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暗夜鏖战血染城
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交织成网,将桂林城头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被战火撕裂的天幕。城砖上的血渍在火光下泛着暗红的光,与未干的硝烟混在一起,凝结成一种呛人的气息。李定国手持虎头湛金枪,屹立于城楼最高处的瞭望台上,银色铠甲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甲叶间嵌着的血污已凝固成暗褐色,肩头的绷带被汗水浸透,隐隐渗出暗红的血渍,顺着铠甲的纹路缓缓滑落,在腰间的红绸战带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北郊越来越近的清军火把,那绵延数里的火光如同一条吞噬一切的火龙,拖拽着滚滚烟尘,正缓缓向桂林城逼近,马蹄声与兵器碰撞声隔着夜色传来,沉闷得如同惊雷滚地,震得城砖都微微发颤。
“王爷,清军先锋已至北郊十里处!”赵武快步登上城楼,玄铁鳞甲上的血点与尘土混在一起,凝结成斑驳的色块,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额角的汗珠顺着络腮胡滚落,砸在城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为首的是马宝,亲率三千‘破阵营’骑兵在前,后续两万步兵正源源不断跟进,旗号上绣着‘吴’字,红底黑字,在火光下看得一清二楚,气势汹汹!”
李定国微微颔首,指尖摩挲着虎头湛金枪的枪杆,枪杆上的防滑纹路已被汗水浸得发亮,沉声道:“传令下去,左翼弓箭手由张彪统领,右翼由李魁负责,各带五百人,分三层排布;绞车弩架在城楼两侧,对准清军骑兵阵型,滚石擂木分三层堆放,底层堆碎石,中层放擂木,顶层备火油桶,待敌军进入五十步射程,先放箭,再掷碎石,最后用绞车弩压制!”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偏将吴成,此人面容黝黑,额角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是早年征战留下的印记,左臂缠着厚厚的布条,布条上还渗着血,是前日战斗中被流矢所伤,“吴成,你带五百‘忠义营’士兵守住西门,多设滚油与火盆,在城门内侧堆上沙袋,若遇张国柱部,务必拖延至天亮,本王随后便来支援!”
“末将领命!”吴成抱拳领命,声音铿锵有力,转身快步离去,甲叶碰撞声在夜色中清脆作响,身后的士兵们立刻扛起兵器,跟着他向西门疾驰而去,脚步声在空荡的街巷中回荡。
城下,马宝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马身披着玄色马铠,胸前镶着黄铜虎头护心镜,镜面被打磨得光亮,映出他狰狞的面容。他身着玄色战袍,战袍的袖口与领口绣着银色的云纹,腰间悬挂着一柄西域弯刀,刀鞘上镶嵌着七颗黑珍珠,在火光下闪烁着幽光,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延伸至下颌,在火光下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更显凶悍。他勒住马缰,黑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扬起阵阵尘土,马宝目光扫过眼前坚固的桂林城墙,城墙高约三丈,墙面光滑,城头上布满了明军士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手高举弯刀,声音嘶哑却极具穿透力:“弟兄们,攻破桂林城,每人赏白银十两,城中文物女子任你们挑选!随我杀!”
