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同链接的建立,如同在破败的战场上架起了一座沟通与合作的桥梁。陆凡的“初级调控者”权限提供了对熔炉能量网络的宏观视角与调控节点,而X-23那精纯的自然转化能力,则化身为最温和却高效的“修复剂”与“净化液”。系统残存的规则则扮演着协调与监督的角色,确保能量流动的稳定与链接的安全。
修复能量管道的进度虽然缓慢,却稳定而扎实。X-23掌心持续散发着柔和的绿光,将周围稀薄的混沌能量余烬转化为温和的生命能量。陆凡则如同最精密的工程师,引导着这股能量,小心翼翼地冲刷、浸润着管道断裂处的创口。那些具备自愈能力的金属材料在生命能量的滋养下,如同被加速了新陈代谢,开始缓慢地蠕动、弥合。
一个时辰过去,第一处关键的次级管道节点被成功修复。虽然只是整个庞大网络中的微不足道一环,却象征着秩序在混乱中的第一次有效重建。通过这个节点,一丝微弱的、但相对稳定的能量流,得以重新注入临近的几条尚未完全损毁的回路。
能量流动的恢复带来了连锁反应。几盏位于腔体边缘、原本彻底熄灭的应急照明符文,重新亮起了极其黯淡的光芒,驱散了小片区域的黑暗。更重要的是,陆凡通过权限感知到,二级能量池那原本濒临崩溃的、无序泄漏的状态,因为这处节点的修复,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稳定作用,泄漏速度似乎降低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有效!”陆凡向X-23传递出欣喜与肯定的意念。
X-23那没有五官的面孔无法表达情绪,但通过链接,陆凡能清晰感受到它传来的“满足”与“继续努力”的回应。这个远古生命体似乎对“修复”与“净化”本身,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执着与愉悦,这或许与它高度亲和自然的本质有关。
短暂休整后,他们确定了下一个目标:净化一小片污染点外围、能量淤塞最严重、但尚未触及核心污染规则的区域。这片区域如同伤口周围坏死的组织,清理掉它们,能有效改善周围能量环境,削弱污染点的影响力。
X-23走到那片污迹边缘,尚未完全靠近,陆凡就通过链接感受到了它传来的强烈“排斥”与“厌恶”情绪。污染能量所代表的“死寂”、“扭曲”、“终结”,与它生命本质的“生长”、“秩序”、“循环”格格不入,如同水火。
它深吸一口气(虽然它可能并不需要呼吸),双手同时抬起,掌心对准那片污浊的能量淤塞区。这一次,它掌心的白绿光芒不再温和,而是带上了一种锐利的、仿佛能净化一切的“锋芒”。光芒照射在淤塞的能量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那些粘稠、晦暗的能量开始剧烈翻腾、蒸发,化作缕缕黑烟消散。而黑烟在触及X-23身体周围自然形成的生命能量场时,也被进一步中和、净化。
净化速度比修复管道要快得多,但也更加消耗X-23的力量。陆凡立刻通过权限,从刚刚稳定了一丝的二级能量池中,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小股精纯的基准能量,通过链接输送给X-23,补充它的消耗。
有了能量支持,X-23的净化工作更加高效。一片大约桌面大小的污浊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净”起来,虽然下方更深层的污染规则依旧存在,但表面淤塞的能量被清除后,周围正常的能量回路立刻感觉“顺畅”了许多。
两人一系统(虽然系统只是辅助协调)的配合渐入佳境。修复与净化工作交替进行,虽然整体进度相对于整个熔炉的创伤来说仍是九牛一毛,但每一次成功,都让这个残破空间内的“秩序”恢复一分,也让陆凡和X-23对彼此的能力与信任加深一层。
通过协同链接的深度交流,陆凡对X-23的了解也逐渐增多。他得知(通过意念图像和情绪传递),X-23所在的纪元,是一个自然能量空前活跃、生命形态高度多样化的时代。它们一族被称为“林语者”,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智慧文明,而是与自然法则深度共鸣、以维护生态平衡与生命循环为天职的独特共生体。纪元终结的灾难突如其来,它们族群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未能幸免,而它,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记忆碎片缺失,无法清晰回忆)被古代的“守望者”发现并带到了这里,作为研究“跨纪元生命存续”与“规则适应性”的样本。
对X-23而言,苏醒后看到的这个破败、充满污染与威胁的世界,既是陌生的牢笼,也依稀能看到一丝故乡毁灭前的影子——那种秩序被破坏、生命被扼杀的景象。这或许解释了它为何对净化与修复如此执着,这不仅是生存需求,也近乎一种延续自本能的“使命”。
随着工作的推进,陆凡也尝试通过链接,将自己对源初之气的部分感悟,以及对混沌能量的理解,分享给X-23。X-23虽然无法直接运用混沌能量,但对这种“万物之始”的力量特性理解后,其转化效率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提升,对转化后能量的操控也更加精细。
就在他们沉浸在协同工作带来的微小成就感中时,陆凡的权限感知,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信号”。
信号并非来自污染点,也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熔炉腔体内部,一处之前未被他们重点关注的区域——那是靠近穹顶、在之前外部轰击中被震裂了几道缝隙、光线彻底熄灭的黑暗角落。
信号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是某种……极其古老的、处于半休眠状态的设备或符文,因为能量环境的细微改善(也许是修复了那根管道带来的连锁反应),而被意外“激活”了一丝?
