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上,那群人又有一个道:“哎,不过这回咱们也真是白跑了一趟,那大盈山,分明是座空山嘛,哪里有什么宝藏。”
又听得一人道:“那有什么,又不只咱们白跑,仔细数数,神鹰派的、会旗帮的、青渡堂的、奉天山的,还有好些别的门派。哪一派的见了宝藏了,就是朝阳教的,也是空手而归。”
柳惜见听了此言,心暗想:“原来这许多门派都去了。”
楼上那些人又道:“不过,这样大的事,怎地万古山庄和金门、太唐门、紫金山那些大门派都不见派人去,他们当真不惦记那宝藏么?”
听得一人冷笑道:“宝藏哪有人不惦记的,这回虽不见这几派的人,你又怎知他们没暗地里叫人盯着呢。”
众人附和,柳惜见也点点头,楼上又一人道:“不过,也不知师父回去没有,唐师弟,你新学的‘天王刀’还不到家,回去可得再叫师父指点。”
柳惜见心道:“天王刀,这是长生教的武功,看来,这些人是长生教的弟子了。”她垂头思索,楼上那姓唐的弟子道:“哎,要我说,找什么宝藏,大家伙合力先把廉孤飞除了不好么,这可是整个武林的大仇人。去年在天明寺,哪一派没人死在他手上。如今没一个去找这人报仇,倒全都找起什么宝藏、玉玺来。”
立时便有人道:“廉孤飞那人太厉害,别说如今没他的踪迹,便是真知他在何处,武林中,若无朝阳教、万古山庄、金门这样的大门派领头,只怕没人敢去找廉孤飞报仇。”
另有人道:“这倒不是,师父不是说,清源派晁掌门那个叫江凝的弟子曾去寻廉孤飞报仇么,不过也没寻到,我还听说,这江凝至今还在外探听廉孤飞的消息呢。便连一月前李尹接任清源派掌门的仪典他也没回来。”
柳惜见思想道:“原来晁子敬死后,是李尹接掌清源派啊。”她抬眸向楼栏上瞧了一眼,只听得杯盏相碰之声,不多时,又听得人道:“欸,这回在大盈山,我碰到青渡堂的弟子私底下说,金门的金掌门身子已大好,师兄师弟,你们此前可曾听说金掌门哪里不好?”
柳惜见听他们竟提起金起陆,越发凝神。
一人道:“金门的事,咱们怎会知晓。”
又一人道:“不过,细细算来,这金掌门也有一年多没露过面了。”
姓唐那弟子道:“人家一门之主,事务繁忙也属寻常,没露面那又有甚可说的。”
一人道:“这话不是,我常随教主出门应付些事,金掌门这一年来确是藏得严实了些。从前他纵是再忙,每年一些要事,或是江湖上哪家的喜事也会出面,可这一年多,真是再没见过金掌门现身。你们要不说,我还真没留心呢。”
姓唐那弟子道:“这样说,这金掌门还真是有了点什么事了。”
那最先提及此事的人道:“没听到么,就是有点什么事,人家也好了。”
一人道:“快别说了,咱们在这里妄议别家掌门,要是给人听了去,只怕要惹麻烦。”
此后,他一干人便说了自己教中的一些闲话,柳惜见听得无趣,便带了买好的干粮回去。
与忘尘汇合后,二人便又驱马出城,到得无人之处,柳惜见便将从长生教弟子那里听来的话与忘尘说了。
忘尘听罢,沉吟半晌,道:“那宝藏的事捅出来,便会有这一日。”叹了一气,又道:“石温这孩子,也真是可惜了,怎么便入了朝阳教呢。”
柳惜见道:“他在外海多年,这趟若不回来,便无这些糟心事了。”
忘尘道:“人哪,没几个能算到后来事的。”
二人一面感叹一面赶路,往后几日,忘尘便只领柳惜见抄小道,只没了干粮的时候才入城买粮。柳惜见恐忘尘身子吃不消,也曾劝她慢行,忘尘只言语推却,仍旧日夜兼程回北。柳惜见心内倒隐隐不安起来。
如此急行,只半个多月,两人便回到晋安。
到时,已是日暮,忘尘也不回水月庵,反是带了柳惜见直奔万古山庄。
进门那一刻,柳惜见不安之心愈重。
一路过去,遇了不少弟子,众人见了柳惜见,虽也与她打招呼,但均是神色怪异,柳惜见心中纳闷,忘尘神色如常,道:“走,咱们见你师父去。”
柳惜见不及向众同门问询便走,心内更添疑虑。到了常泽院中,见蒋生、闻孝法二人皆在,柳惜见向几位师长见过礼。
蒋生见了柳惜见,道:“不想你和师祖回来的这样快。”说完,向常泽瞥了一眼,闻孝法也向常泽瞅了去,柳惜见更知有了事,而思及一路上忘尘带了自己紧赶慢赶,又是避开官道,显是不愿让自己与旁的人相见。她心内不由生了个念头:“是我的事给人知道了?”
胡思之际,常泽道:“师祖、惜见,你们可曾用饭没有?”
柳惜见道:“还未。”
常泽推窗,向窗外道:“毛团,毛团。”
叫了几声,毛团过来,常泽道:“你去备饭,要一席素斋。”回头瞧了柳惜见一眼,又道:“再要一席寻常的饭食,给惜见。”
毛团应了自去,常泽回过身来,道:“惜见,比去时要瘦了些。”
忘尘道:“她这一年多都是随我吃斋的,不过,也不是我苛待这孩子,让她自个儿做荤的吃她不做。”
柳惜见道:“都是一样的,我便随师祖吃素了。”
蒋生笑道:“还是你这娃娃守得住规矩。”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柳惜见始终不见常夫人进来,微觉奇怪,问道:“师父,师娘呢?”
蒋生和闻孝法一齐看瞧常泽,常泽道:“你师娘有事出门去了,怕是要过一阵才得回来。”
柳惜见“哦”地点点头,看常泽待自己一如以往,并不见多问旁的,心才落定。
不多时,毛团将饭摆了上来,柳惜见便到对面的屋子里吃,忘尘与常泽几人仍旧在那大房子里。
柳惜见又生了疑心,暗暗问毛团道:“毛叔,庄上出了什么事了?”
毛团顿了一顿,道:“庄主方才没与你说么?”
柳惜见道:“没呢,方才师父只问了我的武功,又问了我在八板山的一些事,旁的也没多说什么。”
毛团沉吟片刻,道:“你还是等庄主与你说吧,我哪,可也不敢多嘴。”
柳惜见把嘴一撇,道:“我才出去了多久,你们一个个,都和我生分了,问一句两句,都不肯说。”
毛团道:“这可没有,只是,这事呀,咱们不好多嘴,庄主也下了令,不准咱们与你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