一声令下,三千清军骑兵如同脱缰的野马,挥舞着刀枪,朝着桂林北门猛冲过来。马蹄声震耳欲聋,扬起的尘土在夜色中弥漫,与火把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的光影。骑兵们口中高喊着“杀啊”,声音嘶哑而疯狂,手中的兵器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马蹄踏过之处,野草被碾得粉碎,尘土飞扬。
“放箭!”李定国一声令下,城头上的明军弓箭手立刻松开弓弦,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在空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清军骑兵纷纷中箭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士兵被射中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当场毙命;有的被射中战马,人仰马翻,随即被后续的骑兵践踏成泥,脑浆与鲜血混在一起,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但后续的骑兵依旧悍不畏死地向前冲来,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步步逼近城墙,距离城头越来越近。
“绞车弩准备!”赵武高声呼喊,声音穿透嘈杂的战场。几名士兵合力转动绞车,绞车的齿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粗大的弩箭如同长矛般射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每一支都能穿透数名清军士兵的身体,在骑兵阵型中撕开一个个缺口。一名清军骑兵被弩箭贯穿胸膛,身体挂在箭杆上,随着惯性向前飞出数丈,才重重摔落在地,鲜血顺着枪尖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然而,马宝亲自率军冲锋,手中弯刀挥舞得如同旋风,斩杀了数名试图阻拦的明军士兵,硬生生带着骑兵冲到了城墙下,距离城墙不足十步。
“架云梯!”马宝怒吼一声,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清军士兵立刻放下云梯,数十架云梯如同一条条毒蛇,迅速搭在城墙上,云梯的顶端装有铁钩,牢牢地钩住城墙垛口。士兵们腰间系着绳索,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脸上满是狰狞的神色,口中还不停地嘶吼着,试图掩盖心中的恐惧。城头上的明军见状,立刻扔下滚石擂木,“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攀爬的清军士兵被砸得粉身碎骨,脑浆与鲜血溅满城墙,云梯也被砸断数架,断裂的木头带着士兵的惨叫坠入城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定国手持虎头湛金枪,居高临下,目光如电,枪尖所过之处,清军士兵纷纷惨叫着坠落城下。一名清军百夫长侥幸爬上城头,此人满脸横肉,左眼戴着一只铜眼罩,眼罩上刻着一个“杀”字,手中挥舞着一柄鬼头刀,刀身沾满了鲜血,向李定国砍来。李定国侧身躲过,枪尖顺势一挑,精准地刺穿了那百夫长的咽喉,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铠甲。百夫长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双手捂着喉咙,身体缓缓倒下,滚落到城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杀啊!”城头上的明军士兵们见状,士气大振,纷纷与清军展开殊死搏斗。老兵王大牛肩上缠着绷带,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却依旧单手握着大刀,一刀砍断一名清军士兵的手臂,手臂掉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他随即抬脚将那士兵踹下城头,口中怒吼着:“狗鞑子,敢来犯我大明疆土!”年轻士兵李狗蛋不过十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嘴唇却咬得发白,手中的长枪如同毒蛇般刺出,刺穿了一名清军士兵的小腹,那士兵惨叫一声,倒在城头上,李狗蛋抽出长枪,鲜血顺着枪尖滴落,他却只是抹了抹脸上的血污,继续战斗。刀小蛮则带领一队骑兵在城门内侧待命,她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挎着一柄狭长的弯刀,头发束成马尾,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每当清军试图从城门缺口冲入,她便率军冲杀出去,弯刀挥舞间,清军士兵纷纷倒地,鲜血染红了她的黑色劲装,她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硬生生将缺口守住。
柳若薇在城根下的医棚内忙碌着,医棚由数十顶青色帐篷组成,悬挂着“济民医馆”的杏黄色旗帜,灯火通明,将周围的夜色驱散。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贴在脸颊上,她身着素色布裙,外罩一件浅灰色短褂,乌黑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素银簪子,此刻簪子已歪斜,却顾不上整理。一名士兵的大腿被箭射中,箭头深入骨中,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声不吭,双手紧紧抓着帐篷的支架,指节发白。柳若薇迅速拿出剪刀,剪开他的裤腿,露出狰狞的伤口,她用烈酒消毒,烈酒洒在伤口上,那士兵疼得浑身颤抖,却依旧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柳若薇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动作却依旧迅速,猛地将箭头拔出,士兵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她立刻敷上止血散,再用绷带紧紧缠绕,口中安慰道:“忍着点,很快就好,你还要杀鞑子,保卫家园呢!”那士兵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包扎好后立刻拿起兵器,一瘸一拐地再次冲上城头,背影坚定。
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桂林北门下的清军尸体堆积如山,足足有三尺高,形成一道恐怖的尸墙,鲜血顺着城墙流下,在城下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引得附近的野狗阵阵狂吠,在夜色中徘徊不去。马宝骑着黑马,站在阵前,看着久攻不下的北门,眼中满是焦躁,他没想到桂林城的防守如此顽强,明军士兵更是个个悍不畏死。他的战袍已被鲜血染红,左臂也中了一箭,伤口不断流血,浸湿了衣袖,却依旧死死咬着牙,眼中满是不甘。
“将军,再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伤亡太大了!”一名副将来到马宝身旁,此人面色苍白,脸上沾满了尘土与血污,身上的铠甲布满刀痕,多处破损,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已经折损了一千多骑兵,步兵也伤亡过半,再攻下去,恐怕……恐怕撑不到天亮!”
