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核心(Eta-7)的水晶触感温润,其内部蕴藏的、远比之前精纯的混沌能量如同涓涓暖流,平和而高效地补充着陆凡干涸的经脉。这不再是狂暴的冲击,更像是同源力量的归位,与他已经完成质变的源初之气核心水乳交融,让他的力量以一种稳定而清晰的速度恢复着。
更重要的是,随着力量恢复,那个微弱系统授予的“见习管理员”身份所带来的模糊感知,开始逐渐清晰。他仿佛在这个沉寂的圆柱形腔体中获得了一双额外的眼睛,一副感知的延伸。
他能“感觉”到脚下这个金属平台(系统标记为“稳定/修复舱01”)内部能量回路的细微调整,正在根据他的身体状况,将温和的修复能量从全身扫掠转向针对几处最顽固的能量淤塞节点进行冲击。他也能模糊地“看”到,连接在中央那团永恒混沌现象上的银白能量束,其内部流淌的能量并非单一属性,而是无数种基础能量以某种极其精妙的规则混合、转化后的产物,它们正从混沌现象中汲取着最原始的“可能性”,然后输送到腔体四壁那些无法窥探的深处,维持着这个巨大设施的某些基础运作。
他甚至能隐隐“听到”这个巨大腔体本身的“呼吸”——那低沉恒定的嗡鸣,其频率与中央混沌现象的脉动完全同步,仿佛是整个设施的心脏搏动。
陆凡尝试着集中精神,向那个沉寂的系统意念发出询问:“如何离开这里?”
没有回应。那意念仿佛已经彻底耗尽了能量,或者陷入了更深层次的休眠。
他只能依靠自己摸索。见习管理员的权限似乎非常基础,主要集中在对他自身所在区域(“一级能量池”及周边收容平台)的感知和极其有限的调控上,比如可以微调修复舱的能量输出强度,可以暂时屏蔽某个方向的能量流以方便观察,或者调用极少量游离的、无属性的基础能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级能量池访问权限”。
至于那些关于能量本质和规则架构的基础数据库,则以一种奇特的、如同本能记忆般的方式存在于他的意识深处,当他思考或尝试使用能量时,相关的知识碎片会自动浮现,帮助他理解现象背后的原理。
他开始利用这有限的权限和知识,像盲人摸象般探索这个被称为“混沌熔炉”的地方。
他“看”向其他收容平台。大多数平台确实是空的,但并非完全沉寂。有几个平台上残留着极其黯淡的能量印记,形状奇特,似乎曾经存放过某种武器或装置的核心。还有一个平台上,隐约能看到一具蜷缩的、覆盖着角质甲壳的类人形生物轮廓,它被一层极薄的、如同琥珀般的能量场冻结,没有丝毫生命波动,标签显示为“样本X-23,已失活,危险等级:低”。
这印证了他的猜测,这里确实是古代文明用来收容和研究各种危险或奇异事物的场所,而混沌现象,显然是其中最核心的研究对象。
他的目光最终回到了中央那团永恒变幻的混沌现象上。数据库碎片告诉他,这并非自然生成,而是古代“守望者”文明在某个纪元末期,利用难以想象的伟力,从世界规则崩解的边缘捕获并稳定下来的“一片混沌海的概念锚点”。它既是无穷无尽的可能性源泉,也是极度危险的不稳定体,是这整个“熔炉”设施得以存在的基石和能量核心。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的、与整个熔炉平稳脉动格格不入的“杂波”,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杂波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熔炉本身能量循环体系的深处,位于他对面方向的腔体墙壁之后,那里似乎有一片区域的能量流动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滞涩和紊乱,并且……带着一丝极其熟悉的、令人不安的虚空侵蚀后的残留“污迹”。
陆凡心中一动,立刻将感知集中过去。见习管理员的权限让他能够“看”到那片区域能量回路的细微异常——就像一条健康血管壁上出现了一小块钙化斑。数据库碎片提示,这是“外部高浓度异种能量污染导致的局部规则侵蚀及能量回路劣化”,并且标记了一个古老的警告符号,其含义大致是“污染已渗透至次级循环节点,需优先修复,否则可能导致核心能量池污染扩散”。
这污迹……和之前那“荒芜化身”残片散发的气息有些相似,但更加隐晦和顽固,仿佛已经存在了很久,并且试图缓慢地“同化”周围的正常能量回路。
难道当初“荒芜化身”的残片失控,不仅仅是因为终末教团的仪式扰动,也跟熔炉内部这处早已存在的污染点有关?甚至……教团就是通过这个“漏洞”,才将力量渗透进来,引发了后续一系列事件?