陆凡立刻将这一发现通过链接分享给X-23和系统。
系统在短暂分析后,反馈信息:“……检测到……古旧监测符文阵列残留信号……阵列功能:环境能量流分布及异常波动记录……状态:严重损坏,能量供应中断,仅核心记录单元依靠残余惯性维持最低活性……”
监测符文阵列?记录能量流动和异常波动的?陆凡心中一动。如果这个阵列在污染点形成、传送阵建立乃至外部攻击发生时还在勉强工作(哪怕只是部分),那么它的记录单元里,会不会残留着关于这些事件的、更加客观和详细的能量数据乃至影像片段?
这或许是揭开教团如何渗透、污染点如何形成、乃至外部攻击者具体形态的关键!
他立刻向X-23传递了这个想法。X-23虽然对机械造物理解有限,但也明白“记录”可能带来的信息价值,表示支持探查。
但问题来了。那个角落位于近二十米高的穹顶,且周围没有可供攀爬的结构。陆凡状态虽有好转,但远未恢复飞行或长时间滞空的能力。X-23似乎也不具备飞行天赋。
如何上去?
陆凡的目光扫过周围。忽然,他看向了中央那团永恒变幻的混沌现象,以及那些连接其上的银白能量束。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这些银白能量束本身,是否可以短暂地作为“轨道”或“索道”?他拥有“初级调控者”权限,理论上可以对这些能量束的输出和稳定性进行极其微弱的调控。如果能暂时稳定其中一条能量束的末端,让其垂落下来,或许可以作为一个临时的“梯子”?
这个想法风险极高。能量束连接着混沌核心,稳定性至关重要,稍加干扰就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而且,能量束本身蕴含的是高度精炼和定向的规则能量流,其性质是否允许被“弯曲”或“接触”都是未知数。
但信息的诱惑太大了。如果能获得那些记录,他们对敌人的了解将更深,应对未来威胁的把握也会更大。
他将这个极其冒险的计划通过链接详细解释给X-23和系统,并询问系统的风险评估。
系统沉默了更长时间,似乎在调取深层协议和计算各种可能性。最终,它反馈:“……方案风险等级:高。存在引发局部规则扰动及能量束不稳定的风险。建议:若执行,需‘林语者’(X-23)在下方随时准备以高纯度自然能量稳定周围环境,抵消可能泄露的规则扰动。操作者(陆凡)需将自身能量波动与权限调整至与能量束输出频率最大限度同步,以降低排斥反应。成功率预估:41.7%。”
四成左右的成功率,不算高,但值得一搏。尤其是在外部威胁暂时退去,内部污染点相对沉寂的这个“窗口期”。
陆凡看向X-23。X-23传递来明确的支持与“愿意承担稳定环境任务”的意念。
“那就干。”陆凡下定了决心。
他首先通过权限,仔细扫描并选择了距离目标角落最近、且似乎相对“平静”的一条能量束。然后,他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源初之气,同时将“初级调控者”的权限波动调整到与那条能量束输出频率高度契合的状态。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必须如同将自己“调谐”成一个精密的接收器,去感应和匹配那股宏大而精妙的能量韵律。
X-23则走到下方,双掌按在地面,浓郁的、充满秩序感的自然能量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稳定的、覆盖了那片区域的能量场,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规则涟漪。
准备就绪。
陆凡深吸一口气,用意念通过权限,向那条选定的能量束末端,发出了一个极其微弱、但极其精准的“偏转”与“延伸”指令。
嗡……
能量束微微震颤了一下,末端的光芒出现了细微的扭曲。它并未立刻垂落,仿佛在“抗拒”这种非预设的指令。
陆凡额头冒汗,加大精神力的输出,更加细致地调整着自身的波动,试图“说服”能量束接受这个临时的微小改变。
僵持了约莫半分钟,就在陆凡感觉精神力快要透支时,能量束终于有了反应!
它的末端,如同融化的冰棱般,极其缓慢地向下“流淌”出了一段大约一米长、由凝实光晕构成的“软索”!光索微微晃动,散发着与主能量束同源但温和许多的能量波动!
成功了第一步!
陆凡不敢怠慢,立刻用意念“握住”(通过权限链接)那段光索,小心翼翼地尝试将其继续向下引导,同时保持自身波动的同步。
光索一寸寸地垂落,五米、十米、十五米……终于,其末端距离地面只剩不到三米,而另一端依然牢牢连接着穹顶的能量束主体。
一条临时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能量软梯”,出现在了眼前。
陆凡强忍着精神的疲惫,站起身,向X-23点了点头,然后纵身一跃,抓住了那道光索。
触手并非实体,而是一种温暖而坚韧的能量流,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陆凡攀附其上,开始向上攀爬。光索非常稳定,承载他的重量似乎毫不费力。
他爬得很快,几个呼吸间就接近了穹顶那片黑暗的角落。
借着光索自身散发的微光,他看清了那里的情况:几道深深的裂缝,裂缝边缘镶嵌着一些已经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符文石板。其中一块较大的石板中央,有一个指甲盖大小、正在极其缓慢地闪烁着微弱蓝光的晶体——那应该就是系统所说的“核心记录单元”。
陆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裂缝边缘,用指尖轻轻触碰那块晶体。
就在他指尖接触到晶体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尖锐恶意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狂暴地冲入了他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