马宝狠狠一挥刀,将身旁的一棵小树拦腰斩断,树枝掉落在地,发出“咔嚓”的声响,他怒声道:“废物!连一座桂林城都攻不下来,回去怎么向王爷交代?”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我命令,让后续步兵全部压上,就算是用人堆,也要在天亮前攻破北门!”
就在这时,西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咚——咚——咚——”鼓声急促而响亮,穿透嘈杂的战场,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浓浓的危机感。紧接着一名亲兵气喘吁吁地跑到李定国身旁,他浑身是伤,左臂无力地垂下,显然是拼杀突围而来,身上的军装被划得破烂不堪,脸上满是血污,高声道:“王爷,西门告急!张国柱率五千‘锐锋营’赶到,吴成将军拼死抵抗,已经身负重伤,西门城墙多处出现缺口,快要守不住了!”
李定国心中一沉,没想到张国柱来得如此之快,他转头看向赵武,沉声道:“赵武,你守住北门,带领张彪、李魁死死顶住马宝的进攻,不得有误!”
“王爷,万万不可!”赵武连忙劝阻,眼中满是担忧,伸手想要拉住李定国,“您是全军的主心骨,怎能轻易离开?北门若没有您坐镇,一旦被马宝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西门一旦失守,桂林城便会腹背受敌,到时候内外夹击,更难守住!”李定国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拨开赵武的手,“这里交给你,务必守住北门,本王去去就回!”说罢,他手持虎头湛金枪,快步走下城楼,翻身上马,带领五百精锐骑兵向西门疾驰而去,马蹄声在夜色中格外急促,溅起阵阵尘土。
西门城头,战火同样惨烈。城墙已被炮火轰出数处缺口,砖石散落一地,城头上的明军士兵伤亡惨重,却依旧死死守住阵地。吴成浑身是伤,左臂无力地垂下,显然已经骨折,胸前的铠甲被砍破数道口子,鲜血浸透了衣衫,染红了身下的城砖,他却依旧靠在城墙上,右手挥舞着长刀,与清军士兵搏斗,每挥一刀都显得格外艰难,却依旧没有退缩。他的身旁,士兵们一个个倒下,却没有一人后退,依旧死死守住缺口,用身体挡住清军的进攻。张国柱骑着一匹白马,身着鎏金铠甲,铠甲上镶嵌着宝石,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手中拿着一柄长枪,枪杆上刻着精致的花纹,枪尖泛着冷光,目光冷漠地看着城头上的明军士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吴成,识相的就打开城门投降,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还能保你高官厚禄!”
