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雕像权杖顶端那一闪即逝的纯净波动,如同黑暗冰原上遥不可及的微弱星火,瞬间抓住了陆凡的注意力。那不是终末教团的污秽,也不是怨灵的疯狂,更接近一种……沉寂了太久、近乎本能般的守护意志的回响。
这丝波动与寒寂记忆碎片中关于“城市核心守护法阵”的描述隐隐共鸣,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像一根救命稻草,在绝境中指明了方向。
“广场中央那座雕像!”陆凡强忍着精神屏障破碎带来的刺痛,嘶声喊道,“权杖!保护它!那里可能还有法阵残留!”
他的呼喊在怨灵的尖啸和石像的碰撞声中显得异常突兀,却清晰地传入了同伴耳中。艾莉娅和巴恩虽不明所以,但对陆凡的判断有着近乎本能的信任。莉拉娜长老闻言,更是眼神一亮,似乎也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异常。
“掩护我!”艾莉娅娇叱一声,身形猛地旋转,短刃划出两道翠绿的圆弧,暂时逼退近身的冰怨灵和石像,随即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冲向广场中央那座持杖女性雕像。
数道冰怨灵立刻尖啸着扑向艾莉娅,试图拦截。巴恩怒吼连连,单臂挥舞战斧,如同门神般死死挡在艾莉娅侧翼,将扑来的怨灵和石像狠狠劈开或撞退,身上瞬间又添数道新伤。
陆凡榨干最后一点恢复的精力,凝聚出几缕比头发丝还细的源初之气丝线,精准地射向几头试图绕过巴恩的冰怨灵。丝线威力极弱,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却成功吸引了它们的注意,为艾莉娅争取了宝贵的半秒。
莉拉娜长老则放弃攻击,全力维持着覆盖众人的微弱自然护盾,抵抗着无孔不入的怨念侵蚀和寒气。
艾莉娅已冲到雕像之下。雕像高约三米,由某种灰白色的石材雕成,历经岁月和冰封,面容已模糊不清,但姿态依旧庄严。她手中的权杖顶端,那颗拳头大小、布满裂纹的宝石黯淡无光。
来不及细看,艾莉娅一掌按在雕像基座上,将自身精纯的自然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翠绿的光芒顺着雕像基座的纹路向上蔓延,如同枯木逢春,试图唤醒那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守护回响。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冰怨灵的尖啸和石像沉重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巴恩身上鲜血淋漓,几乎成了一个血人,仍在怒吼着挥斧。陆凡也因过度透支而摇摇欲坠。
就在绝望再次蔓延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上的颤鸣,从雕像内部传来!
那颗布满裂纹的宝石,核心处猛地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小、却无比纯粹的银白色光粒!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了一盏油灯。
光芒虽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与“净化”气息!
银白光芒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瞬间扫过整个广场!光芒所过之处,那些被怨念驱动的石像守卫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的幽蓝鬼火剧烈闪烁,发出无声的哀嚎,随即快速黯淡下去,石像重新变得冰冷僵硬,不再动弹。
而那些半透明的冰怨灵则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更加凄厉痛苦的尖啸,身体在银白光芒中剧烈扭曲、淡化,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雪人,迅速消融瓦解!
短短数息之间,广场上所有的石像守卫和冰怨灵,尽数被这突如其来的银白光芒“净化”!
光芒缓缓收敛,最终只维持在雕像周围数米范围,形成一个淡淡的光晕,将陆凡四人笼罩在内。光晕之外,浓雾似乎都被驱散了一些,露出了更多被冰封的废墟轮廓。
四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混合着极度的疲惫。
“成功了……果然还有残留的法阵核心……”莉拉娜长老看着那尊散发着微光的雕像,眼神复杂,“这座城市曾经的守护者,即使文明湮灭,城市沦陷,其最后的本能,依然在守护着这片土地。”
艾莉娅收回手,脸色有些苍白,刚才的消耗同样巨大。她看着雕像权杖顶端那点微弱的银白光粒,问道:“这光……能维持多久?”
