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晶簇心音
书名:混沌行者:纹章纪元 作者:小柒. 本章字数:3430字 发布时间:2025-12-02

共鸣的感觉并非来自声音,而是更深层次的能量与“存在”的共振。艾莉娅胸前的“森林之泪”依旧冰冷死寂,但她的自然之心却清晰地“听”到了——那来自矿脉深处、如同大地母亲沉睡中无意识的叹息,又像是一颗被遗忘星辰残留的脉搏。这脉动纯净得令人心颤,驱散了身心疲惫带来的麻木与绝望,带来一丝微弱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慰藉。


她挣扎着坐起身,目光投向空洞深处那片最浓郁的蓝色光晕。光芒来自岩壁上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的穹窿,那里生长着整个矿脉中最庞大、最瑰丽的一簇水晶。它不像其他晶簇那样棱角分明,反而呈现出一种柔和流畅的、如同巨大心脏或花苞般的聚合形态,无数大小不一的蓝色晶柱从核心向外层层叠叠地生长、包裹,核心处透出的蓝光最为深邃明亮,仿佛蕴含着液态的光。


脉动,正是从这“晶簇之心”的核心传来。


不仅是艾莉娅,昏迷中的X-23也似乎被这纯净的自然能量脉动所吸引,蜷缩的身体微微舒展,黯淡的生命光泽恢复了一丝极细微的活性。就连气息微弱的莉拉娜长老,在无意识中,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一点点。


这矿脉,这晶簇之心,似乎蕴含着某种强大的、温和的、与生命和自然高度亲和的本源能量。它未被污染,甚至可能在漫长的岁月中,自发地净化着周围的环境。


希望,如同黑暗中悄然亮起的星火。


但此刻,他们最需要的是治疗、是恢复。艾莉娅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先检查了巴恩和莉拉娜的状况。巴恩外伤严重,失血过多,但矮人顽强的生命力让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莉拉娜则是生命本源与精神力双重透支,情况更加危急。X-23也是本源消耗过度。


最后,她来到陆凡身边。陆凡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死灰,呼吸也悠长了一些。右肩处,那团暗灰色的能量沉寂着,表面偶尔流转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银芒,像是沉睡巨兽眼皮下的微光,不再有失控的迹象,却散发着一种更加内敛、更加难以揣测的气息。惰化池的冲突与净化,似乎强行将狂暴的混沌与秩序力量“锻打”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极不稳定、却又暂时平衡的“合金”状态。代价是他的右臂彻底失去了形体,与这团能量融为一体,而他本人的意识也因过度冲击而深陷。


艾莉娅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暗灰色能量团边缘,触感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微微的吸力,仿佛能吞噬光线和感知。她立刻收回手,心中忧虑更甚。陆凡的力量走上了更加未知且危险的道路,醒来后会怎样,无人知晓。


当务之急,是利用这矿脉的能量,尝试恢复众人的伤势。


艾莉娅尝试着,将所剩无几的自然之力,小心翼翼地引向距离她最近的一小簇蓝色水晶。她的能量与水晶能量接触的瞬间,没有排斥,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交融与增幅!水晶仿佛一个纯净的放大器,将她微弱的自然之力温和地放大、纯化,然后反馈回来,带着水晶特有的、清凉宁静的特性,缓慢地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身体。


有效!而且非常温和!


她精神一振,立刻将这个方法告诉刚刚恢复一丝清醒的X-23。X-23虽然虚弱,但对自然能量的运用更为精妙。它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片较小的晶簇,将自身微弱的生命波动与晶簇能量同步,开始缓慢地、如同植物进行光合作用般,汲取其中纯净的生命能量来修复自身。


艾莉娅则尝试将这种经过水晶增幅净化的自然能量,引导向重伤的巴恩和莉拉娜。过程需要极其精细的控制,避免虚不受补。但对于巴恩的皮肉伤和失血,这种温和纯净的生命能量有着显著的促进愈合效果。对于莉拉娜枯竭的生命本源,虽不能立刻补充,却像清泉滴入干裂的土地,带来了滋润与维持生机的可能。


时间在寂静与柔和的蓝光中流逝。矿脉空洞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避难所,隔绝了外界血月的疯狂与祭坛的轰鸣。只有晶簇之心那稳定、悲伤而期待的脉动,如同永恒的摇篮曲。


几个时辰后(地下难以准确计时),巴恩的伤势在生命能量的滋养和矮人自身强悍体质下稳定下来,脱离了危险,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勉强活动。莉拉娜的气息也稳固了一些,虽然仍未苏醒,但脸色不再那么惨白如纸。X-23恢复的速度最快,它似乎与这种水晶能量有着天然的亲和,暗淡的身躯重新焕发出温润的翠绿光泽,虽然距离全盛相差甚远,但已能清晰地传递意念和进行一些基础行动。


艾莉娅自身的消耗也得到了部分补充,状态好了很多。唯有陆凡,依旧沉睡,右肩的能量团也毫无变化。


“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恢复了一些体力的巴恩,望着空洞唯一的出口——他们爬进来的那条狭窄隧道,沉声道,“外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仪式……”


“我知道。”艾莉娅点头,目光却看向矿脉深处,那跳动的“晶簇之心”,“但在离开前,我想弄清楚那是什么。它的脉动……很不寻常,而且,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X-23传递来赞同的意念:“……非常古老……非常纯净的……地脉结晶之心……蕴含着……这片土地……未被污染前的……记忆与……祝福……它的悲伤……是因为……土地的痛苦……它的期待……或许……是因为……感应到了……改变的可能……”


改变的可能?是指他们吗?还是指陆凡身上那奇特的混沌力量?


