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闪电般的巨口撕裂冰冷的河水，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陆凡甚至能看清那喉中螺旋状的、滴落着腐蚀性粘液的倒齿。在水中，他的速度远不及这蓄谋已久的怪物，躲闪已不可能。
生死关头，陆凡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他将恢复不多的源初之气全部灌注于右手，五指弯曲，指尖萦绕着灰蒙蒙的气流，不闪不避，迎着那噬咬而来的巨口，狠狠抓了过去！
不是攻击血肉，而是抓向其喉咙深处，那团正在凝聚、准备喷射冰刺的能量节点！
噗嗤！
陆凡的手掌如同烧红的铁钳，猛地刺入冰冷滑腻的鱼喉！源初之气与怪物体内狂暴的虚空能量瞬间发生剧烈冲突，发出滋滋的爆鸣！
“吼——！”虚空冰鲟发出沉闷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水中剧烈翻滚扭动，原本要喷出的冰刺在喉咙里炸开，将自己都炸得血肉模糊。陆凡也被这股巨力狠狠甩飞出去，砸在一块浮冰边缘，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鲜血瞬间染红了冰水。
其他几条虚空冰鲟也发动了攻击。一条扑向正在一块较大浮冰上挣扎起身的巴恩，另一条则悄无声息地从水下接近试图救援莉拉娜的艾莉娅。
“畜生！来啊！”巴恩怒吼，尽管独臂且伤口崩裂，依旧悍勇地挥舞战斧，狠狠劈在咬来的鱼头上！战斧砍碎了鳞片，嵌入头骨，但那冰鲟生命力顽强，竟顶着剧痛继续撕咬，将巴恩连同浮冰一起撞得向后滑去。
艾莉娅察觉水下的威胁，娇叱一声，身体如同灵活的游鱼般向侧方跃起，同时手中短刃向下疾刺，翠绿的刃芒穿透冰水，精准地刺入偷袭冰鲟的一只眼睛！冰鲟吃痛，疯狂甩头，暂时退却。
莉拉娜长老的状况最为危险。她本就不善近战，又消耗巨大，落水后气息不畅，此刻正勉强趴在一块浮冰上呛咳。一条体型稍小的冰鲟已经张开巨口，从水下对准了她的下半身！
“长老！”陆凡看得目眦欲裂，不顾手臂剧痛，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距离太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莉拉娜长老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不再试图维持呼吸，而是将残存的自然之力全部集中于双手，狠狠拍在了身下的浮冰上！
“自然·生长！”
嗡！
翠绿的光芒以她双手为中心，如同涟漪般瞬间扩散至整块浮冰，并疯狂蔓延向冰层下的河水！无数坚韧无比、带着尖锐木刺的深绿色藤蔓，如同被按下了百倍快进键，从冰层和河水中疯狂生长、窜出！一部分藤蔓瞬间缠住了她身下那条冰鲟的巨口和身躯，另一部分则如同活动的栅栏，快速在她周围交织成一个临时的水中壁垒！
冰鲟的撕咬被藤蔓死死卡住，虽然藤蔓在它巨力下不断崩断，却也争取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艾莉娅见状，立刻放弃了与眼前冰鲟的缠斗，身形如电，踩着几块漂浮的碎冰，几个起落便冲到莉拉娜长老附近，短刃连挥，斩断缠绕的藤蔓，将虚弱的长老拖上另一块更稳固的浮冰。
陆凡也强忍着剧痛，游向巴恩。巴恩正与那头头骨嵌着战斧的冰鲟角力，脸色涨红。陆凡看准机会，将最后一丝能动用的源初之气凝聚于指尖，隔空点向冰鲟另一只完好的眼睛！
灰线闪过，冰鲟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松开巴恩，疯狂翻滚起来。巴恩趁机一脚蹬在鱼身上，借力向后跃开，落在一块浮冰上，大口喘息，断臂处鲜血淋漓。
战斗暂时陷入僵持。剩余的几条虚空冰鲟在水中逡巡，冰冷的炭火眼锁定着浮冰上的猎物，却似乎对刚才莉拉娜爆发出的自然之力以及陆凡那诡异的攻击有所忌惮。
“不能在水里和它们耗！”艾莉娅扶着莉拉娜，警惕地盯着水面，“得赶紧上岸！”
最近的岸边是断裂桥墩的另一侧，距离他们大约有二十多米，中间是漂浮着碎冰和怪物威胁的冰冷河水。
陆凡看了一眼自己几乎抬不起来的右臂，又看了看状态更差的巴恩和莉拉娜，心沉了下去。强行渡河，无疑是给这些怪物当活靶子。
就在他急速思考对策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冰冷浑浊的河面，忽然注意到，在靠近对岸桥墩的阴影处，河水的颜色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深，而且……几乎没有碎冰漂浮。
那里水流似乎异常平缓，甚至……可能是一个被桥墩结构挡出的、相对隐蔽的回水区或浅滩？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艾莉娅！掩护我！吸引它们的注意力！”陆凡低喝一声，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可疑的水域。
艾莉娅瞬间会意，没有任何犹豫，她深吸一口气，翠绿的光芒再次于短刃上凝聚，然后猛地将短刃掷出！短刃并非射向任何一条冰鲟，而是射入他们与对岸之间的河面中心！
短刃入水，骤然爆开一团强烈的、带着生命气息的翠绿光芒！这光芒在水中扩散，如同最诱人的饵料，瞬间吸引了所有虚空冰鲟的注意！它们立刻调转方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疯狂地扑向那团正在消散的绿光！
就是现在！
陆凡咬牙，用未受伤的左臂猛地一划水，同时双腿在水中用力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对岸桥墩阴影下的那片深色水域拼命游去！他没有呼喊，动作迅捷而安静。
艾莉娅在掷出短刃后，立刻背起几乎虚脱的莉拉娜，巴恩也强提一口气，两人一左一右，紧跟在陆凡身后，向着同一方向奋力游去。
当他们三人刚刚游入桥墩阴影下的深色水域时，陆凡的判断被证实了——这里果然是一个被水流冲刷形成的、水位较浅的砾石浅滩，而且上方桥墩的坍塌结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向内凹陷的小小冰窟，可以暂时藏身！
三人连滚带爬地冲上砾石滩，躲进冰窟的阴影中，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河水顺着衣角滴落，瞬间结成冰碴。
远处，那几条虚空冰鲟在翠绿光芒消散的水域扑了个空，愤怒地搅动着河水，但似乎对这片靠近桥墩、水流紊乱的阴影区域有些迟疑，并未立刻追来。
暂时安全了。
冰窟内空间狭小，四人挤在一起，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巴恩的断臂处需要重新包扎，莉拉娜长老几乎陷入半昏迷，艾莉娅也消耗巨大，陆凡右臂钻心地疼，源初之气彻底枯竭。
“必须尽快处理伤势，恢复体力。”艾莉娅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冷静，“这里不能久留，那些怪物可能会过来，而且教团的人随时可能出现。”
陆凡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看向冰窟外浑浊的河水和远处隐约的废墟轮廓。渡过冰河，他们算是正式踏入了内城的范围。前方，那座被浓雾和冰雪笼罩的古城废墟深处，终末教团的巢穴和古老的封印节点，正等待着他们。
然而，他们现在的状态，几乎已是强弩之末。
就在陆凡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他体内那彻底枯竭的源初之气核心，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
不是恢复，也不是感应到外界能量。
那感觉，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古城深处，与他体内的混沌核心，产生了某种跨越空间的、极其隐晦的……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