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灵契暂约
山谷中的杀机随着赵乾、韩厉等人的退走而迅速消散，只留下淡淡的灵力余波和被剑气摧折的花草。灵泉依旧汩汩，霞光重新变得柔和，那些受惊的花灵和草木之灵也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慕容妍和封不破几人。
“此地不宜久留。”北冥宸率先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寂。赵乾等人虽退，但难保不会卷土重来，或者引来其他觊觎者。
云芷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重新焕发灵光的珍稀灵植，以及周围警惕又好奇的灵体们，轻声道：“这些灵物有灵，强行带走，恐损其灵性，亦非正道所为。”
她此言一出，慕容妍和封不破都露出了赞同之色。他们出身名门，见识不凡，自然知道这等天生地养的灵物，尤其是已诞生灵性者，强取豪夺最易遭天妒，甚至引来不祥。
西门瑶虽然有些不舍那些漂亮的灵植，但也懂这个道理，小声道：“那……我们就不拿了吗？”
北冥宸略一思索，看向那株七色琉璃莲。莲花中的七彩花灵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又飞了出来，落在一片莲叶上，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此地灵泉与灵植，乃这些灵体共生依存之物。”北冥宸缓缓道，“我等受其馈赠，已是机缘。若再贪心，恐失本心。”他顿了顿，看向云芷、南宫昊、西门瑶，“不过，此地灵气特殊，于修行有益。剩余一日，我可在此调息，巩固所得，亦可为这些灵体护法一二，算作回报。”
这提议既全了道义，又利用了此地的环境，且避免了因携带重宝而成为众矢之的的风险，可谓周全。
云芷第一个表示赞同：“可。”
南宫昊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也觉得北冥宸说得有理，挠头道：“行吧，反正我也得了那缕纯阳之气，正好炼化一下。”
西门瑶和慕容妍自然也没有意见。
封不破饶有兴致地看着北冥宸，又看看那些灵体，忽然笑道：“北冥师弟这主意不错。我们几个也刚进来不久，没找到什么好地方，不如也在此叨扰半日？放心，我们只蹭点灵气，不动这里一草一木。”他身后的魁梧少年和瘦小少年也连连点头。
封不破为人看似散漫，实则自有分寸，方才又仗义出言，北冥宸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只要不惊扰灵体，自无不可。”
于是，原本剑拔弩张的山谷盆地，此刻竟奇异地变成了一处临时的修行营地。
众人各自寻了地方，或盘坐于灵泉附近，或静立于花海边缘，开始调息修炼，消化之前的收获与激战所得。北冥宸、云芷、南宫昊、西门瑶，加上慕容妍三人，以及封不破三人，共计十人，虽阵营不同，此刻却和平共处，互不干扰。
北冥宸闭目凝神，体内那滴灵泉精华与一丝星辉之力缓缓化开，滋养着肉身与经脉，连带着他对太玄真气的掌控似乎都更细腻了一丝。他并未急于求成，只是细细体悟着这种变化。
云芷静坐于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寒气内敛，星辉之力让她感觉神识如浸冰泉，清澈透亮，《冰心诀》的运转越发圆融，对体内那股极致寒力的感应也愈发清晰。
南宫昊则全身热气蒸腾，那缕纯阳之气被他以《焚阳剑诀》的法门不断炼化，融入剑气之中，使得剑意更显纯粹炽烈。
西门瑶和慕容妍等人也各有所得，气息沉凝。
封不破看似随意地靠在一块山石上，手中把玩着那柄破旧铁剑，目光却不时扫过修炼中的众人，尤其在北冥宸和云芷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那些花灵和草木之灵见众人并无恶意，反而在静静修炼，汲取此地灵气，它们也渐渐放下戒心，重新在花间嬉戏飞舞，甚至有些胆大的，会落在修炼者的肩头或发梢，带来一丝清凉或温润的灵气。
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逝。
约莫两个时辰后，北冥宸率先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气息越发内敛深沉。他察觉到那七彩花灵又飞到了他面前，小手比划着，指向灵泉旁一株不起眼的、开着淡蓝色小花的三叶小草。
北冥宸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
七彩花灵落在那株三叶草上，光华流转间，三叶草轻轻摇曳，其中一片叶子的尖端，缓缓沁出一滴晶莹的、散发着清冽寒气的蓝色液珠。