艾莉娅犹豫了一下,决定靠近“晶簇之心”看一看。她让巴恩和X-23留在原地照看陆凡和莉拉娜,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向那片被蓝光笼罩的穹窿。


越是靠近,脉动感越是清晰,空气中弥漫的水晶能量也越发浓郁纯净。艾莉娅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仿佛久旱逢甘霖。当她最终站在那巨大“花苞”般的晶簇前时,震撼得几乎屏住呼吸。


晶簇之心的核心,并非实心,透过半透明的蓝色晶柱,隐约可以看到中心有一个不大的、椭圆形的空腔。空腔内,并非空空如也。


那里悬浮着一滴……眼泪。


一滴巨大、凝实、呈现出最纯粹天蓝色、内部仿佛有星辰流转、散发出无比柔和又无比浩瀚生命与自然气息的……


液体。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液体。它更像是由最精纯的水晶能量、生命本源与某种至高祝福凝结而成的……实质化的“概念”。


艾莉娅瞬间明白了。这就是这片矿脉的“核心”,是远古时期这片土地地脉精华与某种伟大自然意志结合的产物——一颗“地脉灵泪”或者“自然圣晶”。它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生命力与净化之力,是这片土地最后的纯净本源所在。它的悲伤,源于感知到整个区域被污染侵蚀的痛苦。它的期待……


就在这时,那滴“灵泪”似乎感应到了艾莉娅的靠近,以及她身上那虽然微弱却坚韧的自然气息和“森林之泪”的残痕。它微微荡漾了一下,散发出的脉动频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带上了一丝清晰的……指向性。


指向性并非针对艾莉娅,而是……越过她,指向了她身后远处,依旧昏迷的陆凡。


紧接着,一段极其模糊、却直接烙印在艾莉娅意识深处的、由纯粹意象构成的信息流,缓缓展开:


那是一幅破碎的画面——无尽的黑暗污染如同潮水淹没大地,地脉哀嚎,生灵涂炭。而在黑暗的中心,却有一点混沌初开般的微光顽强闪烁,它混乱,却蕴含着“变化”与“新生”的种子,与纯粹的秩序或自然都不同,却可能是打破僵局、搅动死水的……唯一“变数”。


画面最后定格在那点混沌微光上,充满了不确定,却又带着一丝绝境中的……希冀。


“晶簇之心”或“地脉灵泪”,似乎将陆凡身上那混沌力量,视为了这片被污染土地绝望中的一丝“可能性”。它无法理解混沌,本能地排斥其混乱与不确定性,但在绝对黑暗的终末污染面前,任何“不同”都可能意味着转机。


它无法主动做什么,它的力量性质决定了它只能净化、滋养、祝福,无法直接对抗或参与激烈的规则冲突。但它可以……给予祝福,或者,为那“变数”提供一点纯净的“基石”或“锚点”。


信息流消散。艾莉娅站在原地,心潮起伏。她明白了“晶簇之心”的悲伤与期待,也明白了它那指向性的含义。


它希望……她能引导陆凡(如果他还能醒来并控制力量),或者,利用它自身的力量,去做些什么?去尝试触碰那污染的根源?去成为那个“变数”?


这是一个沉重的托付,也是一线渺茫的希望。


艾莉娅转过身,走回同伴身边,将“晶簇之心”传递的信息和自己的理解告诉了巴恩和X-23。


巴恩沉默良久,抹了把脸:“……听起来很悬。但总比在这里等死强。问题是,小子什么时候能醒?醒了还是不是他自己?”


X-23的意念带着忧虑:“……陆凡的混沌力量……现在处于……极其不稳定的……休眠平衡状态……外力刺激……风险极大……‘灵泪’的力量……虽然纯净强大……但性质偏向……秩序与生命……直接接触……可能打破平衡……引发未知后果……”


确实,风险太高。陆凡现在的状态就像一颗极度不稳定的炸弹,“灵泪”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稍有不慎,就可能不是治愈,而是引爆。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际。


一直毫无动静、沉睡中的陆凡,右肩处那暗灰色的能量团,忽然……


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心脏的第一次搏动。


紧接着,他紧闭的眼睫,也微微颤动起来。


意识,似乎正从混沌与痛苦的深渊中,艰难地……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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