息虚弱却挺拔如松。
洛克抱着力量耗尽、恢复常态却眼神清澈的迪莫,落回满是疮痍却不再有邪恶弥漫的岛屿。他望着星空下逐渐平息的大陆光芒,望着身边生死与共的伙伴,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是滚烫的、充满希望与力量的泪水。
结束了。
笼罩世界的阴云,散了。
远方,大陆上星星点点的光芒并未熄灭,它们温柔地闪烁着,如同庆祝新生的灯火,也像在向苍穹之上的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与感谢。
新的黎明,即将到来,在这片伤痕累累却终于挣脱了枷锁的卡洛西亚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