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龙裔守卫残骸合成纹章的念头极具诱惑力。那些暗金金属和黑色晶体碎片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无疑是绝佳的素材。但陆凡仅仅犹豫了一瞬,便强行压下了这个冲动。
这里是龙之试炼,一举一动或许都在那位古老存在“烬炎”的注视之下。用试炼守卫的残骸来强化自身,这种行为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僭越,甚至可能触怒龙族。更何况,这些材料与龙族力量紧密相连,贸然合成,很可能引动他体内尚未完全稳定的龙族知识洪流,甚至刺激到被封印的黑暗核心。
风险远大于收益。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看那些诱人的残骸,迈着坚定而略显疲惫的步伐,走向角斗场尽头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出口。
一步踏出,光影流转。
预想中直达龙眠峰顶的景象并未出现。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窄而悠长的通道入口前。这条通道并非由岩石开凿,而是由无数巨大、洁白、散发着淡淡威压的……龙骨交织、盘绕而成!
通道蜿蜒向上,深入云雾缭绕的山巅,仿佛直通苍穹。龙骨光滑而冰冷,上面天然铭刻着难以理解的古老符文,隐隐流动着微弱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这就是通往龙眠峰最后的道路——龙骨通道。
陆凡能感觉到,脑海中那条指引路径的尽头,就在这通道的顶端。同时,体内刚刚吸收的龙族知识碎片也微微共鸣,让他明白,穿越这条通道,本身也是试炼的一部分。这里弥漫的龙威远胜之前任何地方,是对意志和体内力量的最终考验。
他没有迟疑,抬脚踏上了由巨大肋骨形成的通道起点。
就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一股磅礴如山岳的龙威轰然降临!这并非攻击,而是无数远古巨龙遗骸自然散发的威严汇聚,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考验着闯入者的灵魂!
陆凡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沉,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意识海中,刚刚平静下来的龙族知识洪流再次泛起波澜,与外界龙威相互呼应,带来阵阵眩晕。而更麻烦的是,那被龙言缚咒封印的黑暗核心,在这极致龙威的刺激下,竟然再次剧烈躁动起来!
“……压制……痛苦……毁灭……”堕落的低语如同附骨之疽,再次于脑海深处响起,虽然比之前微弱,却更加执着,试图利用龙威带来的压力撬动他的心神。
内忧外患,同时爆发!
陆凡脸色一白,立刻紧守心神。胸口的“森林之泪”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凉气息,竭力抚平他精神的动荡。他同时催动体内的龙言缚咒,让那金色的符文在经脉中加速流转,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微薄却坚定的龙威,与外界压力对抗。
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沿着龙骨通道向上攀登。
每前进一步,周围的龙威就增强一分,仿佛有无数双巨龙的眼睛在虚空之中凝视着他。通道两侧那巨大的、如同白玉般的龙骨,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沉重的历史感与力量感,压迫着他的神经。
脑海中的低语喋喋不休,时而诱惑他放弃抵抗,拥抱虚空以求解脱;时而嘲笑他的渺小与不自量力。龙族知识的碎片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那些关于力量、关于毁灭、关于永恒的片段,若是心志不坚者,极易迷失其中,要么被龙威压垮,要么被知识吞噬,要么被低语蛊惑。
陆凡的意志如同风暴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他的七窍开始渗出细细的血丝,这是精神与肉体承受达到极限的征兆。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始终未曾熄灭。
他回想着穿越以来的点点滴滴,从边陲镇的挣扎求存,到与艾莉娅、巴恩的并肩作战,再到矿洞中的孤注一掷……他不能倒在这里!他承诺过要活着回去!
他将对外界龙威的抵抗,对体内混乱的压制,对知识碎片的梳理,全部化作了前进的动力。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每一步都在超越自身的极限。
不知不觉间,他对龙言缚咒的感悟更深了一层,那金色的符文不再仅仅是封印,更开始与他自身的意志缓慢融合,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属于他陆凡的微弱龙威。而那堕落的低语,在纯粹龙威与坚定意志的双重打压下,终于再次彻底沉寂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陆凡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彻底模糊,身体快要崩溃散架时,他猛地踏出了最后一步!
周身那恐怖至极的龙威骤然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踉跄一下,勉强站稳,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龙骨通道的尽头。
眼前,不再是荒芜的景象,而是一片被缥缈云海环绕的、无比广阔的山顶平台。平台的地面光滑如镜,仿佛由整块巨大的水晶雕琢而成,倒映着暗紫色的天空和双月。平台的中央,矗立着一扇巨大无比、古朴神秘的石门。
石门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灰色。门扉紧闭,上面雕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图案,有巨龙翱翔、星辰运转、万物生灭……仅仅是注视着这扇门,就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时空的浩瀚。
门楣之上,用龙语铭刻着两个散发着淡淡辉光的大字,陆凡吸收的龙族知识让他瞬间理解了其含义——
【龙眠】
这里,就是龙眠峰的顶端!这扇门后,就是龙族传承的圣地!
历经千辛万苦,穿越荒原、幻境、角斗场与龙骨通道,他终于抵达了终点!
陆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感慨。他平复了一下翻腾的气血和依旧有些刺痛的精神,迈步走向那扇巨大的石门。
然而,当他靠近石门,试图寻找开启的方法时,却发现石门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仿佛本身就是山体的一部分。他用尽力气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他尝试将精神力探出,接触石门,却被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阻挡在外。解析功能也对石门无效,反馈的信息只有一片问号。
这扇门,要如何开启?
就在他凝神思索,回想吸收的龙族知识中是否有相关记载时,一个宏大、古老、仿佛自万古之前跨越时空而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平静地回荡在这寂静的峰顶:
“试炼者,汝已抵达此地。展现汝之觉悟,方可踏入‘龙眠’之门。”
陆凡猛地转身。
只见平台边缘的云海之中,不知何时,盘踞着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暗金色身影。仅仅是其部分躯干从云层中显露,那片片如同盾牌般巨大的、流淌着熔岩般光泽的鳞片,以及那如同山岳般沉稳、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力量的气息,就让陆凡瞬间窒息!
是“烬炎”!那头在矿洞中被仪式折磨的暗金巨龙!
此刻的它,虽然身上依旧残留着一些未完全愈合的伤痕和暗淡的鳞片,但那双巨大的龙眸中,已经恢复了古老的威严与深邃的智慧,正平静地注视着如同蝼蚁般渺小的陆凡。
它的出现,仿佛让整个龙眠峰顶的空间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