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静室坦诚相告后,墨星恒虽刻意封锁消息,想给清玄足够时间平复心绪,却终究未能瞒住。不知是哪位弟子无意间听闻只言片语,又添了几分揣测传播开来,清玄身负冥夜一脉血脉的消息,竟在短短数日之内,传遍了整个蜀山。
一时间,山间各处都弥漫着悄声议论。演武场上,弟子们练剑间隙总会不自觉望向清玄的方向,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藏书阁里,翻阅典籍的弟子见她前来,会下意识压低声音,眼神中带着探究与疏离;就连往日结伴同行的师兄弟,遇见她时也多了几分犹豫,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去。
“没想到清玄竟是魔界遗脉,难怪她身怀玲珑骨,原来根源在这儿……”
“可她平日看着挺正派的,斩妖除魔也很卖力,真的会偏向魔界吗?”
“血脉难改啊,万一冥夜一脉再来蛊惑,她要是动摇了,岂不是会给蜀山带来祸患?”
“掌门还这么看重她,甚至亲授剑法,要是她日后背叛师门,咱们可就危险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时不时传入清玄耳中。起初她还试图装作未曾听闻,依旧按部就班地修炼、练剑,可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刻意的疏远,以及字里行间的排斥,像细密的针,一点点刺着她的心。
有一次,她在药庐取疗伤丹药,恰巧听到两名弟子低声议论,言语间满是对她血脉的忌惮,甚至提议让掌门将她逐出师门。清玄握着药瓶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泛白,胸口涌上一阵酸涩,转身默默离开了药庐,连原本要问的炼药法门也忘了提及。
往日里与她交好的弟子,虽未明说排斥,却也渐渐刻意保持距离。就连赵磊、李默和苏婉儿,虽依旧愿意与她相处,却也难免被旁人的议论影响,偶尔对话时会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触及她的痛处,反倒让氛围多了几分尴尬。
最让清玄难受的,是练功时的场景。以往她在演武台练剑,总会有弟子上前请教,如今却鲜少有人靠近,甚至有弟子见她过来,便默默收拾兵器离去,眼神中的疏离毫不掩饰。有一次她主动指点一名低阶弟子剑招,对方却下意识后退半步,支支吾吾道:“谢……谢谢清玄师姐,我还是自己再练练吧。”
那份直白的排斥,让清玄的心沉了下去。她站在空旷的演武台中央,握着清锋剑的手微微颤抖,周身的正气仿佛都黯淡了几分。她从未因血脉而有过半分背离正道的心思,可仅仅因为这份无法选择的出身,便要承受这般非议与疏离,心底的委屈与迷茫再次翻涌。
墨星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怜惜与无奈。他曾在弟子大会上公开强调,出身不能定义正邪,清玄坚守道心、护佑师门,理应得到尊重,斥责了那些无端非议的弟子,却终究难以完全打消众人的疑虑。人心隔阂一旦产生,便需时日慢慢消融,而这份煎熬,终究要清玄亲自承受。
清玄独自回到院落,关上院门,靠在门后缓缓滑坐下来,清锋剑落在身侧。她望着院中飘落的枯叶,眼中泛起湿意,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泪水落下。她知道,再多的委屈也无济于事,唯有坚守本心,用行动证明自己的道心,才能慢慢化解众人的偏见。只是这份独自承受非议的日子,不知还要持续多久。