陆凡仔细感应着那银白光晕的能量构成。它与源初之气的混沌包容不同,是高度秩序化、专门针对负能量和混乱存在的净化力量,其核心似乎就来源于雕像本身和下方的古老法阵基座。能量水平极其微弱,且正在缓慢而持续地消耗着,显然无法长久维持。
“不会太久,但足够我们喘息和找到下一步方向。”陆凡喘息着说,“这光晕应该能暂时隔绝怨灵和低阶教团爪牙的感知,我们抓紧时间恢复。”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莉拉娜长老首先为重伤的巴恩处理伤口,用自然之力稳定他的伤势。艾莉娅和陆凡则分食了一些高能量的食物和药剂,抓紧每一秒恢复体力。
陆凡尝试在银白光晕的范围内吸收能量,却发现这净化光芒虽然对他无害,却也极难被源初之气同化吸收,效率极低。他只能依靠自身缓慢恢复和药剂补充。
半小时后,众人状态稍微好转。巴恩的伤口不再流血,但断臂和失血让他依旧虚弱。莉拉娜长老恢复了一丝施法能力。艾莉娅和陆凡也恢复了部分战斗力。
“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艾莉娅看向光晕外弥漫的浓雾和幽深废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教团在城内的真正据点,或者通往古城核心区域的路径。”
陆凡再次将心神沉入寒寂给予的记忆碎片。除了地图,还有一些关于城市布局的模糊信息。这座“寒霜之冠”古城分为外城、内城和中央神殿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还在外城边缘。而终末教团的据点,很可能在内城某处,甚至可能就在中央神殿区,那里是古战场能量汇聚和封印节点的核心。
“往那个方向。”陆凡指向浓雾中一个依稀可见的、更加高大的建筑轮廓,“记忆碎片提示,那里是通往内城的主干道之一,虽然可能危险,但也是最近的路径。”
四人整理装备,再次上路。银白光晕在他们离开雕像范围数米后便缓缓消散,那尊女性雕像权杖顶端的银白光粒也随之彻底熄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浓雾重新合拢,寒意和窥伺感再次袭来。但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更加警惕,行动也越发隐蔽。
沿着陆凡指示的方向,他们穿过一片片被冰封的街区。巨大的冰棱如同钟乳石般从破损的建筑上垂下,冰层下封存着各种生活痕迹——倾倒的车辆(某种魔法驱动的晶石车架)、破碎的橱窗、冻结在惊恐或奔逃姿态的骸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城市在灾难降临瞬间的惨状。
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次零星的冰怨灵袭击,但数量不多,在有所准备下被迅速解决。他们也更加留意那些看起来相对完整的建筑和雕像,希望能再次激活类似的守护残余,可惜再无所获。
行进了约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座横跨在一条宽阔冰河(或许是古河道)上的巨大石桥。石桥本身大半坍塌,只剩下几根粗大的桥墩和部分残破的桥面,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如同巨兽的骨骼。
寒寂的记忆碎片中提示,这座“断脊桥”是通往内城的关键通道之一,虽然危险,但比绕行其他可能布满陷阱和怪物的区域要快。
桥面上覆盖的冰层厚薄不均,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冰河,河面上漂浮着巨大的冰块。更麻烦的是,桥面上残留着明显的战斗痕迹和一些诡异的黑色冰晶——终末教团活动的迹象。
“小心通过,注意脚下和周围。”艾莉娅率先踏上了冰封的桥面,每一步都试探着冰层的厚度和稳定性。
四人排成一条直线,小心翼翼地前进。寒风在断桥间呼啸,卷起冰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就在他们走到断桥中段,一处桥面相对狭窄、两侧桥栏完全消失的地段时,异变突生!
脚下原本看似坚固的冰层,毫无征兆地大面积碎裂、塌陷!不是自然崩塌,而是仿佛被某种力量从下方猛地击穿!
“散开!”陆凡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整个人便随着破碎的冰面向下坠落!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头晕目眩。他拼命挣扎上浮,破开水面,抹去脸上的冰水,只见艾莉娅、巴恩和莉拉娜也分别落在了不远处的浮冰上或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正在挣扎。
然而,危机并未结束。
哗啦!哗啦!
数道巨大的黑影破开冰河水面,出现在他们周围!那是几条体长超过五米、通体覆盖着黑蓝色鳞片、口中布满倒齿、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般的怪鱼!它们身上缠绕着浓郁的虚空气息,显然是终末教团在此豢养或改造的守卫生物!
【解析目标:虚空冰鲟(改造体)。能量等级:中。特性:水下高速机动,强力撕咬,可发射穿透性冰刺,对生命能量敏感。】
其中最大的一条虚空冰鲟,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径直向着刚刚浮出水面、还在呛咳的陆凡猛冲过来!速度快得如同一道黑色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