这个发现让陆凡心头蒙上一层阴影。这个看似绝对安全、规则严密的远古设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它本身就在漫长的岁月中出现了“病灶”。
他尝试利用见习管理员的权限,去调动一丝熔炉本身的净化能量流向那处污迹。权限很低,调动的能量微乎其微,如同杯水车薪。那污迹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便恢复了原状,其顽固程度远超想象。甚至,当他调动能量时,从那污迹深处,隐约传来一丝极其隐晦的、冰冷的“注视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陆凡立刻停止了动作,后背惊出一层冷汗。那感觉……和被“荒芜化身”注视时有些类似,但更加内敛和狡猾。
不能轻举妄动。以他现在的状态和权限,贸然去清除这个深植于熔炉内部的“病灶”,很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甚至可能提前唤醒某个沉睡的、比“荒芜化身”更加麻烦的东西。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力量,并提升对这个“熔炉”的掌控权限。系统提到了“培养方案”,或许当他达到某个标准时,就能获得更高的权限,从而找到离开的方法,甚至有能力处理这个内部隐患。
他开始更加主动地运转源初之气,并尝试着理解和使用那些基础规则知识。他发现在这个充满混沌本源气息的环境里,他对能量的操控和领悟速度快得惊人。许多以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技巧,现在能迅速理解原理;一些之前难以完成的高精度能量操作,现在也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他甚至开始尝试,利用见习管理员权限调用的那一点点无属性能量,结合自身的源初之气,在修复舱旁边,模拟构筑一个微型的、简化版的“混沌奇点屏障”。虽然规模小到只能笼罩手掌,结构和稳定性也远不如当初在龙眠圣地构筑的那个,但这代表着他开始从被动使用力量,向主动理解并创造力量形态迈进。
时间在这个仿佛独立于时空之外的熔炉中静静流淌。陆凡沉浸在恢复与学习的循环中,几乎忘却了外界的纷扰。
直到某一次,当他结束一轮深度冥想,习惯性地将感知扫过整个一级能量池区域时,他猛地发现了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
在他所处的这个圆形平台阵列之外,靠近那面带有污染污迹的腔体墙壁下方,光滑的金属地面上,似乎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直径不足一米的圆形凹痕。凹痕的边缘与地面浑然一体,若非他感知力提升,且凹痕内部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消散的空间波动残留,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这个凹痕……不像是能量回路,也不像装饰。它的形状、大小,以及那残留的空间波动……
陆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像是一个……小型的、单向的定点传送阵的接收端点!而且从空间波动的残留特性来看,它似乎并非远古设施原有,其“风格”更加……粗糙和“现代”,带着一丝终末教团法术特有的、强行扭曲空间的生硬感!
有教团的人,曾经通过某种方式,短暂地将人或物传送进过这里?就在这面带有污染污迹的墙壁附近?!
这个发现让陆凡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终末教团对这个远古实验室的渗透,可能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早!那个内部的污染“病灶”,或许就是他们多次尝试传送或能量渗透后留下的“后门”!
而如果这里曾经有传送阵能进来……那是否意味着,也可能有办法出去?或者,至少能通过这个“后门”,反向追踪到教团在古城废墟中可能隐藏的其他据点?
危机感瞬间压倒了对安全环境的依赖。他不能再被动地等待恢复了。必须尽快查清这个传送凹痕的真相,并找到利用它或防范它的方法。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盯向那个不起眼的圆形凹痕,体内的源初之气开始加速流转。无论前路是陷阱还是转机,他都必须要踏出这探索的第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