“这是……寒髓露？”北冥宸微微一怔。寒髓露乃极寒之地或特殊冰属性灵植才能孕育的精华，对于冰系修士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能大幅提升冰灵力的精纯度与威力。
七彩花灵点了点小脑袋，又将那滴寒髓露引向北冥宸，但这次并未直接赠予，而是悬停在半空，小手比划着，又指了指云芷的方向。
北冥宸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这是给云芷的。
他心中微动，接过那滴悬浮的寒髓露，触手冰凉彻骨，却并不伤人。他走向云芷。
云芷感应到他靠近，也结束了调息，睁开琉璃般的眸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蓝色液珠。
“花灵所赠，予你。”北冥宸将寒髓露递过去，言简意赅。
云芷看着那滴蕴含着精纯寒力的液珠，又看了看不远处莲叶上期待的七彩花灵，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暖意。她没有推辞，郑重接过：“多谢。”她看向七彩花灵，轻轻颔首致意。
七彩花灵发出欢快的轻鸣。
这一幕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南宫昊咧嘴笑了笑，慕容妍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封不破则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山谷外忽然传来一阵悠长清越的钟鸣之声，穿透秘境朦胧的天幕，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
“是集合的钟声！”慕容妍站起身，“三日之期已到，秘境即将关闭，长老在召唤所有弟子返回！”
众人闻言，纷纷从修炼状态中醒来。
北冥宸环顾这片暂时的宁静之地，对那七彩花灵及众多灵体微微拱手：“多谢款待，告辞。”
花灵们发出阵阵轻鸣，似在送别。
众人不再耽搁，迅速整理行装，朝着钟声传来的方向——秘境的出口赶去。
来时分散随机，归时却已不再是孤身一人。北冥宸、云芷、南宫昊、西门瑶四人同行，慕容妍三人紧随其后，封不破三人也晃晃悠悠地跟在附近。
沿途，偶尔还能遇到其他行色匆匆的弟子，有的面带喜色，收获颇丰；有的则垂头丧气，甚至带伤；也有的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着秘境中的见闻。
当众人抵达秘境出口那片巨大的青石平台时，那里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弟子。三大宗门的长老悬于半空，目光扫视着下方的弟子们。
北冥宸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前方脸色阴沉、正低声与一名长老说着什么的赵乾。韩厉也站在万剑宗弟子队列中，脸色同样不好看。显然，他们都对此次秘境之行耿耿于怀。
负责统计的长老开始根据弟子们上交的资源与表现评定名次。北冥宸四人并未上交那些最珍贵的灵物（如紫晶玉浆果、寒髓露等），只交出了部分采集的普通灵草矿石以及猎杀妖兽的材料，饶是如此，凭借其质量与数量，依旧名列前茅。尤其是他们联手击退（或智取）接近二阶妖兽寒水玄蟒、紫金毒蜂的事迹被同门目睹并上报后，更是引起了长老们的注意。
最终，北冥宸、云芷、南宫昊、西门瑶四人均进入了此次试炼的前二十之列，获得了宗门额外的灵石与丹药赏赐。
封不破三人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慕容妍三人则因遭遇赵乾围攻一事，也得到了宗门的抚慰与补偿。
钟声再次响起，巨大的空间门户缓缓开启。
“众弟子，依次退出！”长老威严的声音传来。
人群开始有序地通过门户。
踏出光门的瞬间，外界熟悉的阳光与气息扑面而来。三日秘境之旅，终于结束。
北冥宸回首望了一眼那逐渐闭合的青色门户，脑海中闪过山洞激战、花灵赠予、山谷对峙的一幕幕。他看向身旁，云芷正静静立在那里，雪衣如旧，清冷依旧，只是那琉璃般的眸中，似乎比三日前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灵动与沉淀。
南宫昊正大大咧咧地和封不破说着什么，西门瑶则和慕容妍手挽着手，叽叽喳喳地分享着收获。
青玄秘境，对于他们而言，不仅是一次试炼，更是一次重要的转折。雏鹰初啼，声已渐闻。而未来，还有更广阔的天空等待他们去翱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