吴成怒喝一声,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狗贼!休想!我大明将士,宁死不降!”说罢,他挥舞着长刀,向一名清军士兵砍去,却因伤势过重,动作迟缓,被那士兵一刀砍中肩头,重重摔倒在地,长刀也脱手飞出,落在城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清军士兵见状,狞笑着举起刀,就要向吴成砍去,眼中满是残忍。
就在这危急关头,李定国率领骑兵赶到,他大喝一声:“张国柱,休伤我大将!”声音如同惊雷,震得周围的士兵耳膜发疼,手中虎头湛金枪如同闪电般射出,精准地刺穿了那名清军士兵的胸膛。士兵惨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去,鲜血顺着枪尖滴落,染红了地面。
张国柱见到李定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道:“李定国,你终于来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他率军向李定国冲杀过来,手中长枪直刺李定国的咽喉,枪风凌厉。
李定国手持长枪,从容应对,枪杆与枪杆碰撞,发出“砰砰”的巨响,火星四溅。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李定国的枪法刚猛有力,招招致命,枪尖如同蛟龙出海,带着呼啸的风声;张国柱的枪法则刁钻灵活,处处透着阴险,枪尖专挑要害。城头上的明军士兵们见到李定国赶来,士气大振,纷纷奋力反击,将清军暂时压制下去,喊杀声震天动地。
然而,清军的兵力远超明军,西门的城墙已经出现了多处缺口,明军士兵的伤亡也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李定国心中清楚,这样下去,西门迟早会被攻破。他一边与张国柱激战,一边思索着对策,目光扫过战场,心中焦急万分,额头上渗出汗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同惊雷般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紧接着一名士兵高声喊道:“王爷,援军来了!是陈达带领土司的三万军队赶来支援了!”
李定国心中一喜,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支骑兵队疾驰而来,旗帜鲜明,上面绣着各土司的图腾,有雄鹰、猛虎、蟒蛇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正是陈达带领的土司援军。陈达身着华丽的锦袍,头戴羽毛冠,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手中挥舞着马鞭,高声呼喊着,率军向战场冲来。张国柱见到援军,眼中满是震惊,他没想到李定国竟然真的说动了向来中立的土司,心中顿时慌了神,手中的枪法也乱了几分。
“不好,快撤!”张国柱深知再打下去只会吃亏,立刻下令撤军,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清军士兵们见状,纷纷向后撤退,如同丧家之犬,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李定国趁机率军追击,斩杀了大量清军士兵,张国柱带着残部狼狈逃窜,不敢回头,一路向东北方向逃去。
北门的马宝得知张国柱撤军,且明军援军赶到,心中也是一惊,深知再攻下去已无胜算,若被明军里外夹击,恐怕会全军覆没,只得下令撤军。明军士兵们见状,纷纷欢呼起来,追击了数里,斩杀了不少清军士兵,缴获了大量兵器与战马,才凯旋而归。
桂林城再次解围,城头上的明军士兵们欢呼雀跃,相互拥抱在一起,眼中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不少士兵直接瘫坐在城头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笑得无比灿烂,脸上的血污与泪水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却又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李定国看着赶来支援的土司首领,此人身着华丽的锦袍,头戴羽毛冠,脸上带着笑容,拱手道:“多谢首领仗义相助,李某感激不尽!”
那土司首领连忙回礼,笑道:“李王爷客气了,吴三桂残害百姓,烧杀抢掠,我们早已对他不满,此次能助王爷一臂之力,是我们的荣幸!今后,我等土司愿与大明同心同德,共抗清军!”
李定国点了点头,心中百感交集。这场暗夜鏖战,明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伤亡近万人,百姓也死伤无数,但终究守住了桂林城。他转头看向柳若薇,柳若薇正忙着为一名重伤的士兵包扎,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李定国眼中满是欣慰,轻声道:“若薇,辛苦你了。”
柳若薇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眼中带着泪光:“王爷,只要能守住桂林城,再辛苦也值得。”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桂林城上,将城墙染成了一片金黄。漓江的水缓缓流淌,洗刷着城下的血污,水面上漂浮着清军士兵的尸体与破损的兵器,随着水流缓缓移动,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惨烈的战斗。李定国站在城头上,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清楚,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吴三桂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但他坚信,只要军民同心,携手并进,就一定能守住大明的疆土,抵御外敌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