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古龙之啸
书名:混沌行者:纹章纪元 作者:小柒. 本章字数:3574字 发布时间:2025-12-02

龙威初醒,并非狂暴的宣泄,而是一种更令人心悸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凝结的寂静。


前一秒还在疯狂进攻的冰原猎手与祭司,动作瞬间僵直,仿佛被无形的冰霜之手扼住了咽喉。他们眼中本能的狂喜被无边的恐惧取代,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绝对压制让他们连颤抖都变得无比艰难。空气中飘浮的冰晶雪花停滞在半空,连同声音、光影,乃至时间的流动,似乎都被这股逐渐升腾的古老威严所冻结。


冰霜巨龙“寒寂”并未起身,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睁开。仅仅是那庞大的身躯摆脱了部分冰层的束缚,稍微调整了一个更加自然的姿态,并将意识从漫长的沉眠中多拽回了一丝,所带来的影响便已如此骇人。


陆凡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威压,但与那些猎手不同,他体内的源初之气在这股纯粹的冰寒龙威下,却像是找到了某种同源而不同质的伙伴,不仅没有受到强烈压制,反而微微活跃起来,自发地流转,抵抗着寒意,同时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那精纯而浩瀚的冰霜本源气息。这让他在众人中,成为了唯一还能勉强保持思考和行动能力的人。


他看到,那名冰封祭司脸上的面具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他正试图抬起手中的法杖,嘴唇蠕动着想要念出某个保命或传送的咒语。但法杖尖端的光芒刚刚亮起,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熄灭,空气中的元素已经不再回应他的呼唤,它们仿佛都匍匐在了更古老、更强大的存在脚下。


“吾之沉眠……非尔等蝼蚁……可扰……”


寒寂的意念比之前清晰了百倍,冰冷而恢弘,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回荡,带着被打扰的愠怒与对亵渎者的漠视。


没有看到任何动作,甚至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下一刻,那名试图施法的冰封祭司,连同他身边两名最近的冰原猎手,身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极致的、散发出绝对零度寒意的湛蓝色冰晶!冰晶并非从外部冻结,而是从他们体内每一个细胞瞬间爆发出来!


三人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作了三座栩栩如生、保持着最后一刻惊恐姿态的冰雕。紧接着,冰雕无声无息地碎裂、崩塌,化为最细腻的、不含丝毫生命气息的冰尘,簌簌飘落。


余下的几名冰原猎手彻底崩溃,其中一个甚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直接瘫软在地,大小便失禁。


“……污秽……清除……”


寒寂的意念再次拂过,那几座瘫软的冰原猎手身体微微一震,眼中的光芒便彻底熄灭,生命气息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消失。他们的躯体并未结冰,只是软倒在地,仿佛被瞬间抽空了所有活力。


转瞬之间,威胁尽去。冰窟内只剩下陆凡四人粗重的呼吸,以及那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威严。


艾莉娅和巴恩也因这突如其来的逆转而目瞪口呆,巴恩甚至忘了断臂的疼痛。莉拉娜长老在龙威的刺激下,反而清醒了一些,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眼前景象,同样震撼不已。


寒寂的意念缓缓转向陆凡,或者说,转向他体内那奇特的源初之气。


“……混沌之子……你带来了……外界的污秽……却也带来了……唤醒的契机……”


陆凡强忍着灵魂层面的压力,恭敬地以意念回应:“感谢您的援手,寒寂阁下。我们无意打扰您的长眠,只是追查终末教团至此,没想到……”


“……‘钥匙’的脉动……就在……吾身之下……”寒寂的意念打断了他,带着一种混合了厌恶与凝重的情绪,“它们……将污染的核心……埋藏于此……试图……腐蚀封印……并……以其为饵……”


随着它的意念,陆凡之前感知到的、那位于寒寂身下冰岩中的“活性”共鸣源,其气息变得更加清晰。那并非封印节点本身,而是一个被精心布置的“诱饵”或者说“污染源”,散发着与“钥匙”相似的频率,却在内部蕴含着高度浓缩的虚空能量,一旦被触动或吸收,不仅会立刻惊动教团,更可能瞬间污染接触者,甚至引爆,进一步破坏下方的古老封印!


终末教团的用心,何其歹毒!


“……吾之状态……尚未恢复……无力……长时间……维持清醒……亦无法……直接移除……那污秽之物……”寒寂的意念透出一丝疲惫,“混沌之子……你之力量……特殊……或可……尝试……在不触动其核心的情况下……将其……剥离……或……暂时封印……”


它要将这个危险的任务,交给陆凡!


陆凡心中一凛,看向那冰岩。以自己的状态和源初之气的特性,剥离或封印那个“污染诱饵”,理论上有一定可能性,但风险极高。一旦失手,不仅自己可能被污染,还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然而,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寒寂无法长时间苏醒,教团随时可能增援,他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隐患。


“……若你成功……吾可……短暂开启一条……通往地面安全区域的……路径……并……给予你一份……关于‘钥匙’与古战场的……记忆碎片……作为……酬谢……”寒寂的意念带着古老的承诺。


陆凡深吸一口气,目光与艾莉娅、巴恩和虚弱的莉拉娜交汇。同伴们眼中虽然充满担忧,却也传递着信任。


“我明白了,寒寂阁下。我愿意尝试。”


寒寂不再多言,一股精纯而温和的冰霜能量缓缓注入陆凡体内,并非提升他的力量,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帮助他更清晰地锁定冰岩中那个“污染诱饵”的结构,并在他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用于隔绝可能泄露污染的冰霜护膜。


陆凡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源初之气虽然微弱,却极其听话地被他调动起来。他不再试图去“攻击”或“净化”,而是回忆着之前在龙眠圣地构筑“混沌奇点屏障”时的那种微妙感觉——平衡、引导、转化。


他小心翼翼地将源初之气化作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探针,沿着寒寂能量提供的“安全路径”,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厚重的冰岩,向着深处那个散发着不协调“活性”的核心缓缓靠近。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控制力和感知的精细活。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核心是一枚拳头大小、不断搏动的黑色晶体,表面布满了与“钥匙”频率极其相似的金色纹路,内部却蕴藏着狂暴而阴毒的虚空能量,结构极其不稳定,如同一个精巧的陷阱。


他的源初之气探针避开了那些作为“触发器”的金色纹路,如同最灵巧的外科手术刀,开始从最细微的层面,尝试剥离黑色晶体与周围冰岩及下方封印能量之间的“连接点”。同时,另一部分源初之气开始构筑一个极其微小、但结构稳固的“混沌禁锢场”,准备随时包裹住被剥离的晶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窟内寂静无声,只有陆凡额头不断渗出的汗珠,以及他因高度集中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剥离过程缓慢而艰难,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艾莉娅等人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在感觉精神力快要再次耗尽时,最后一个关键“连接点”被成功切断!


就是现在!


陆凡意念一动,早已准备好的“混沌禁锢场”瞬间收缩,将那枚被剥离出来的、兀自微微搏动的黑色晶体紧紧包裹!


然而,就在禁锢场合拢的瞬间,那黑色晶体仿佛知道自己被捕获,其核心处猛地亮起一点刺目的暗红光芒!一股强烈的自毁波动骤然传出!


不好!它要自我湮灭,并释放出全部的污染能量!


陆凡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将最后所有的源初之气连同自己的意志,如同盾牌般,狠狠撞向那点暗红光芒!不是为了阻挡爆炸,而是为了……干扰其自毁程序的最后一环,并将其引爆的能量导向他预先构筑的、与冰霜巨龙寒寂力量相连的疏导通道!


“轰!”


一声沉闷的、被极大抑制的爆炸声在冰层深处响起。陆凡感觉脑袋如同被重锤击中,口鼻喷血,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壁上,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成功了!


绝大部分爆炸能量和污染,都被强行导入了寒寂力量构筑的冰霜通道,被绝对零度的寒流瞬间冻结、湮灭。只有极少量的余波冲击到了陆凡,让他伤上加伤,但并未致命,也没有造成大范围的污染泄露。


冰岩下,那个“污染诱饵”连同其可怕的陷阱,彻底消失了。


“……做得好……混沌之子……”寒寂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赞赏和如释重负。


紧接着,一道柔和的冰蓝色光路在冰窟侧面的冰壁上缓缓浮现,向上延伸,显然就是通往地面的安全路径。


与此同时,一股包含着特定坐标、能量印记以及一些破碎战争景象的古老记忆流,如同溪流般,注入了陆凡的脑海。那是关于“寒霜之冠”古城的确切位置、外围的几处危险区域标记、以及一些关于上古战争中“钥匙”最初形态的模糊描述。


“沿着……此路……离去……小心……教团……的主力……就在……古城……”寒寂的声音变得飘渺,带着深深的倦意,“吾……将继续……沉眠……愿命运……眷顾……汝等……”


话音落下,那浩瀚的龙威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冰霜巨龙寒寂的身躯重新被淡淡的寒气笼罩,恢复到了最初的沉睡姿态,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地上的几滩灰烬、冰尘,以及陆凡狼狈不堪的模样,证明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切。


艾莉娅和巴恩赶紧上前扶起陆凡,莉拉娜长老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快……离开这里……”陆凡虚弱地催促,“教团很快就会察觉……诱饵被破坏了……”


四人互相搀扶着,踏上了那道冰蓝色的光路。光路稳定而坚实,带着他们快速向上攀升。


当他们终于冲破冰层,重见风雪肆虐的天空时,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之前的爆炸冰谷,位于一片相对平缓的冰川边缘。


回望身后深不见底的冰隙,陆凡心中感慨万千。他摸了摸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与古老巨龙交流的余韵,以及那份沉重的、指向“寒霜之冠”的记忆馈赠。


目标更加清晰,前路也更加危险。但他们必须前进,在终末教团反应过来之前,找到那座被遗忘的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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